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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闱案很快便有了眉目,以冯文畅为突破口,大理寺揪出一大批贪污受贿之人。天牢里头人满为患,举国震动,学子翘首以盼,静候颢帝对此次春闱给个最终说法。
然而颢帝也不知道该怎么给个说法。重考?滑天下之大稽。不重考?那些名列前茅的“才子”他也不敢用。越想越气,越气越上头,一拍板又命人去打太子解气。
结果这回他打不了了。太子殿下在思愆厅里关了小一个月后,感了风寒,高热不退,人事不省,已送往太医院救治。
“陛下,差不多得了,不能再打了。”刘公公小心翼翼地劝道:“太子殿下本就体弱,再折腾下去,怕是等不到水落石出就没了。”
“哼,这个窝囊废!”颢帝恼火地将手中奏折扔至地上,拂袖起身,踱步了几圈后说道:“罢了,先把太子送回崇德宫,让太子妃好好照顾着。”
于是太子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回了崇德宫。太子妃孙月棠悲喜交加,慌里慌张地将他安置好,守在他身边一天没敢阖眼,直至太子悠悠转醒。
“水……”太子虚弱地唤道。
孙月棠忙一手托着他的头,一手将水碗递至他嘴边,待他抿了一口咽下,不禁抽泣道:“殿下,您可醒了。”
“没事。”太子长吐一口浊气,看向熟悉的宫殿,恍若隔世:“瑞瑞呢?”
“乳娘看着呢。”孙月棠将他放平躺好,又道:“陛下开了恩,说先让你回崇德宫……殿下,会没事的,会没事的……”
“我知道。”太子顿了顿,压低声音轻笑道:“我喝了药才昏过去的。不弄这么一出,陛下不一定得把我关到猴年马月。”
孙月棠惊喜不已:“真的吗!太好了,妾真的是吓坏了。”
太子看向她红肿的眼眶,怜惜道:“都是我不好,不该一意孤行,刚愎自用。落得如此地步,都是我咎由自取。以后我会小心行事,不再让贼人有可乘之机。”
“好,殿下无事就好。”孙月棠语无伦次地说着说着,忽然忍不住搂住他的脖颈哭了起来:“他们都不救你,殿下你太苦了!”
“哎,笨夫人,若没人救我,我能出来得这么快吗?”太子拍着她的后背,耳语道:“你去做些粥好吗?我想喝你做的红豆粥了。”
“好,妾这就去,这就去。”孙月棠脸上的泪水跟断了线似的,怎么都收不住。左右抹了半天,不知怎的忽然心生羞愧,起身恋恋不舍地多看了他几眼,方走出屋子。
她刚刚走远,一侍卫模样的男子跑了进来,跪在榻边低声道:“殿下,李知秋那边有消息了,让您顺着官家的话说就好。鱼儿马上就上钩了。”
太子颔首,又道:“我不在期间,有出什么事吗?”
“华信宫的侍卫死了七八个,说是运佛像时走山路遇了塌陷。”男子道:“但其实是公主遭了刺杀,侍卫们全死于箭伤。”
“公主怎么样!”太子一震,惊慌地撑着床榻想要起身:“她怎么没来见我?受伤了吗!”
男子忙道:“殿下不必惊慌,公主无事。她是装作不知道您已经被放出来了。另外淡泊纸坊走了水,是人为纵火。京兆尹在查,官家已经知道了。有线人称,看见覃王当夜去了纸坊,还带着人手。前脚刚离开,后脚便走了水。”
“难不成是他自己放火烧的?”太子诧异,躺回榻上琢磨了半天,最后摆了摆手道:“去跟京兆尹说,让他细细得查。有任何蛛丝马迹,立刻告知我。”
“是。”男子领命退下,屋内又恢复了平静。半晌,甜糯的红豆粥味飘了过来,孙月棠端着粥碗慢慢走来,与他相视一笑,眼中皆呈现出劫后余生的欣慰。
之后的数日,一切风平浪静,似是所有事已经了了。然而钟离莜始终提心吊胆,总觉得这是山雨欲来的前兆。就当她马上要坐不住了,打算扛着亲哥逃命的时候,朝廷那边忽然有了动静。
冯文畅改了口,承认用逆题陷害太子,并且招出如何瞒天过海,让假的试卷替代了真卷。大理寺在他的招供下,于府邸后院中搜出了“真正的试题”,保存得还算完整,可以拿来重新批阅。
至于太子,失察有过,但罚也罚了,命已经丢了半条,干脆不再追究。
另外,那位私买考题的胡康胜,人证物证俱在,被抄了家,判了个秋后问斩。但承诺只要他供出同党,从轻发落。
于是胡康胜毫不含糊地供出了七八个随着他一起买试题的考生,让大牢再次满员。
钟离莜听完彭良军的禀报,愣了半天,总觉得此事了得也太快了,有虎头蛇尾的嫌疑。直到顾临泩前来解疑——覃王名下的所有茶庄、当铺、以及酒楼,这几日里被秘密搜查了一圈。
“所以到底是查出东西来了,还是没有?”钟离莜疑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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