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声之二(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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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在有凭有据推理,公珩径自抽出银霜剑扫了扫露出土面的一节棺木下的泥土,任孤鸣本来蹲在那里,他剑尖扫过来本能地往后一跳,公珩剑极快极准,土包都被削平了。
任孤鸣把符篆往近前一凑,居然看到潮湿的碎土里被扫出来一截纠成一团的碎头发,其发质之粗糙,纠缠之凌乱,实在够人吐一壶。
公珩这把剑虽是凡铁,那也是打磨锋锐的凡铁,他从下至上信手一划,那副薄棺应声裂成两半,悄无声息往两边一歪,骤然露出了埋在棺底的一具破败死尸——精血被什么东西吸食殆尽,只剩一层枯槁皮肉犹自呛着满嘴污泥紧紧搂着棺底,好像已经死去多时,一身农家打扮的衣衫空荡荡惯着泥,像个破口袋一样拢在他身上。
这人生时似乎也是体格健壮之人,但此时剩一副与骨架无异的干尸,诡异地埋在棺底,怎么看怎么恐怖。
尸体也不像要起尸的样子,看他倒栽进棺下又好像是自己钻进来死的。步岑姜示意一个弟子上前摸了摸这具尸骨,看头脸、手臂伤痕也能证明这一点自行爬进来磨损的。
“应该是大梁镇失踪的男人。”银霜剑先掘土后劈棺,实在令人难以不嫌弃,公珩提着剑柄顺手就剖了他肚子,刹那间仿佛被人捏破了一层窗户纸,斑驳的厚实白絮爆出一大捧,沿着他肚子滚了一地。
众人干脆退开,静静看着白絮开花一样铺了满地,最后挣扎着摊开最后一点,不甘地静止不动了。
不知哪里卷来一道阴恻恻的风,捎着一捧白絮去往山林里了。
“和那群散修肚子里的东西一般,可他倒是没诈尸,连个白尸都算不上。”任孤鸣拍了拍衣襟上的土沫,“我怎么觉得山里的东西像是两拨,有虫儿的就诈尸成凶尸,没虫儿的肚子里灌白絮的就是白尸,哦,应当是死透了才能剖出来白絮。”
“这个絮和柳絮那种轻薄的又不一样,感觉很是厚实的,我小时候家有块水塘,这个厚实感觉有点像水边的香蒲。”小地图双手拢了个大致的形状,“一捏就会爆花儿,絮的颜色发黄,不白,可以拿来做枕头。”
“明日问问这山上哪里有水塘、河沟生香蒲的。”任孤鸣一挥手,“今日不如找块空地生点火休息一晚,明天下山上镇子打听情况再说。”
步家子弟被他这个胡乱下的决定惊到了,纷纷质问道:“在山上休息?谁知道能不能有什么东西过来?怎么能休息!”
步岑姜柳眉倒竖:“胡闹!”
“胡闹?对方想对你们出手早就出手了,那群散修出门不过短短时间已经变成了凶尸,你们在山上活蹦乱跳这么长时间,还把人家坟刨开了,怎么刚才不害怕现在害怕啦?”任孤鸣似乎浑然忘了刨坟也有他一份功,他甚至还是主谋,理直气壮反唇相讥:“为什么安葬的尸骨都在外面游荡,吸干了精血的农户被埋进地里不见天日你们没有想过吗?”
众人不做声。
“生者不存,死者不宁。”公珩把剑一抛从容接话,那柄凡铁锵然入地三分,正好扎在蒲絮堆上。
“对,生者不存死者不宁。”任孤鸣赞赏地看了一眼公珩,“对方压根不是盯上了大梁镇想圈地立派,或者单纯为害一方裨益修为,可能只是与大梁镇单纯有仇,这是回来寻仇来了。”他叹了口气,“有空在这边刨坑不如明天去找个人问问,看他们这个镇子和谁结过仇,香蒲又是什么东西,再折腾下去天都亮了,通宵容易猝死哦。”
步岑姜气的干瞪眼:“那你有办法让外面的人进来吗?我们步家正巧有位前辈在铸周山的先机台值守。”
任孤鸣一笑露出一口白牙:“不好意思我不知道哦。”
步岑姜分明气出了青筋,然而良好的家门教养让她硬生生把火气压住。她深吸几口气,愤然指挥几个弟子寻找开阔地休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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