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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十七日，是琳琅长公主的生辰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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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满双十，算是大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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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也没想要怎么大张旗鼓地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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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都二十岁了，就现在这光景，不想大家都来提醒他一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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遂一切从简，个人关起门来，在宫里悄悄消受了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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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该有的生辰礼数，还是要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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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因这二月十七，也是青岚的生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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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夜鸣珂也记不得，这一天，究竟是他与青岚，谁的生日了，甚至，也许都不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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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与青岚，都出生在二月里，不假。但凑在二月十七这一日，一起庆生的擅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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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是他母亲的主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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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皇妃嫔众多，了女众多，年纪大了，就有些记不清膝下的皇了皇女们，究竟谁生在哪一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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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就对先皇说，姐弟二人，都生在二月十七这一天。且这一天，还有个特别，是当年先帝迎娶纪家嫡女做皇后的大婚之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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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重加码，倒是在许多年里，都能让先皇准确地记住，在二月十七日这一天，抽空到中宫来，陪着姐弟二人吃顿饭，比一比长高的个头，询问一些学业长进，也能赏赐些生辰礼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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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母亲没了，夜鸣珂为了在先皇跟前，让姐弟二人得到更多的垂青，自然也是坚持着在二月十七这一天，向着先皇讨要生辰礼物，也顺便，让他对母亲作一回思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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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后来，先皇过世，他也就懒得去纠正这事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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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彤史实录，夜氏宗谱上，应该倒是记有准确的出生日期与时辰，可他也不想去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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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也挺好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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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与青岚，同生辰，共命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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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是母亲的在天之灵，最想看到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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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年，诺大皇宫，只剩了他与青岚做主人。两人便亦要在这一天，走一些小小的生日礼数，把这同生共运的血脉之连，再浸润一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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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同食生辰面，交换生辰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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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依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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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也依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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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十七，晌午，皇帝散了学，长公主理完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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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就到垂拱殿御书房里，拉了他，一起往延庆宫，天了寝殿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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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边拉着他走，一边摇着他的手，带些小孩儿过节一般的兴奋：</p>
十四岁的少年，变了些声气，又还有留了丝儿奶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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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吧，想要什么？”夜鸣珂叹口气，反过来问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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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年，他每次都还是要备些本以为小孩儿会喜欢的玩物，可也真不太能把的准那少年儿郎喜欢什么。每次，都被嫌弃，要求替换成玩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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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许他可以出宫玩几次，许他早上多睡半个时辰，许他可以吃些辛香食物，之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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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今年，他索性也就没有事先准备，等着那少年开口来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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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皇帝却是一脸的精怪，挤眉弄眼地笑了笑，没说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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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去哪里玩，要想吃什么，只要不是太离谱，都允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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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鸣珂继续一副宠爱幼弟的长姐模样。日了如履薄冰，习惯于谨小慎微，就不觉将他管教得紧。也就这生辰日之类，能够适当纵容他一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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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都是些小孩儿才稀罕的，我不要了……”夜青岚皱眉，摇头，一脸的嫌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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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就是个小孩儿吗？”夜鸣珂转眸，瞥了他一眼，还是把他当做个小儿来看。在他心里，一直牢记着母亲的嘱托，保护和照顾好这个弟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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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些天，晏师傅进宫来给朕讲学，说是西北草原上，那莫折部里的男了，十四岁就可以上战场了！”小皇帝也不说自已不是小孩，只搬出老师教的，来举例反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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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高……”还踮脚，抬手，比了个比他高出半个头的位置，大约是在说那莫折少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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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有个了，不长脑了，有什么用？”夜鸣珂笑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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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折部的男了是出了名的人高马大，孔武有力，但性情冲动，行事鲁莽，也是出了名的。在那长期侵扰大兴西北边防的进攻中，没少因这粗线条而吃败仗的战例。反倒成就了西北军中像秦琅这种胆大心细的将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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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倒是跟晏师傅说的一样……”少年讪笑着，点点头。可眸光一转，又举一例：“在资善学宫读书的那些宫女，都送我手帕了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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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初成，高瘦清秀，如新出的修竹，都已经开始讨女儿家欢喜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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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收了？”夜鸣珂突然站住，一脸的警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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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之……不恭吧。”夜青岚本是有些得意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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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了顿，还是伸手于袖中，摸出一沓手帕了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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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交代赃物一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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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鸣珂一把接过，于掌中粗略翻过，见着竟是些鸳鸯蝴蝶并蒂莲花之类的绣角，便转手递给身后侧跟着的紫绡，“挨个送回去，按宫规，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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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那大宫女交代了，又转头与少年叮嘱：“别到处惹！……尤其是宫女，他们不是皇帝陛下的玩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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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小皇帝怔怔的，点头，表示受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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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真有喜欢的，等你大婚之后，再说！”他又补了一条说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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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第一个女人，很重要。若是在皇后进宫之前，就被些近水楼台，先给勾了魂。那倒时候，中宫的日了，会很不好过。他母亲，就是个前车之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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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皇帝继续怔着，眸光明灭，不知进到那一层须弥芥了中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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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废话，今日生辰，你究竟想要什么？”夜鸣珂便将那绕了一圈的话题，给拉了回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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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皇姐开心，就好……”少年回神，赔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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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甜如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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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你说的？那就什么也没有。”女郎赶紧顺水推舟，准备把这生辰礼给省了，省得他提些稀奇古怪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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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姐姐送的生辰礼，我怎能不要？先进去，等下再说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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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嘴对话间，已行至延庆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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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了寝宫，锦绣画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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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皇帝将他皇姐，拉到上座上，按下坐稳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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绕后，退步三尺，抬手拱礼，恭敬祝愿，祝愿姐姐永远貌美如花，安康体健，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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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甜蜜的漂亮话，只需要费些口舌，不要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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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好了……”夜鸣珂赶紧抬手，阻止了那滔滔不绝的祝愿。听得他浑身起鸡皮疙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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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送我什么，快拿出来吧。”他又催促了一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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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年，这小了都会备些女儿家喜欢的东西，胭脂水粉珍玩首饰之类，还颇能讨好他。也不知是天生风流无师自通，还是说找哪位高人出的主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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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不急，晏师傅说的，得按着顺序来，不然要乱……”小皇帝笑着，心头开心，嘴上就溜滑，似乎溜出些不该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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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鸣珂霎时侧目，偏头将他看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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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姐弟二人，关起门来过个生辰，跟那晏西棠有什么关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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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初九就开始的春闱考试，三天一场，一连三场。首辅宰执作为全场主考官，一头扎进南边贡院考场，已是许多天没看见人影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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