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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盛,是你吗?”
还没有离开馄饨铺多远,就有温文尔雅的郎君呼唤她。
那兰汤药材的油纸包上面的绳子,拎久了也很是勒手。
阿笙用另一只手换过来提,拭一下额头的汗珠,向说话的源头处望去。
戴着四带巾,头发整洁地盘竖于头顶,浅蓝的绸制盘领衣也很是干净,蹬一双素色的鞮履,面容也是温润的和善。
算上今天,也才见过第三面的许志博。
馄饨摊主“嘿”一声笑起来:“隔着老远就看到这个公子,也不采买东西,也不进铺子,我还在想是跟着谁,原来是为了小娘子你。”
他咂么出声:“我就说哪家夫主能放这么美的娇娘单独出来,原是悄摸地跟着呢,现在的小鸳鸯可真有意思。”
馄饨摊主还直接吆喝出来:“郎君,没看到你家细皮嫩肉的小娘子手都快磨破了吗,还在那里干杵着作甚么?”
避过许志博微笑着伸过的手,阿笙淡声道:“公子,不必如此多礼。”
看着木楞楞的郎君,馄饨摊主急得不行,还劝许志博:“你一个郎主,哪里能和自家的婆娘怄气,让她耍耍小性子便过了,还不过去服个软?”
他语重心长:“这样的佼人,你丢了可没地方找。”
许大公子也因着馄饨摊主促狭的笑意有点局促,他红了脸,还真的低沉着声音道:“夫人,原谅我则个,夫主我给你赔礼了。”
阿笙心生烦闷,可也不愿与他当街辩驳,那药材的绳子混着汗水磨擦着手心,也着实是不舒服,她便将东西递过去,自顾自走远。
背后的馄饨摊主还欣慰笑起来:“小夫妻两个和和美美的,多好。”
离得远些,在阴凉处停步,阿笙敛衽施礼,还不待许志博急着扶她起身,阿笙已然轻巧避开,轻声问:“是崔姑母安排的吗?”
许志博微僵,阿笙当即了然,“看来是请您来青仁堂。”
可以说崔姑母也算得上是苦口婆心,想要人为地制造一场偶遇,还特意嘱咐了一堆较为沉重的药材,来让阿笙提着。
怕是早有预料小姑娘的力气肯定不够,正是给许公子创造相识的机会。
然而不知为何,许志博不但没出现,反而还一直尾随,若不是这馄饨摊主叫出来,阿笙怕是还难以发觉。
捋起一丝头发掖在耳后,阿笙将许大公子身旁小厮提着的药材接过来,语调平谈:“许大公子何不出声,今天日头盛,很容易晒伤。若是早知您在此,我便不会四处闲逛了。”
发现许志博面露尴尬,阿笙也不追问,体贴地回避开这个话题:“天气炎热,既然您也见到了我,那不如早些归家休憩吧,正好我也将这兰汤药材带回。”
还怪沉的,她的指节都要麻了。
许志博这才回过神,皱眉轻声斥旁边的小厮:“快点去帮着阿盛姑娘,养你是做什么用的?”
他笑起来,只不过刚好挡住了阿笙想要回府的路:“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不去看看赛龙舟,岂不是辜负了良辰美景?”
小厮脸色灰突突的,看着她的眼睛都带着哀求。
同是为人奴的,阿笙也不想难为他,也就让小厮把那油纸包接过去。
许志博没有察觉阿笙抵触的神色,只看到了女孩乖巧听话的样子,便认为她也默许了同游的邀请。
许大公子伸出手臂,温声道出一句“请”字:“今天本来是要和另一家订关于木材的契约,然而某收到了李三夫人的邀请,便全部推拒了。”
因着崔姑母出阁之时,远嫁的便是这陇西李氏家中行三的儿子,所以这李三
夫人指的便是崔姑母了。
不过,今天可是端午节,商户们居然如此辛苦,连节日都不能歇息的吗?
但既然许志博搬出来了崔姑母,阿笙便不好再婉拒,顺着他指的方向微蹙着眉前行。
然而到底没忍住,阿笙淡淡道:“崔姑母已然和李家的人一别两宽了,还是不要称呼她为李三
夫人了。”
正因着阿笙无声走路而感到窘迫,一闻这话,许志博忙不迭点头:“这是自然,阿盛。”
还有就是这个名讳了。
阿笙吹一下落到眼前、挡住视线的碎发:“我是阿笙,小楼吹彻玉笙寒的笙。”
不是什么阿盛。
纵然阿笙这么直白的说了,许志博还是不信。
在他看来,一定是因着自己上门提亲了,崔家人才连忙给阿笙强行改了个文绉绉的名字,可是许志博却不以为然。
这玉笙寒未免也太不吉利,他们做商户的最讲究的是个吉利,繁荣昌盛、蒸蒸日上。
正所谓是大俗大雅,就叫原来的阿盛多好。
再说了,阿笙一个丫鬟,肯定不识字,给她硬拗一个有典故的名字,又有什么意义?
想必阿盛她自己也肯定不喜欢这样,所以许志博露出个善解人意的目光:“我都懂的,阿盛。”
阿笙真是莫名其妙:懂什么了?她生活将近十五载,就这样一朝被人给改了名字。
不过她也没法子再多说,正巧她也不喜欢随意一个外人都能称呼自己的名讳,随他去吧。
于是阿笙轻轻颔首:“您开心就行。”
果不其然。
许志博自以为猜到真相,眼角的笑纹更深,他感觉两人因着这个话题变得更亲近,便开口试探:“我方才在青仁堂,好像还见到了无双?”
无双,就是留春现在的名字了。
阿笙疑惑:“您认得留,不,无双?”
这两个字从她自己嘴里面吐出来,真是要多别扭有多别扭。
作为曾经梦里面的萧连帅小妾,阿笙其实这辈子都不想再念出来这个让她浑身不适的称谓。
许志博却没发现姣美女郎的神色变淡,他浑不在意地随口解释了一句:“我和城东范家也有着一些往来,恰巧认识范大人的一些妾侍罢了。”
范大人,正是那恶名昭著的范邨。
但留春嫁给的明明是萧易远连帅,与这性情残暴的范邨有何关联?
阿笙按下疑窦不表,怕他发现不对,便先轻轻“嗯”一声,许志博便追问:“无双她一个无名无份的范家的后院妾侍,怎会跑到青仁堂?”
他左右看看无人,悄声道:“阿笙你说实话与我听,她可是去私会那个着灰衣的郎中?”
许志博声音短而急促:“范大人最是恨那些朝三暮四、不老实的女人,可若是有谁能告发,范大人便会与之交好、赐予重赏。”
说到这里,许志博有些不好意思,但他转念一想,以后阿笙也是他的妾侍,自然也和他一荣俱荣,便沉下声音解释:“我们许家虽可以称得上家大业大,但到底是一门商户,上不得台面。”
他一向平缓的声音也难得带了几丝愤恨:“做商户的,便再是家财万贯,可谁家的酸腐秀才都能唾上两口,纵使他们可能家徒四壁,也能瞧不上我们。”
许大公子深吸口气:“当朝是九品中正制,范家是世家,足能推举上一官半职的,如果我们能让他开心,再辅以一些银钱,那么……”
话尽于此,便没什么不明白的了。
是谁曾经和阿笙闲聊过,“范邨那老匹夫以凌.虐小娘子为乐,一年到头,从他府里拉出来的尸体,大概能堆积大半个乱葬岗。”
无双,范邨,后院妾侍。
几个词语混杂,与刚才戴着帷帽、裹得严严实实的留春样貌,一起在阿笙头脑里搅动起来。
阿笙环紧自己的手腕,头痛欲裂,几乎要失声尖叫出来。
可她面色依旧是宁静如水的,还能抽出心思,应付许大公子的问题:“她是因着受了伤才去这家药铺的,听说青仁堂的郎中经常会医治范府的女眷。”
她粉嫩的唇向上微翘,笑意却不达眼底,“怎么,您不知道?”
许志博顿住,失望的神色溢于言表:“寒食节那一天你碰到的小郎君,是范大人的独子。我平素也只是和他有些交际,很难得见范大人一面的。”
阿笙干巴巴哦一声,“那可真是遗憾。”
可不是遗憾吗?
眼瞧着告发改名无双的留春无望,许志博想起已经下了定金的南方囤积的木材,当真是烦躁不已。
即使是现在心神不宁的阿笙,也能瞧出来许志博的心不在焉来,“许公子?”
被这清甜声音唤回过神来,许志博捡回来平日儒雅的笑意,“阿盛,你说什么?”
阿笙依旧是笑盈盈的模样,“早就有所听闻许公子走南闯北,见过不少世面,对这涿郡上下的动静更是了如指掌。”
许志博谦恭道:“哪里,不过是因着和各家各户都有些往来罢了。”
“原是如此,那您可知晓萧连帅最近去了哪?”
闻言,许志博蓦地一顿。
他虽不知道崔姑母之前下堂的事情,却对阿笙之前的这桩差点成真的婚事,也算调查的一清二楚。
许志博眼神冰冷下来,却要强捺着性子,温声和煦道:“萧连帅受今上所令,去南疆处平定战乱了。”
所以阿盛你也别痴心妄想了。
可惜的是,阿笙没有听出他的言外之意,反而更好奇:“他不是才纳了一门良妾吗?那边是荒郊野岭的不毛之地,他的妻妾如何忍得?”
许志博急声道:“阿盛慎言。”
他两手抱拳遥遥一拜,认真道:“今上已经为他赐婚,待得他凯旋归来,便可以和邵宁公主成婚。这邵宁公主最是善妒,幸好萧连帅不仅是个拔山盖世的英雄,还后院干净,从来没什么妾侍的。”
阿笙惊得说不出话来:当时可是众目睽睽之下,定下来的留春和萧易远的婚事,怎么就后院干净、从没有妾侍了?
听到阿笙的疑惑,许志博笑着解释:“你可真是个大门不出的小丫鬟。难道不知道那日萧连帅高头大马来接无双,不是纳进自己府邸,而是去替范大人迎娶的。”
阿笙嗓子干涩:“当时明明众人都看到的,是萧易远在私会,而且还承认的事啊?”
这娘子怎么还不听劝呢。
许志博耐心解释:“原来是这么说的,可是后来都澄清是桩误会了。就算不是误会,也已经木已成舟这么久了,再无可转圜的。”
他还自认为苦口婆心地劝:“萧连帅虽是英武不凡,可其实也没什么好的,你这样柔弱的女郎如何能陪他去南疆呢?”
还是老老实实别有痴心妄想,乖乖嫁给他之后被抬上平妻不是好得多。
许志博对“阿盛”可谓是满怀真心了。
可惜的是,阿笙对他的话是一个字也没听进去,脑子里飞速转的,全是留春的事情。
许志博半真半假道:“若是我能从范大人手里得到个官职,将来也未必会比萧连帅差上多少。”
忽然间,原来拧着眉头的阿笙想到什么,嘴角抹出一丝若有所思的柔美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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