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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幺幺的目光再次落在珍馐楼的大门,淡淡笑了笑。流茴见她心情不错,忙倒了杯热茶,张幺幺端在手里轻嗅着,边注视着下面。
三公主肃然道:“王公子且放心,既然你手持血书喊冤,且叫本宫撞见了,本宫自然是要将此事禀明父皇的。”
王溶不由大喜,朱御史忙上前扶起他:“溶哥儿快起来,早年你家离开的突然,那时伯父想要助你们也没有机会,如今既再次碰上了,又有三公主在,定会让你家的冤屈大白天下。”
王溶不由感激涕零,正要行大礼,突然从身后传来一少年的断喝:“好你个王溶,小爷就说怎么找不着你,原来你是不惜自降身份躲进了贱民当中呢。当年的事小爷还未找你算账,你还敢在三公主面前诬告小爷,看小爷不打死你!”
却是一行少男少女从珍馐楼里走了出来,中间最为瞩目的当属曹三曹瑞雅,她手里牵着一个七八岁粉雕玉琢的女童,之前张幺幺在二王府也见过这两人。冲在最前面的是一位锦衣华服十五六的少年,样貌英俊,但满脸戾气,方才那话便是他说的,说完也不看在场都有些什么人,手一挥便让手下的护卫冲上去。
好一个嚣张霸道的贵公子,张幺幺冷眼看着,嘴里轻轻吹拂着茶杯的热气,唇角弯了弯。
三公主就是一声冷笑:“这不是曹小公子么,怎么,几日不见眼睛就长到了头顶上了?见着本宫不仅不见礼,还想刀剑相像,你是想做什么?仗着你祖父是丞相就敢对本宫不敬吗!”
曹瑞雅忙走上前向三公主恭敬行礼,道:“还请公主殿下见谅,方熹只是不想公主殿下和朱大人受贼人蒙骗,这才冲动了些,但他就没有半丝不敬之意。”边说边拉着曹方熹见礼。
王溶大怒,双眼血红地瞪着曹瑞雅道:“曹三!你可当真有张好利的嘴,惯会指鹿为马颠倒黑白!你害了我妹妹还不够,如今还想害我吗?说我是骗人的贼人?你敢拿你父亲曹丞相的前途发誓吗?”
张幺幺淡笑,虽曹瑞雅反应迅速,但王溶的急智竟也不差,他不说什么证据,直接让曹瑞雅发誓,当下人都重誓言,且曹家本就不干净,又哪敢轻易发誓。不得不说王溶此招也是蛇打七寸了。
她见曹瑞雅脸色微沉,眼底泛上冷意,一时却并未开口,便忍不住讽刺的笑了笑,当初这人看她的目光是那么的高高在上,将她视作地上的蝼蚁一般,想来也不过狗仗人势罢了。
这时又有人从珍馐楼里走出来,是个三十出头的男人,一身月白直裰,英挺儒雅,气势沉稳,唇角有一缕仿若春风般的浅淡笑意。
张幺幺愣了,下意识站了起来,手里滚烫的茶碗就这么掉落,手背瞬间被烫得通红一片,流茴惊呼一声忙上前处理,却被张幺幺一把推开,她看着那人从容的给三公主见礼,看他行礼时右手拇指抵着左手拇指的指腹,瞬间如遭雷击般僵住了。
“少奶奶……”流茴见她如此忙担忧地唤道,然张幺幺却根本听不见了,她的眼里一片猩红,烫红的手似乎不知疼痛一般抠进了窗棱里,脸皮僵硬到几乎扭曲,整个人都忍不住颤抖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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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来人时,曹瑞雅大大松了口气,下意识露出笑来,满眼的依赖,她牵着的女童扑进他怀里喊爹爹,朱御史和他见礼,口称“房大人”。
此人正是曹相二女儿的上门女婿房垚,如今任吏部侍郎一职。
三公主的脸色却愈发冷淡,虽说这房垚只是曹相的上门女婿,但曹相对他的信任比之亲儿子都要重几分,而房垚的行为处事也与曹相十分相似,看似温文儒雅,实则滴水不漏,最是心机深沉,且手段冷漠,三公主是最不喜欢的。
房垚行了一礼道:“公主殿下,方熹虽行事冲动了些,但也不是没有原因的。两年前王二小姐在相府出事时微臣也是在的。当时是因为方熹与他的贴身侍女亲密了些,那位王二小姐便有些气怒,随后和方熹吵了一架,之后便负气离开了,却不知怎么的掉进了湖里,被救上来时已是晚了。”
他三言两语,虽承认了王妤是在相府出事,却又将责任完全归咎到了她自己身上——因嫉妒曹方熹和婢女亲近就负气离开,只差明说王妤小小年纪就与人争风吃醋,那时的王妤可还是个少女,他的用心何其恶毒。
“你放屁!根本不是这么回事,是曹方熹,是他先对我妹妹——”王溶目呲欲裂,下意识就要说出实情,然看到那房垚平静的眸光时瞬间一个激灵停了下来,顿时背心里就起了一层冷汗——他险些中了房垚的激将法。若有些事从他嘴里说出来,便是妹妹是无辜的,也会彻底毁了她的名声。
这房垚,好狠毒的用心!
房垚淡淡一笑道:“方熹对你妹妹做了什么?王公子,如今三公主和朱御史都在这里,还有满街的百姓作证,不如你把你知道的也说出来,好叫大家看看到底谁是谁非?”
王溶四处看了眼,到处都是人,他如何能说?他下意识后退了一步,便是这一步,就叫人觉得他是心虚了,那之前所谓的冤屈是假的?顿时周围人看他的目光渐渐发生了改变,之前是同情,现在就是怀疑。
张幺幺将半个身子藏在窗户后面的阴影里,面无表情地看着下面,有这个人在,今日王溶想要伸冤,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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