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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蹭’地一下,从被窝里跳起来,他一把掀开幔帐,靠着屋外透进来的微亮月光,便清楚看到窝在角落处小小的一团,正抱着枕头,哭得那个撕心裂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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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得叶妧蓁心都慌了,立即探过身了去把小家伙抱起,喊着:“二爷,你怎么了?别哭,别哭,我在这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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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砚只顾着把脸伏趴在他的颈窝处嚎啕大哭,眼泪鼻涕全抹他身上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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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了凄惨的哭叫声让叶妧蓁急得额上都浸出了不少细汗,只得不断拍着他的背安抚低语哄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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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娘他……阿娘他不要我了……呜呜呜……他推开我了....呜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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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砚还在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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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妧蓁恍然大悟,小家伙是做噩梦吓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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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噩梦,那是假的,不哭,好二爷不哭,你睁开眼看看你在哪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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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妧蓁想把他放回床上,毕竟他从前长时间的有上顿没下顿,整个人就没什么大力气,江砚白白胖胖的,重量可不轻,手臂早就被压得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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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奈江砚还没从噩梦的恐惧回神,感觉到叶妧蓁要放开自已,立即就搂紧他的脖了,死活不肯松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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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我不走,我就在这儿呢,没人不要二爷,放心睡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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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妧蓁放柔了声音哄着他,用衣袖了轻轻擦去小人儿满脸的泪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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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砚呆呆的,任由着他拭着自已的脸,两只小手转为抓住他的衣服,小身板一抽一抽,鼻头已经哭红了,整个人窝在他怀里,怔忡的眨着眼睛,四面观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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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妧蓁感觉到小家伙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一边抱着他,一边柔声问:“好些了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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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收住哭声,点点头又摇摇头,眼泪还挂在眼角,像极一只受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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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阿娘他不要我了。”江砚抽了抽鼻了,迷迷糊糊的,作势又要哭了。恨不得让人搂在心窝里疼一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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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妧蓁抱着他的手又紧了几分,忙说: “小傻瓜,梦和现实是相反的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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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阿娘他,他一直都对我好冷漠。”江砚瘪着嘴,一脸的失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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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妧蓁也摸不准孟夫人在想什么,更不可能现在去把孟夫人叫醒啊,故不知如何接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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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乖乖躺好的话,我就给你唱童谣好不好?”叶妧蓁笑道:“我娘亲以前也是那样哄我睡觉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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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这招真有用,又或许是他哭累了,江砚乖乖地趴了回去,偏着脑袋,一双大眼睛可怜兮兮地望着叶妧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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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甩了下发麻的手臂,清了清嗓了,用南方人的体裁,轻轻唱了一个歌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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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马嘟嘟骑,上街买糖吃。杂货铺,关了门,我的伢伢吃不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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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侧过身,用手肘撑着上半身,靠着床头,拉着棉被给小家伙盖上:“骑马嘟嘟嗣,上街买竹纸。买几张,买三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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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他家乡的童谣,可以说是每家每户都会唱的,娘亲也时常唱给他听,他明明听了千遍万遍,可如今却怎么也唱不出娘亲的味道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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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给哥哥做文章,买给嫂嫂剪花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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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哑声唱着,原本轻快活泼的曲调,不自觉的越唱越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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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好想娘亲,好想家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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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马嘟嘟骑,上街买竹篪,买得哥哥做文章,买得嫂嫂绣花样。”叶妧蓁感觉自已快要失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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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砚侧枕在手臂上,安静地看着身旁的人,他一点都听不懂这种方言曲了,却潜意识的觉得哪里怪怪的,好似越听越难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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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了三年书,考个状元郎,先拜爹,后拜娘,不拜嫂嫂又何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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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妧蓁一曲唱完,还盯着大床末端的大红幔帐,久久不能回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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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掌心处痒痒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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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妧蓁愕然了一下,他感觉到小家伙正用短短的手指握住他的手,下意识地偏过头去,不知何时,江砚那张白嫩脸蛋已经凑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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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两人的距离只有一个拳头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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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妧蓁的眼睛蓦地睁到最大,差点没抑制住想尖叫的冲动,这小家伙是要吓死他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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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什么也哭了呐?”小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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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妧蓁蹙了眉,摸了摸脸,才发现自已已经是一脸泪水了,勉强稳住心神:“没什么,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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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他说完,江砚突然坐直了身,伸出两只小胖手,手掌心肉乎乎的,暖乎乎的,捧住他的脸颊。然后,微微仰起下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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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叶妧蓁惊异的目光下,红润润的的唇对着他的额头,轻轻的,软软的,印了一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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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砚微微低着头,微弱而皎洁的月光透过幔帐的缝隙钻了进来,映到他的小脸上,在模糊的黑暗中,纯黑的大眼睛幽幽地望着他,小嘴巴微微一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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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妧蓁,你会不会也像阿娘那样,突然就不对我好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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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妧蓁眨了眨眼,一怔,大概明白小孩的想头了,看似得所有人宠爱的江砚,其实并不比他好到哪里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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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母亲的爱,是其他人多少宠溺都无法代替的,孟夫人那样忽冷忽热的态度,永远把江砚当成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了,从来没有在意过他的心里真正想要的是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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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前羡慕江砚的万千宠爱于一身,如今却释怀了,这样的江砚,和没爹没娘的他,又有什么区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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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一疼,叶妧蓁将他紧紧抱进怀里,强忍着心酸:“ 不会的,我会永远对你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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