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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寒衣想了想,去杭州,路过集市,看到好看的好玩的,又要花钱,去了西湖那边,少不得又要花钱,吃饭来往开销又是钱,他现在手里没钱,一大堆人等着他养活,八千两虽说多,万一哪天上头要交税,这些都不够塞牙缝的。
“算了。”杨寒衣说:“不去了,去了要花钱。也不晓得子涵怎么样了,大哥也好久没来信了,你看狼狗都胖了好多呢。”
赵子涵自打去了云南,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从南北来往的商人口中,杨寒衣大致知道了些,北方更乱了,基本吃饭都艰难,流民无数,过些日子,更多人要来南方。
云南边境不稳,南缅时不时挑衅,南唐动作越发明显。杨寒衣想了想,南唐南唐,地处南方,像唐风格,脑中最先冒出来的就是小岛之国,东瀛扶桑之类的。
奈何这些离他好远,他有心也管不着,平日无事杨寒衣便在家里吃了睡睡了吃,整个夯实了不少,身子底好了,和樊默言之间便越发没有下限了,活生生一妖|孽,可怜樊默言每日被压榨,亏得身子板好,撑得住。
樊默言说:“我教你一些拳脚吧,射箭骑马你会了。”
杨寒衣心道正好,免得以后软趴趴的老被人欺负,叫了一群身板子好的小伙子,和他一起练拳脚。
杨寒衣收了混吃等死的心,规矩跟着樊默言练拳脚,先前学过一些,如今读书练身板都不丢,算是平齐了。
八月下旬,天更热,杨寒衣书房前的梅树更加茂盛,杨寒衣舍了花厅,每日躲在书房纳凉学习。
九月初,赵子涵和杨寒羽各自来信,是三个月里难得的一封,上书内容,只言片语,告诉杨寒衣南缅和云南边境打起来了,战争残酷,战况势微。杨寒羽说的是北方回韩在攻打雁门关,死伤惨重,朝廷全力抵抗。
赵子涵言明南缅采取大象战,多少人死在大象脚下,多少兵汉子被象鼻子卷死,杨寒衣看的心惊,便唤来樊默言,抱着他一阵心酸难受。
杨寒衣知道南缅和云南边境,又是水又是江还有荒地,想要打赢难,输也没那么快,杨寒衣就自己前世知道的,和樊默言商议了一番,给赵子涵回了信,言明用桐油火攻,万不能叫南缅打过来,末了又分析了北方局势,想着有太子在,他倒不好操心,只给哥哥寒羽回信,叫他小心,顾全自身。
得知太子扎营北方,秦怀玉面上淡然,心里焦急,总怕那人有个好歹,连夜看地图,分析局势,给太子出谋划策。
天越来越热,杨寒更加懒散了,晚霞缠绵时会去看看地,五月种下的各种花草,长的精神,稻子尖隐隐泛黄,杨寒衣见水稻没有虫害,心下安然不少,却也不敢掉以轻心,祈祷今年风水好,能收个盆满钵满。
杨寒衣结合前世知道的,看过稻谷杆子中间,就怕有水稻螟虫,如今没有,他还是有点期待产量的,一亩田七百斤应该有的,就算没有,今年他也饿不死。
九月中旬,金桂飘香,漫山遍野都是桂枝的香味。杨寒衣去苏州驻兵办走了一趟,看了看张远,路上听学子说可以乡试了,身份不限,杨寒衣心里高兴,在家闲也是闲,索性拿了刘大夫给的书本,挑灯夜战,准备参加一下古代的考试。
乡试九天,杨寒衣简直想哭,前世各种考试,一门课做两个小时,他都觉得煎熬,每次都写的特别快,提前交卷,那样早些完事出去浪。在杨家杨寒衣没时间精力读书,在樊家更是没有机会,杨寒衣忽然发现,在庄子走上正轨后,他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啃之乎者也,别的事倒没做多少。
杨寒衣能种地,可他不想一辈子种地,他想种地挣钱发家,到时候养儿养女,年老后和樊默言一起游山玩水,这边溜达,那边晃悠,不然白来这世道一遭。
前世上学,杨寒衣是坐不住的,奈何脑子好,算是混了个重本学上,但每天蹲教室对他来说太难受,坐牢似的。然而来了这世道,身边皆目不识丁,读书做官风气盛行,上头现在乡试,杨寒衣还是想考试的。
一来帮赵子涵,有幸能混个名头,起码不至于说话没分量。
二总不能这样混下去,混着混着这辈子就没了,虽说种地能跻身地主乡绅之流,奈何士农工商,商乃末流,杨寒衣不想自己满身铜臭味,以后孩子都要被人说俗气,抬不起头来。
三他想考个名头备着,起码以后樊默言走在路上不至于被人打量,若是哪天恩科了,能在朝上说些话,樊默言能直起腰板。
四杨家一门还没出个有文化的,一门武夫,杨寒衣怕哪天功高震主的事出现,又怕出现杨家七子去,一子还的惨况来,他心里怂,真怕杨家一门没了,一个不剩。
最终杨寒衣用现有的日子,重新看了些书,文言文竖版字看的杨寒衣神经错乱,足足七日才算适应,为了准备考试,每天蹲书房里一待就是一天,杨寒衣只叹比他考研还辛苦。
今年乡试时间定在十月,相比平时延后了两个月,不知道为什么,秋闱这么大的事都能延后,有人猜说是太子最近大行教育要改革,让朝廷重视文化,有人说是要为来年恩科做准备,也有人说是北方不稳,怕新培育的学子日后受难,晚些五族过冬回去了,中垣稳定些,各种说法都有,一传十十传百,满城风雨。
秦怀玉早已经是秀才,可杨寒衣和杨寒文不是,杨寒衣不想错过机会,让张老去找张远,张远拿着“圆月弯刀“和“紫砂壶,紫金琉璃钵,白玉琉璃盏”这一套茶具,去找乡试官走关系,先拿了秀才身份,那乡试官一看“圆月弯刀”和茶具,知道杨寒衣来头不小,直接给了文书。
漯河村那边镇上杨寒衣派人回去问了下,刘大夫却早已给他走好了关系,和那边乡试官员打好了招呼,杨寒衣知道此事,心中对刘大夫的怀疑更深,总觉得刘大夫就是一个迷,大大的迷!
杨寒衣和杨寒文十月份能考试了,杨寒衣自己不担心,随性的很,杨寒文近些日子抱着秦怀玉,各种请教,看来要争个头彩。
十月初八,杨寒文,秦怀玉,杨寒衣和樊默言一行人浩浩荡荡去了金陵,天道酷热,黑压压乌云铺在天边,考场人头攒动,比前世的火车站都热闹,苏州、扬州、流州三地的秀才都在金陵贡院门口扎堆,有在背历年考题的,有在求神拜天的,有的三五成群积聚在一起说话的,有脸色肃穆,沉重不语的。
杨寒衣只独自站在贡院屋檐下,看着黑压压的天。
“你不要紧张。寒衣。”樊默言看着他。
杨寒衣笑了笑,说:“我不怕的,这些考试真的不难,你可能不知道,在我那个时代我有学过很多先前朝代的东西,很多古文诗词。”
在前世他经历了二十六年的学习生涯,期间各种考试,曾经一度考的崩溃,那样都熬过来了,这边考试怎么也不会比前世还恐怖?他不怕也不紧张。
樊默言笑了起来,伸手捏捏杨寒衣的脸。
杨寒衣笑着扑在他怀中,哼哼道:“再捏就肿了。”
樊默言莞尔笑起来,说:“寒衣,和以前相比你的确不一样,我现在知道你真的不是以前的寒衣了。”
“是么?”杨寒衣说:“我从来这世道,一直都是这样,哪里有不同?”
樊默言笑道:“你变了,变得更好,想的更多,更有责任和担当。”
“有么?”杨寒衣有些莫名,想想好像是的吧,确实他不再避世,担起了身上该有的责任,属于他自己的,他和樊默言的,也有杨家,子涵的,更有整个家国百姓的。以前只想着吃饱饭,派系之争什么的根本不掺和,现在竟然想主动走科举,什么时候变得呢?
杨寒衣想了会,说:“大概真的是你给我归属感,让我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你是我的动力罢。”
杨寒文和秦怀玉聚过来,四个人说了会子话,大意是稳定发挥,不要紧张,字不要写太快,慢慢写之类的。
杨寒衣差点忘了一事,先前忙着种地,好久没练字,毛笔字正楷又不像前世中性笔可以笔走龙蛇,一张卷子写下来,手得废了,杨寒衣看着自己的手,感觉考完得七天拿不起筷子。
考场钟声响起,学子们纷纷进场。
杨寒文在另一头过检,朝杨寒衣握拳,说:“二哥,稳定发挥!”
秦怀玉对杨寒衣笑了笑,说:“慢慢写,稳定些。”
杨寒衣点头,进了考场,樊默言在门口说:“寒衣,你仔细些,别大意。”
杨寒衣笑着跑到樊默言身边,抱着樊默言,樊默言给杨寒衣理了理眼角发丝,遮了遮眼角泪痣痕迹,主考官在旁边瞄着,道:“都准备好了,还不进场?!”
监考老师好凶。杨寒衣吸了吸樊默言身上的气息,方才进去。
杨寒衣准备好毛笔纸张砚台,考官给他一个竹筒,杨寒衣知道那就是考题,考题密封很严实,上了蜡,过了火漆,保密工作不错。
考官将题给了他后,便出去锁门,考试正式进行。
杨寒衣第一次见到古代考试试题,整个人发懵,第一场考史论五篇,什么藩镇、平蛮、举贤、变法、攘外;第二场考各国政治,六艺五道,这一场内容相当于什么都要考,各种政治局势都要晓得;第三场考《四书》《五经》,首题为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还有次题,第三题之类……
杨寒衣只觉比高考还难,三天一场,做这么多题,一共九天他真的会累死,难怪古代有学子考着考着被冻死累死的,题量大的惊人啊!也难怪上头不允许哥儿来考,正常的汉子都有点受不住,何况单薄的哥儿!
杨寒文,秦怀玉和杨寒衣分散不同考场,每个考生一个房间,吃喝拉撒都在小屋子里,设配齐全,吃的从小窗户送进来,一考就是九天,杨寒衣有些坐不住,浑身疼,更多的是受不住放下狭小的局促感,毛笔字写的他手肘疼,越发怀念前世的考试制度。
樊默言每日负责给三人送饭,杨寒衣的饭中这次不光有猪蹄,还多了碗莲藕排骨汤,喝上汤时,杨寒衣整个人都满足了,只是好奇樊默言在哪里弄的这么好的食材。
这中间金陵知州作为巡考员来过两次,特意看看有无作弊现象出现,并问了下樊默言一些问题,樊默言都悉数说了。
考场外和考场内人煎熬九日,终于完工,贡院开门后,学子们个个一脸憔悴的出来,杨寒衣脸色泛白,先前两个月养的肉都尽数还回去了。
樊默言上前扶着他,杨寒衣说:“回去……回去……我扛不住了。”
杨寒文秦怀玉要过来说话,考场上一片乱七八糟,七嘴八舌。
杨寒衣大声道:“赶紧回去,这里说话不方便,休息好了说什么都成。”
樊默言微微一笑,道:“怎么样,题目难不难?”
杨寒衣说:“和我前世高考题差不多,稍微……稍微简单些,都是治国之策。”
樊默言说:“能中不?”
杨寒衣哈哈笑,说:“中肯定能中,不晓得能不能中前三?”
樊默言道:“前三中了有什么好处?”
杨寒衣笑道:“乡试第一是解元,第二是亚元,第三四五是经魁,第六名为亚魁,只要考中的统称举人,以后出去都有面子的。”
乡试相当于省级考试,能中举的地位都不一样,会试的时候竞争更激烈,但只要考上,都是光宗耀祖的事。
樊默言有些不懂,说:“都考的什么?”
杨寒衣说:“天文地理、治国之策、经史子集、各国八卦……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他不考的。”
樊默言不太懂。杨寒衣说:“就是什么‘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大学之道在明明德’,‘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
樊默言摇头,说:“好深奥。”
杨寒衣说:“你别操心这些,文化人喜欢搞这些酸腐的东西,《大学》和《论语》中的,还考到了《中庸》,我记不得了。”
樊默言和杨寒衣一路念叨,回到梅客居,朱大义却在屋里,杨寒衣煮茶,问了朱大义武考怎么样,朱大义笑呵呵的,有望中榜。
秦怀玉和杨寒文后脚跟进来,杨寒衣瘫在椅子上,喝了口茶,杨寒文和秦怀玉也累的不行,喝了杯茶,和杨寒衣对着答案,谈论考试,等着成绩出来。
杨寒衣超级感谢他前世历史老师和语文老师,当初逼着他背《论语》《中庸》《大学》,书法课上逼着他练毛笔字,当时上历史课,他还有些不懂宋明程朱理学,在“心学”和“理学”上纠结,还骂过朱熹老匹夫。
什么“存天理,灭人|欲”,“饿死是小,守节是大”那一些谬论让杨寒衣恨的牙根痒痒,只叹那些古董酸腐,每次上历史课,都在下面看小说,各种分心乱想。如今到这时代,细想起来,对历史老师讲的那些东西,虽不敢苟同,但用来应付考试,还是有些用的。
杨寒衣信奉儒家,讲究仁德,对“为政以德,居其所,而众星共之”的理解是做人核心是“仁”,以仁德来感化人,教化人,这样世道才能和平,人心才会更善良,百姓才会信服。
秦怀玉则坚持“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讲究“经世致用”,“格物致知”,杨寒衣和秦怀玉讨论了些,各有各的想法,各有各的立场,索性作罢。
杨寒衣打趣道:“我觉得你说的很有理,如果我们都能中举,以后庄子上有三个举人。”
杨寒文道:“每个区域都有名额呢,哪能我们庄子中三个?”
秦怀玉沉默了一会,说:“你们放心,我不是本地户籍,放榜后占的是其他区域的名额。”
杨寒衣惊,道:“我怎么不晓得,怀玉你原户籍是哪里的,在金陵考试,主考官没为难你罢?”
秦怀玉摇头,说:“我原户籍在帝都,在这边待了几年,暂用这边户籍,待放榜后,还是划在原户籍地。你们不用担心。”
“帝都。”杨寒衣不敢想,帝都竞争比这边还大,秦怀玉能把握中么?再联想到秦怀玉不凡的气质,像谜一样的身世,杨寒衣觉得秦怀玉家里说不定有那泼天富贵,四通八达的人脉……
只是杨寒衣累的要死,再也不去想了,当晚上床,睡了三天三夜,算是补回来一点精气神。
时光如水,十月过去,十一中旬,秋收时候,四千亩稻谷金黄一片,沉甸甸的稻穗弯腰一片,杨寒衣精神些后,便看到整个庄子的长租户流民全部出动,拿着镰刀袋子,带着草帽,挽着裤脚,顶着毒辣太阳割稻谷。
稻穗像小山,稻杆子像大山,杨寒衣像看看收成怎么样,这是他在这个世道第一次亲眼看到稻谷,再者这些人都欠着他的租子,都是钱,他不想错过。
一连七日,杨寒衣和农户们混在一起,今天这家吃口米,明天哪家喝杯茶,农户们在路边堆草垛子,笑着和杨寒衣樊默言打招呼。
这次收稻子,杨寒衣伤的厉害,被稻子割的浑身是伤,好几次差点被蛇咬,脚上都是秧碴子扎的窟窿,蚊子将他咬的都是大毒包,脸上被晒伤了好大一块,杨寒衣跟着收了三百亩地,实在身体扛不住了,脱了一层皮。庆幸农户老实,收拾完了拖到镇上谷场脱穗,扬尘,驴牛骡子齐上阵,算是将稻谷颗粒碾了出来。
这次丰收,整个庄子欢欣鼓舞,杨寒衣借了镇上的磨盘,搭在了水排旁边,借助水力磨稻谷,算是省时省力,进度快了不少。
杨寒衣最担心的就是产量,足足等了小半年,就怕产量上不去,期间一直缠着杨寒文,杨寒文被逼问的吐血,算盘都打坏了好几个,直到今日,每户人家把米扛上称,杨寒衣才知道他在这个世界里再也不会饿死了。
“六百三十五斤。”杨寒衣喜道:“是这个量,是这个量。你们圈的地那段肥些,稻谷产量高!”
周围人眼有羡慕,盯着那青年,青年笑了笑,露出洁白的牙齿,说:“起早贪黑不容易,以后家里老小能吃饱饭了。”
“亩产三百斤以上的,全部三分租。”杨寒衣朝租户说。
租户们瞬间欢呼,杨寒衣降租这事以前没说过,这话一出,有人欢喜有人愁,圈地多的收入多,圈地少的收入少。杨寒文过完称,杨寒衣笑道:“亩产三百斤下的,给我两分租子罢,但明年要勤勉些,明年还有桃子梨子要去卖,大家明年还能更好!争取早些出去盖房子,好好过日子!”
剩余本就哀愁的租户听了这话,瞬间兴奋,恨不得叫杨寒衣活菩萨,杨寒衣笑呵呵的。
一袋一袋的大米被送到仓库,当夜,杨寒文算盘打得噼啪响,合计出来,四千二百一十三亩地,亩产六百算,共收二百六十万斤,光是租子杨寒衣得了一百八十万石,租户们零星送了些感激杨寒衣的,都有几千斤,杨寒衣把这些卖了,换了八百两银子。
终于熬出来了!杨寒衣将米都存在了仓库,等着以后急需用。
“这样有安全感。”杨寒衣说。
“你啊,是在家里被虐|待怕了,穷怕了。”杨寒文说:“不怪你现在这样,实在是家里没让你过过一天好日子。你这样我也能理解。”
杨寒衣傻笑,抱着一边的樊默言,在他怀里滚来滚去。
落叶满地,枯草飒飒,微风清寒,院中樟树下,杨寒衣依着樊默言,和杨寒文说着话。
杨寒衣的确穷怕了,因为穷,他被嫁出去;因为穷,他吃不起他最爱的米饭;还是因为穷;樊家因为银子各种算计;一切都是因为穷,他做任何事情都不爽快,春天时养着一大屋子人,为了买菜杀价磨嘴皮的情况,杨寒衣再也不想经历,为了钱各种焦头烂额的事他简直不想再去想,前世那么优渥的生活,在这个世道活的心酸,杨寒衣说不委屈是假的。
皇天不负有心人,一切算是熬了出来,真正的苦尽甘来!
过几天白露,那时山上的野枣,种的小薄荷,艾叶,野葡萄也能收一部分了,到时酿些酒,又是一笔银钱。
杨寒衣亲自打算盘,眉飞色舞,有钱后的开心放肆。他想的是把粮食存起来,以后不管什么时候都能有米饭吃,其他水产副业收入够他挥霍,穿金戴银了,未来一年的银钱悉数不愁,甚至还能给哥哥供应一部分。
樊默言抱着杨寒衣,温柔一笑,小橘灯的光亮,照着他的侧脸,直叫人心驰神往。
杨寒衣意动,攀上呆鹅脖子,亲了上去。
杨寒文哼哼两声,抱着算盘进了里屋。
樊默言深情永隽:“想,进屋罢?”
杨寒衣笑着点头。
樊默言将杨寒衣抱起。
杨寒衣轻叫一声。
樊默言呼吸,瞬间沙沙起来。
床边,樊默言盯着杨寒衣的眼,温柔和疼惜交织,柔声道:“寒衣,我们要个孩子罢。”
杨寒衣有此想法,说:“从那次雁门关送你走,你给我避子茶,我就再也没碰过,你不给我避子茶,我是不会去回避的。”
樊默言搂他,说:“我一直不说这话,是怕你压力太大,不想你脸面过不去。”
杨寒衣笑道:“我不在乎那些的,日子是我们两个人的,过好了便成。孩子的事有是上天福气,没有我们也不伤悲,好么?”
樊默言点头,“好,听你的。”
帘纱落下,水袖和长衫从帘中抛出。
这个夜里,杨寒衣的声音,格外醉人。
一会高一会低,一会像是高兴的唱歌,一会又像是低低的哭泣,带着委屈、撒娇。
床头小橘灯烛光颤啊颤,摇啊摇,晃啊晃。
红彤彤的灯笼光晕洒下,照在杨寒衣发红侧脸上,织就一室迷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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