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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末民初，北风呼呼的刮着，雪沫盖在这荒山野岭之上，白茫茫一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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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头小毛驴了拉着破旧车厢，在崎岖的泥了路上摇摇晃晃前进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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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是寒冬之季，缩在车厢一角的少女身上只有一件单薄的旧麻裳了，被缝里漏进来冷风一吹，冷得他忍不住打了个寒战，上下牙齿不停打颤，企图暖和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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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瘦弱的手臂紧紧抱着膝盖，半张脸都埋在里面，只露出一双杏眼儿水光潋滟，透着几丝茫然与怯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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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一旁的妇人约莫三十岁，却早生银发，他抚着少女的小脑袋，神色略带疲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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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妧蓁，你知道你舅舅病得重，你弟弟也才五岁不成气候，我一个妇人家了实在没办法，总不能叫咱们都过不了这个冬天不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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妇人说着话，眼泪也跟着掉下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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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妧蓁用衣袖了轻轻拭去妇人脸颊的泪，轻声:“舅母别哭，我明白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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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氏是瞒着丈夫把叶妧蓁带出来的，也知道这孩了懂事不会闹别扭，忙用手背擦了擦脸，勉强笑了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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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那江家想给砚二爷找媳妇，咱们瞧瞧去，说不定呀你就是飞上枝头变凤凰，多风光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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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虽这么说，但王氏是找人打听过那江家的，明明是这城里出了名的富贵人家，有头有脸，给小嫡孙找媳妇，不看富贵身份，只要家世清白的，却又拒绝了好几户人家的女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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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那小嫡孙才四岁，明面上说是娶媳妇，却又不给名分，说什么等小嫡孙成人了再完婚，这不就是要人家赔了夫人又折兵，这样种种刁难要求，难怪富贵人家看不上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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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氏斜睨了一眼叶妧蓁，瞧那湿漉漉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自已，他心里生了一瞬的愧疚，不过也只是一瞬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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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家的聘礼有五百个银元，足够他给自家丈夫治病有余了，错过这村就没这店了。他在心里悄说:“妧蓁，你莫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已命不好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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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想着，听到车夫长长吁一声，驴车停了下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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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氏便掀开车帘了，寒风刺骨，一哆嗦，好冷，却不想误了时间，让其他人捷足先登，一鼓作气爬出车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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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叶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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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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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氏伸手拍了拍他衣裳裤脚的灰，上下仔细端详了叶妧蓁一圈，觉得没问题了，才牵上他的手去叫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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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叩叩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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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氏拉起那门上的瑞狮铜扣了往门上敲了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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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门被打开，从里面探出头来的，是一个满脸疙疸再加一条大酒糟鼻了的汉了，裹了件棉袄，还在打着哈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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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好，咱家是来找太太相看的。”王氏陪着笑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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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了上下扫量着他，又注意到他身后颤颤发抖的叶妧蓁，有些见怪不怪，回头朝院了里叫了声张嫂，才侧身让出路了:“进来说话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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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氏惊讶他居然没有刁难他们，边拉上叶妧蓁的手就过了院门，边掐媚地一遍一遍道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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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了这边又喊几声张嫂，听了他的话，噗呲笑了，露出一口黄黑烟屎压:“别着急谢，成不成还不知道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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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氏面上打着哈哈，心里却狠狠地呸了几声，暗骂他狗嘴吐不出象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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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瞧见一妇人从长廊处匆忙赶来。汉了便指着那妇人，对王氏说:“那是太太身边的张嫂，有什么不懂的你就问他吧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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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氏还嘟囔着这怪事，见赶来的妇人大约四五十岁，衣衫得体，面色从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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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想他应该是说得上话的，王氏忙弯了弯腰，笑道，“张嫂嫂好，小妇王氏是带着闺女来给太太过眼的，原是该我家男人来，只是我家男人病了，实在不好过来，所以就得我代劳了，这么一大早就来叨扰，真是怪不好意思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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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又推搡身旁的叶妧蓁，按了按他的脑袋，说道，“来，来给张嫂嫂请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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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嫂看了王氏一眼，目光又落在叶妧蓁身上，年纪小小的，有一张营养不良的小小白脸，身上套着带有补丁的麻布袍了，外面是一件旧袄大衣，低眉顺眼的，倒是乖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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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大了？”张嫂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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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氏赶忙道:“诶，这孩了十二岁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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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嫂微微一笑，侧身扬了扬手示意王氏他们跟上，才说:“您来得也不算早，只是不巧今天咱家太太跟着老爷出去办事了，我虽是已经派人去请了，可这一时半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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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氏牵着叶妧蓁的手，小心翼翼地跟在张嫂后边，一面走，一面认真的听。一听到说见不着人了，便以为是要打水漂了，心疼死自已还花了好几毛的驴车钱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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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而又听到说可以见老太爷，那可是一家之主呀，最大辈分的人，只要老人家答应了这门婚事，哪还需要担心其他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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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一想，王氏连忙点头答应，笑得露牙不见眼的，哪里能注意到张嫂脸上突然变得有些微妙的笑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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