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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莱很清楚造/反是多大的罪名。哪怕淮南王还没来得及反,一旦他把兵器露出来,淮南王府上上下下百十口人也将会被处死。
这么多人命,刘彻全然没放在心上,让她添一把火只是为了淮南那片地,卫莱顿时觉得浑身发冷,她必须得离远点,再远点,最好下次回宫,宫里不光有王夫人,还有李夫人,邢夫人,尹夫人等等。
卫莱暗暗运气,不安地抿抿嘴,随即扬起笑脸:“陛下,还记得您之前答应过我什么?”
“朕得留在宫里过五月五。”刘彻道。
卫莱顿时又想骂人:“离——”
“离五月五恶日没几天了。”刘彻不容她说下去,“母后已在准备菰米叶,朕那天哪都不能去,得去东宫陪她。你们那儿不过五月五?”
卫莱脱口道:“怎么可能!”
“那就先过了恶日再说。”刘彻起身,“朕还有事,晚上再说。”大步往外走,不给她接话的机会。
卫莱看着他那匆匆背影,险些呕出一口鲜血,这个老不死的,最好别犯在她手里!
五月五是吗?现在还叫“恶日”,不是端午节是吗?那她就当成两千多年后的佳节来过。
五月四日申时左右,宫人们都在房里歇息,本该在卧室内的卫莱出现在正堂内,前后左右看了看——没有人,很安全,脚边出现半麻袋糯米。
半个时辰后,宫人们陆续出来,施红田绿觉得这米是她们家夫人变出来的,苦于不曾亲眼看到,两人就当宣室送来的。
金乌西坠,该用晚饭,卫莱出来。饭后,命冯贵泡半釜糯米,明日包角黍,既汉朝的粽子。
出了庖厨,卫莱停下,一种角黍算什么端午佳节。随即回去令冯贵再泡些红小豆等各色豆。
不出卫莱所料,刘彻晚上又没敢过来。
卫莱巴不得他不来,翌日清晨刚一睁开眼,就让冯贵活发面。
卫莱起初以为汉朝没发面,后来吃到软和的面饼才知道有的,就是太浪费,需用酒酿。卫莱便教冯贵等人做老面,然后用老面活发面。
天气热,油条的面又不能发的太过,以至于卫莱用过早饭,面就达到了她的要求。其实卫莱也不清楚,她都是按照食谱来的。
以免宫人发现她只会纸上谈兵,炸油条的时候她全程没插手。她是主子,没动手倒也没惹人生疑。
油条好了,卫莱就命宫人蒸角黍。角黍有三种,无味的,加了红枣的和加个红豆的。在包角黍之前,卫莱舀了满满一大碗泡好的糯米出来,命厨子单独蒸。
今日虽然是汉朝的“恶日”,朝臣也没放假。
糯米和角黍分别上锅蒸,红烧羊肉炖上,卫莱就命宫人去接卫青。泡过的糯米熟的快,等卫青回来喝点水歇一歇,糯米就好了。
三种角黍和糯米以及油条端上来,卫莱就让卫青先吃个白角黍,蘸着蜂蜜吃。角黍软香,蜂蜜甜而不腻,卫青很喜欢,吃了一个就打算继续,连宫人端上来的素菜和肉都顾不上。
“青弟,且慢。”卫莱已包好一个加了咸菜和油条的的团。考虑到卫青还小,食量不大,卫莱的饭团也就跟卫青的拳头那么大,“尝尝这个。”
卫青看到糯米饭里露出的金黄,“这是馓子?”
“不是。油条,在油里炸的粗面条。你先尝尝。”
油条还没冷却,卫青咬一口,外软里酥还有些咸香,这么复杂的味道,又是一个卫青从未吃过的,少年人不由地露出少年模样,欢快的说:“阿姐,我喜欢这个。”
“庖厨里还有些米,走时带回去让母亲做给你吃。炸的油条多,你也带回去一些。今日能不能早些回去?”
卫青点头,“今日可以。”
“你吃好就回去收拾收拾,我让春喜申时去找你。”
卫青嘴里“嗯”一声,眼巴巴看着卫莱,卫莱颇为好笑的又给他包一个,“吃了这个就不许再吃了。这种黏米涨肚,吃多了难受。”
刘彻不在,卫莱又不曾跟他说过硬气话,胆子日渐大起来的少年还是吃多了。
刘彻从长乐宫出来,正巧看到卫青慢吞吞往宣室去。刘彻脚步一顿,转向春陀。
春陀想装没看见,他主子这么大人了,每次跟昭阳殿闹别扭时想知道昭阳殿的消息都找他,为何不能亲自去问啊。
“奴婢这就去。”春陀疾步追上卫青。
卫莱和刘彻都不可能告诉卫青他俩的真实情况,卫青不知道刘彻这几天躲着他姐,春陀问他什么他就说什么,赶得上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
卫青乃侍中,只要刘彻点头,他平时不过来都行。春陀得到满意的答案,就让卫青回住处等着春喜,不用再去宣室。
“她又给仲卿做什么吃的?”刘彻不待春陀站稳就问。
春陀有预感说出来他主子一定会很生气,偏偏又不能欺君。春陀在心里叹一口气,就把他打听到的和盘托出。
“油条?”刘彻气笑了,大步回宣室。
春陀不禁低下头唉叹一声,果真不出他所料啊。
“陛下,卫侍中说夫人炸了满满两筐。”春陀试探性说。
刘彻脚下不停,“朕想吃什么没有!”到宣室坐下一想,卫莱又趁他不在做好吃的,摆明防着她,顿时又憋不住,挥退左右,独留春陀一人,“你懂马吗?知不知道如何降服一匹总想回归山林的野马?”
春陀不懂马,他懂人心,也擅长琢磨帝王的心思。
“陛下,野马终归要回归山林不是吗?”春陀盯着他的脸色,一见眉头微蹙,慌忙补一句,“除非变成家养的。”
刘彻转向他:“打断双腿?亦或者好吃好喝伺候?”
春陀忽略前半句:“野马之所以向往山林是想吃什么吃什么,想何时吃何时吃,不用遵守人的规矩,每天早中晚定时定点。”
刘彻满腔怒火消散一半,揉揉额角,说出实话,“你当这个道理朕不懂?朕是怕她一去不回。”
“陛下,奴婢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刘彻:“说!”
“无欲则刚,有欲做不到一去不回。”
刘彻猛然想到卫青、霍去病,卫莱对他们可是尽心又尽力,衣食住行一样不落。有他二人在,他又何必担心卫莱到了上林苑不愿再回来。
……
“稀客啊!”卫莱眼中的诧异一闪而过,“什么风把日理万机的陛下吹来了?”
刘彻哥俩好的揽住她的肩头。卫莱抬手拨开,“你我没那么熟?”
“爱妃生气了?”刘彻勾头看着她。
卫莱身上的鸡皮疙瘩同时向她敬礼,忍不住搓着胳膊,后退两步,一脸的警惕,“你又想干嘛?”
刘彻无语又想笑,“你至于把我当成贼一样防吗?”
“那您还可真有自知之明。”
“朕看你是不想出去了。”
卫莱连忙抓住他,“别走,说什么?”
“明日五月初六。”
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卫莱试探性问:“所以?”
“朕去上林苑。”
卫莱愣了一瞬间,转身就跑。
刘彻忙喊她,“干什么去?”
“收拾行李啊。”卫莱回头看他一眼,“笨!”
刘彻心梗,险些喷出一口老血,这女人,给她点颜料就敢开染坊。
“陛下——”
刘彻瞪着眼睛看着春陀:“你也想收拾行李?”
在他的瞪视下,春陀可不敢,“陛下呢?”
“朕什么?”刘彻问出口,顿时明白他的意思,“朝中那么多事,上林苑也没座像样的宫殿,朕总不能在那儿召见群臣。晚上回来!”
春陀不信,见他跟去内室,吩咐黄门去宣室收拾两身换洗衣物,再收拾一套骑马装。他主子向来爱玩,虽说近日成熟稳重了不少,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他是不信到了天大地大芳草清香的上林苑,他主子能忍住不去山林跑一圈。
如今的上林苑刘彻还没来得及扩建,就是一个皇家游猎的场所。房屋不少,远不如未央宫前殿气势恢宏,也不像昭阳殿有桥有水有长廊。
此时的上林苑入口出是一条宽大的驰道,道路两旁栽满了松柏。往里走三四里,是一片房屋,日子位于最中间那处最为高大,也没昭阳殿大,高台只有一丈左右,阔好像九连间,进深大概三间的样子,不怪刘彻嫌弃。
卫莱觉得不错,到卧室就把田绿给她做的跟男人一样的劲装换上。
刘彻慢了一步,等他进来卫莱已穿戴齐整,正拿把剪刀在她头上比划。
这女人又想剪头发?她就这么不喜欢啊。
卫莱前世就希望有一头浓密的长发,可不等于头发过长,长到她穿衣都碍事。
“两个选择,我自己剪,你给我剪。”卫莱把剪刀递过去。
刘彻皱眉,“你为何这么执拗呢?”
卫莱心说,大事我插不上手,小事再事事依着你,以后还不得成为依附你的菟丝花。届时我都不如你后宫的女人。她们有儿女,皇家要养她们一辈子。无儿无女还有机会出宫。我枉担着虚名,到头来什么都没有多亏啊。
卫莱转身背对着他。
刘彻不想,“剪到哪儿?依朕看就剪到腰。”
“肩胛骨!”
刘彻眉头微蹙,“这么短跟男人的头发一样长,你还是女人吗?”
“不剪给我,哪这么多话?又不是剪你的。”卫莱转过身就要夺剪刀。
刘彻可不敢给她,端的是怕她剪的更短,真成了铮铮铁骨的大丈夫。
“剪这么短仲卿问起来又该如何解释?”刘彻握住她的头发不死心的问。
卫莱:“等我回宫头发也该长长了,无需解释。”
刘彻的手不自然的抖了抖,试探性问:“你要在这儿呆多久?朕得提醒你,昭阳殿不能空太久。”
卫莱转过身来:“剪刀给我自己剪!”
刘彻躲开,卫莱瞪着眼睛看着他。刘彻做投降状。卫莱转回去,刘彻叹了一口气,这女人可真是……咔嚓一剪刀,卫莱面前多了一把乌黑的秀发,足足有一米那么长。
“高兴了?”刘彻没好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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