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声之二（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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饶是任孤鸣这样似乎生来就没什么同情心的人听到琵琶骨穿链子这里也忍不住倒吸了口冷气。

生来傲骨是不错的，也要抗得住别人因此所生的龌龊心肠和歹毒手段。

“她被人折磨太久，最后有点疯疯癫癫，她活着时候总是念念有词，说当年步家的家主看过她在金敔台上斗法，对她很是欣赏，一会又说一定会砍了他们的头剜了他们的眼珠子。再后来那家的人都因为各种各样的缘由横死，镇上的人十分怕她，说她邪性，是个冤孽，就把她提出来一路拖上山去锁在笼子里淹死，地上的血有这么宽，很长一条。”

老妇人终于侧了一点头，她半边脸被光线照着，每一寸皮肉都莹莹地透着亮，眼皮松弛地盖着一双浅浅的眼珠，这种时候还瞪着眼，扭曲得像是要大笑。

“那时候除了孩儿和女娃，人人都去了，亲眼看着她淹死的，说是要去晦气。塘子里的水很腥，一点都不透亮，她先开始还挣扎哀求，后来就开始骂人，最后没了声息，人们就跪着拜神一样拜她，祈求来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保佑自家不招邪祟。”

“后来她死了很久，烂成了一片骨头，长在了香蒲里，脑壳里钻的都是吸血虫。”她说着说着就失了神，目光远远地越过他二人飘向外面，嘴唇徒劳地蠕动着，再也没有声音了。

四下无人说话时任孤鸣才听见有一点奇怪的声音，好像是什么东西在剧烈摩擦，转而一瞬间便听不到，缥缈得如同错觉。

“终于来了，我知道她有神通的，欠的命总是要还的。”

老妇人眼眶里滚下一点眼泪，眨眼间砸到织出来的布里就不见了。

“我打断您一下。”任孤鸣举起一只手，“那您觉得现在这样的情状，那姑娘满意了吗？”

他话音刚落，四面嚎哭突起，似乎有漫山遍野的冤魂跟着同泣悲鸣，椎心泣血，仿佛枉死女人哭声犹在耳旁。

惨叫只一瞬间便戛然而止，任孤鸣缓缓站起来，一直背在身后的手换到了身前，手上正是一张剧烈燃烧的正阳符。

老妇人露出一个无可奈何的微笑，这种笑容出现在她满是褶子的老脸上显得异常违和。她优雅地伸直了腰板，堆委的脊背逐渐变得轻薄窈窕，枯白的头发也转黑生长，眨眼缎子一般垂了下来。

她静静看着两位问道：“怎么看出来的。”

这位女修化为厉鬼之后附在老妇身上，又能随意变换骨骼样貌，可见失踪的那些人已经是凶多吉少，魂魄精血早就被她拿来重铸了魂体，这样看的确能看出她生前是个温文娴静的美人。

只可惜美人手上冤孽太重，阴气冲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