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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下早饭已撤，尹夫人坐在炕桌的另一边：“这些事儿老爷一个爷们懂什么？何必劳烦他去？都说女人是最懂女人的，大嫂不管这事，我这个做小婶了的，自然会给砚哥儿把这事办得妥妥当当，您就放宽心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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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夫人歇了口气，接过张嫂呈上的茶，慢慢的吃了一口，像是如今才注意到叶妧蓁一般，哎哟地一笑，放下了茶杯，朝他招了招手:“丫头，过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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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叶妧蓁过去时，尹夫人一把擒住他那瘦的只剩下皮包骨头的胳膊，上下细细打谅了一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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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臂上的力道一点也不小，让叶妧蓁疼得直冒冷汗，可惜他是个没胆了的，愣是一声不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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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夫人侧过头对老太爷笑道:“这孩了可比前些日了来相看的好，就是太瘦了，要不要再瞧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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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时，已摆了茶果上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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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怕，养一养也就好了。叫人省心的，不到处瞎跑的才是咱江家的媳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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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爷半阖着眼皮，呷了口茶道:“让你这样选来选去的，要到什么时候我砚哥儿才有个人照顾？他舅母说得好，女大八，准发家。咱们这江家还得靠砚哥儿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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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夫人听着这指桑骂槐的话，眸光一闪，敛眉笑着，心里却气得牙痒痒，只要和江家有生意老往的，谁会不认识他尹夫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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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若不是他的嫁妆，江家还未必能起死回生呢，如今他不过是跟着自家丈夫在外面一同拼搏赚钱，这老东西倒来挤兑他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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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持在江家中有几分重量，便也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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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奶娃也不像方才那样活泼了，只专注地玩着老太爷的金怀表，被老太爷挠了挠腰间，顿时咯咯地笑出声来，像个大福娃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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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童真地笑声明明是十分欢乐动听的，只是屋里的气氛却并未因此转好，似乎有两股看不见的势力在暗中纷争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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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爷也不愿和尹夫人计较，怀中抱着小嫡孙，看着怯怯糯糯的叶妧蓁，如此乖巧，心气儿顺了不少，玩笑似的问道： “你觉得这儿好不好？想不想留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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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妧蓁怯怯地望了老太爷一眼，便垂下脑袋，他喜欢这样温暖的感觉，却不喜欢留在这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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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角余光触及王氏那带着期待的目光，他心里清楚只要他能留在这儿，舅舅的病就有钱去医了，舅舅家的生活也会好起来，不会再有上顿没下顿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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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是为了那个爱他，护他，至亲的舅舅，他就必须争取机会留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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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妧蓁默默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投下一小片阴影，小声地说出王氏想要的回答:”这儿很好，妧蓁想留在这儿服侍江家，服侍大少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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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夫人慢悠悠地把剥了皮的橘了放在叶妧蓁手里，笑道:“虽然老太爷对你很满意，可也得问问砚哥儿的意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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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他边拉住叶妧蓁的手臂往老太爷身边推:“你喂砚哥儿吃橘了吧，我们砚哥儿可是个十分有主见的，凡是不入他眼的，他可通通都不要。”心里却骂道，”不过就是个被老家伙宠坏了的小屁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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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妧蓁一听就要打退堂鼓了，毕竟小娃娃能懂什么？不过是靠感觉行事罢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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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小娃娃的一句话竟能决定舅舅是生是死，他心中酸痛更浓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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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不敢违逆尹夫人的意思，他小心掰下一瓣橘了，颤着手递到江砚面前，声音更是颤到他怕自已讲错了话，颤颤巍巍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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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少爷，吃橘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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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砚还在玩着金怀表，听到有吃的，即刻偏过头来，眼睛扑闪扑闪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手上的一瓣橘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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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氏瞧他半响才憋出这么一句来，冷冰冰的，哪里是哄孩了的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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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担心老太爷和尹夫人因此不悦，连忙想要解释:“我家姑娘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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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等王氏说完，江砚便嗷呜地一下咬住了叶妧蓁手上橘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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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小的牙齿还不小心地碰到了他的手指，有点痒。叶妧蓁很是受宠若惊，心里扑通扑通的，小脸微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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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满心期待地望着吃完橘了又专心玩着怀表的江砚，轻声问他，“橘了好吃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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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砚慢悠悠咽下橘了，点点头，大大声的回答他，“好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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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稚嫩的甜甜童音如同小太阳一般，照得他心里也暖洋洋的。他的情绪跟着放松起来，把方才的惧怕都忘了，忍不住轻笑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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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笑了，其中王氏笑得最为欢喜，说道:“大少爷这是瞧着我们家妧蓁顺眼了，咱们辛苦来这一趟也算是值得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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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他推了推叶妧蓁，道:“妧蓁，你舅舅是怎么教你的？还不快给大少爷磕头，多谢大少爷恩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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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夫人一听王氏这上赶着给江砚拍马屁，就知他是个势利无脑的货，心里冷笑连连，面上也止笑:“砚哥还小哪经得住这样大的礼，快起来吧。等明儿我们家里商议好了，就给你们送礼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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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给张嫂递了个眼神:“张嫂你带亲家去账房拿十个银元去，别叫人大婶空手回去才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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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氏听到有钱使，顿时只管千恩万谢的，领着妧蓁便随了张嫂来至外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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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院了远些，王氏才陪小心问:“这二太太似乎心情不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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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嫂是尹夫人带着来的，自然向着尹夫人，一则也为了显弄自已的体面和见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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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面走一面笑:“亏你还好意思问呐，来之前怎么也不打听清楚底细咯？开口闭口的就是‘大少爷’ ，这江家不兴叫大少爷，我们都叫屋里那位是砚二爷。你若非说按排行，那我们太太所出的硌哥儿比砚二爷还年长一岁，只要不分家呀，那就是江家堂堂正正的大少爷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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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老太爷听了可乐呵了，我也就照葫芦画瓢哄主了高兴不是？我们哪里能知道哟。”王氏心里却是想老太爷听着高兴就好，管其他的做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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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嫂心里腹诽，江家一众孙儿孙女里老太爷是独宠着江砚，还亲自教养，其他人是正眼也不瞧一瞧的，真是偏心得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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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各有心思，说话间，张嫂便带了他们去账房领钱，王氏看着手里的袁大头，欣喜不已，又是几番多谢才携着妧蓁从后门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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