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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约依循天道规则而定,是世间最为牢固的力量。无论是结契还是解契,除施术者外,无第二人知晓具体方法。然临渊中有一阁名‘琅嬛’,纳尽天下藏书,汝可趁宁湖衣不备,取其精血,入七十二层地阁,开启琅嬛之芯,定能寻得你所求之物。”
素鲤言罢,看顾少白不知何时变了张玉简出来,正用指尖沾着灵力,吭哧吭哧埋头苦记。
素鲤游到顾少白身边,见玉简上的文字与它方才所言一般无二,突然就不知了顾少白是故意扮蠢还是真蠢。
“嗯嗯嗯,我记着呢,你继续说。”顾少白记完一段,听素鲤突然没了声音,看样子似乎已经说完了,既然如此,那轮到他问,“临渊派的藏书阁……这个我知道有,但我不清楚它具体在哪里。我猜你肯定知道,那我就不问了。你说的这个‘精血’,就是指血吗?”
“非也。”素鲤摇头晃脑,“精血是修士肉身之中最为要紧的精华,一般存于两个地方。一是心窍之血,这很难,除非他自己给你,或者逼到他失去反抗能力,那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不过记住,要趁他活着的时候刨心取血,那才有用。”
顾少白一边记,一边问:“还有呢?”
“这个……唔……你可以同他双修。”
顾少白停下动作,突然僵住。
素鲤丝毫不懂察言观色,继续道:“也不能称之为双修。通常双修,各自精元互为补益,碰到一起,直至消融都再难分开。你可假借双修之名,趁他神智昏聩,诱出他的精元暗中截留,这可比取他心窍之血简单多了。”
“啊——”长久的沉默之后,顾少白崩溃了。
这不是修真大陆吗?为什么不好好修仙?不是精血就是双修,这里的人整天都在想些什么鬼东西?一会儿要他杀人,一会儿让他去勾引人,说得这么理所当然,究竟把他当成什么了?
顾少白表情扭曲,扬手扔了玉简。
还记什么记,全是屁话!
素鲤搞不懂顾少白的反应,难道还有比引诱一个根本已经上钩的人更简单的事吗?
因寄宿在顾少白的元神之中,它能隐约感受到顾少白的恼怒,却吃不太准顾少白究竟是个什么想法,正当犹豫着是否应该再开口哄骗一番,对方已经冷静下来。
顾少白盘腿坐起,敲着下巴若有所思。
杀人取血也好,截人精元也罢,目的都是为了开启藏书阁,找到解除契约的方法。追溯源头,一切皆因他是宁湖衣的器灵,让他只能依附于宁湖衣的羽翼下亦步亦趋,乃至寸步难前。他是想解除契约不错,可是回头来想,他真的是器灵吗?
顾少白坦言:“其实我一直有个疑问,我究竟是什么人?我真的是器灵吗?”
“呵,你觉得呢?”素鲤话毕,尾巴一甩,翻身化作一个少年,落到雪地之中。
顾少白看得稀奇,也垂下腿,从半空中跳下来,赤脚踩进雪地里,与素鲤所化的少年面对面。
眼前的少年容貌妖冶,眼角绯红,比顾少白略矮,也比顾少白年轻。
这少年顾少白见过,并且十分熟悉,在西极池的幻境中,宁湖衣的心魔境中,乃至寒朔、妙心、妙音的口中,几乎无处不在。
他就是宁湖衣的少白,也是顾少白目前的“自己”。
少年薄唇轻启,声音动听得宛如鲛歌,“你当然不是,他不过把你当作少白的替身罢了!”
“这你都知道?那你可真够厉害的啊!”顾少白一边惊奇,一边微微倾身,似乎想把眼前的人看得更仔细些。
“那是自然。”少年笑了,握住顾少白的手抬起,与他十指相扣,“因为我就是你呀!总有一天,你会想起一切的。”
少年说着,身形一散,化作一阵白雾。
忽地背后传来水声。
顾少白回头,见素鲤跃出水面,摆了个尾,而后沉入池底,不见了踪影。
绝无可能。顾少白一边在心里想,一边翻了个白眼。
方才循着白雾消失的方向,就见雪地里拖出一条赤红长痕,像是什么怪物经过留下的足迹,眼睛一晃又消失不见。
呵,尾巴都露出来了,真当他是傻的不成?
半刻后,素鲤复又浮上水面,然而任顾少白如何叫唤,它都不再言语,恢复成了往日的模样。
顾少白本还奇怪,忽觉心下一动,才知素鲤为何如此,原来是宁湖衣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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