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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巡大军走后近小半个月,朝中一片安宁。丞相任承弼维持朝政,倒也顺顺当当,没出什么岔子。
太子在崇德宫中躺到现在,终于能下来走走路了。中午用膳的时候,他提了一句:“约莫着官家他们快到地方了……酸梅干给莜莜带上了吗?”
“带了。”孙月棠正在乘粥,手中动作一顿,眼神有些飘忽地说道:“殿下不必挂怀,先养好身子吧。”
“莜莜坐不惯马车,路上一颠簸,她又要难受了。”太子揉着腰叹息道:“官家这次是冲着藩王们去的,希望不要起事端。老三身子弱指望不上,老四……唉。”
孙月棠抿嘴笑笑,把粥端了过来,神色复杂地说道:“他们都长大了,能照顾好自己的。殿下您……还是多顾着自己吧。”
太子没听出她的弦外之音,低头喝了口粥,称赞道:“嗯,好喝。放糖了?”
“嗯。”孙月棠端详着他的模样,眼里满是爱慕和疼惜:“殿下,您瘦了,颧骨都凸出来了。”
“嗨,瘦点精神。”太子打趣道,抬起头看了看屋外:“瑞瑞呢?臭小子一天到晚地在外头疯玩,也不知按时吃饭。”
“还不是您啊,非要他学骑射。尧顺伯走了,他也不敢落下功课。”孙月棠嗔怪道:“这个点儿估计还在围场呢。我差人送了吃食,不打紧的。”
这时屋外忽然有宫女来禀:“给太子殿下,太子妃殿下请安。贵妃娘娘请太子妃殿下来歆露宫赏花。”
“哎哟,我给忘了。”孙月棠忙慌里慌张地正了正衣衫,冲太子尴尬地笑了笑:“昨儿妾同贵妃娘娘说好了。”
太子面色微变,挥挥手道:“去吧……少说话。”
“是。”孙月棠转身,满脸堆笑地与那宫女离去。
太子目送着她们离开,眉头一点点皱起。这时外头忽然响起小世子脆生生的呼喊:“爹爹!我回来了!”
“快来!”太子见他蹦蹦跳跳地跑了进来,脸上的汗水跟灰土掺杂在一起,成了几条黑道道。衣服也皱巴巴的沾满了泥土,不禁失笑:“学个骑射,累成这样?这可不行。”然后夹了口菜递到他嘴边。
“爹爹,娘亲呢?”小世子往后缩了缩,摇头道:“娘说,得先洗手才能吃饭。”
“你娘出去一趟,一会儿回来。去吧,洗手去吧。”太子无奈,拍了拍他的脑袋。
小世子跑去洗好手,擦了脸,换完衣服才回来。坐在太子身边举着筷子刚要吃,忽然又想起了什么,打兜里掏出一把酸梅干放在桌子上:“爹,娘给的。我没吃完!”
“酸梅?”太子把那梅干扒拉到一侧,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小声问道:“姑姑和皇爷爷离宫的时候,有跟他们说早点回来,保重身体吗?”
“跟皇爷爷说了,没跟姑姑说。”小世子捧着粥碗喝了一口。
太子忙把他手里的碗拿了下来:“为什么没跟姑姑说?没见到姑姑吗?”
“娘说,已经跟姑姑道过别了,我就不用去说了。”小世子饿得肚子咕咕叫,舔了舔嘴巴说道:“爹爹,我饿!”
“那,你娘有没有把酸梅干给姑姑?”太子攥住他的小手:“先别吃,回答爹爹的话!”
“我不知道啊。”小世子委屈巴巴地嘟着嘴:“娘不让我跟姑姑玩。”
“为什么!”太子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忙把他抱到怀里,掰着他的脸蛋问道:“怎么了,你娘跟姑姑拌嘴了?”
“不知道,不知道!”小世子两眼泛着泪花:“爹爹,孩儿要饿死了。”
“吃吧,你这小饿死鬼。”太子心生恼意,想了想后叫来贴身常侍问道:“我不在期间,太子妃跟淑贵妃走得很近?
“回殿下,也不算很近。但确实去贵妃娘娘宫里坐过几次。”常侍答道。
太子深吸一口气,看向狼吞虎咽的小世子,一时语塞。待他吃饱喝足,捏着他的肩膀认真道:“瑞瑞,爹有一句话,你必须要记在心里。”
“嗯。”小世子忙擦了擦嘴巴,正襟危坐地瞪大眼睛。
太子缓缓说道:“你记住,将来无论什么时候,无论发生了什么,你都要听姑姑的话,对姑姑好。不管谁说了姑姑的坏话,你都不要信。”
小世子茫然地问道:“为什么?”
“因为你,钟离靖瑞,你欠你姑姑一条命。”太子一字一顿地说道。
小世子惊愕,半天没回过神来。见太子沉着脸,一言不发,不禁心生怯意,悄悄溜下椅子去了书房。
他举着毛笔,对着空白的纸张发了会呆,想练字贴,却不知怎的,在纸上写下了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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