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梦之五(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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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云君目光向后:“总听人提起弦门后生玉空玠旷世之才琴剑双修,那你来答。”
被虚假吹捧的玉空玠也低着头看书,一言不发:“……”
他身旁坐着的是缩头乌龟许卿褚——因为他不敢吱声,好欺负,玉空玠欺负他惯了。见平云君大有朝他瞥过来的意思,许卿褚怯怯举手:“我,我知道。”
平云君下一个本来要逮正在描书上红抄的康缙衣和一旁与他明确划地而立发呆的常秋声,突然被人出声答了还挺感兴趣的,示意他说。
许卿褚磕磕绊绊叙述了一遍,不负众望地漏洞百出,他也自知答得不好,急的眼眶透红,好像要哭了似的。
与谈知臣同席的裴衍青也自告奋勇:“弟子有言!”
众人都回头看他,任孤鸣也回头,谈知臣本来就面冷,又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神情,理所当然地无人愿意与他同席,裴衍青来的有点晚,左看看右看看竟然自己坐下了。
谈知臣似乎对方才这一大型逮人现场无知无觉。他端端正正地坐在一片浓郁的树荫下低头读书,指尖一寸一寸抚摸过单薄的书页,裴衍青几乎一字不落地把平原君强调过的文段背诵了一遍,谈知臣翻书翻到一半的手极为轻微地顿了一下,随后泰然自若掀了一页过去。
任孤鸣本来就比别人更加关注谈知臣,他这微小的动作也难以逃过任孤鸣眼睛,他盯着盯着书突然抬头,目光直直冲着任孤鸣而来!
任孤鸣没想到他感知如此犀利,两人目光一对撞,前两天他无意得罪大佬的蠢事浮上心头,他被视线一烫,先挪开了目光。
“既然各位心神不定,就劳烦各位把衍青复述过的内容抄写几遍静静心。”平云君目光一一扫过刚刚不幸落网的几位。
有了第一例,就少有第二例、第三例,几人敢于在课上如此,还是觉得平云君面善,大着胆子在被罚的边缘疯狂试探,结果惨遭执法。
放课后,几位蔫头丧气地跟着任孤鸣往穹窿山抄书室而去,薛金唤本就比较老实,又坐在步夜白身边不好动作,侥幸逃过惩罚,他和裴衍青幸灾乐祸地目送诸位进抄书室:“保重。”
孟雪致没多大丧气,还嬉皮笑脸比划鬼脸,被玉空玠按着头怼了进去。
抄书室与藏书阁相连,原本是为弟子们誊抄卷本所单独辟的一间耳室,后来借阅资格开放,鲜少有人愿意再抄一本带回宿舍研习,平云君又和孟老学究学了一套见鬼的罚写大法,便干脆演变为弟子们抄书领罚的地方。
各位摊开纸张,一边斗嘴一边准备抄罚写,突然见谈知臣怀里抱着一摞书推门走了进来。
众人齐齐抬头,谈知臣面无表情地盯了一会坐得整整齐齐的同窗们,面无表情杵了一会,转身原路回去了。
孟雪致茫然:“他怎么走了?”
玉空玠道:“可能是嫌今天人多?我每天都见他来读书的。”他摸摸下巴道:“看他这个样子,怕是比阿鸣还熟悉穹窿山的藏书阁。”
任孤鸣立刻出言反驳:“除了我师父给我指定的书,我可不怎么来藏书阁。”
“此话怎讲?”
“我听师父说,十几年前有一位师兄在藏书阁研习一本剑谱,然此剑谱后面附了一段本门前辈自创的残缺心法,”任孤鸣顺着话头讲道,“然后这个师兄做梦能独步天下嘛,就偷偷练了心法,走火入魔。”
“喔!”众少年齐齐惊道,“后来呢?”
“后来这个师兄内丹受损,无法更进一步,就丧心病狂跑来藏书阁乱搞一气,因此在藏书阁这些藏书里,时不时还能找到师兄的一些遗笔……”任孤鸣拖长了音调。
事关宝贝内丹,众少年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都往那一眼看不到头的架子上瞟,毕竟内丹与性命相连,稍有差池可能人就活不成了。
任孤鸣忽然大笑道:“哈哈哈,逗你们的!怎么可能任由这种东西在藏书阁误人子弟!”
众少年怒道:“任师兄!”
因为顾忌着不能把墨汁甩到衣袍和地席上,孟雪致只伸手拽了拽任孤鸣袖子当做报复,他还没松开手,藏书阁的门又开了,裴衍青抱着一摞厚度差不多的书站在门口:“你们还不抄,担心平云君过来斥责你们。”
他神态自若地抱着这摞书往藏书阁小案上走,方才谈知臣刚捧着书过来一趟,众人自然心知肚明这些书是谁的,孟雪致缩头猫腰爬起来,轻轻巧巧一扑!
裴衍青“啊”地一声,手里的书都洒在了地上。
孟雪致捉弄他成功,一边笑一边帮他捡摔得满地零落的书,笑着笑着却戛然而止:“诶?这是什么书?”
他从地上捡起一本灰扑扑的册子,册子封皮凌乱不堪满是灰尘,沾着几个模糊的指印,他扫了扫书皮上的灰。
“揽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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