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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年,春天的小风一刮,杨树、柳树渐渐生了细小的绿芽,天气慢慢地暖和了起来。
社员们也不用天天揣着手,猫在家里,大桥上、巷子里闲逛的人越来越多。
春季是打土坯的好时候,人闲,少雨,干燥多风,打好的土坯不容易遭雨淋,比较容易晒干。
柳老头带着三个儿子开始挖黄泥打土坯。
西阳镇这边打土坯,跟别的地方的打土坯不太相同,严格来说,这边应该叫脱土坯。
因为这边的土都是黄土,黄土比较松散、粘性不强,想要做成土坯,需要往里面加水和成湿泥,再往里加入轧碎的麦秸秆、杂草等,
增加黏性。
和好的黄泥跟浆糊一样,放一个提前做好的木模子,往里头铲湿泥,等湿泥差不多定了型,把模子脱去,一个土坯就成了,在日头地下晒干,就是农村里建房子必不可少的材料。
为了节省时间,不窝工,柳文元提前一天就给家里的男女都安排了活计。
“东明他娘,你跟两个儿媳妇儿去剁草。”
“东明、东睿、东方,你们兄弟几个先去洇一大滩泥去。”
打土坯的地方就选在柳东方的新宅子,那里现在是一片空地,离河边近,只需要把地上的杂草拔干净,就是现成的场地。
大上午的天,艳阳当空。
林谷雨撸起袖子,把砍刀高高地举起,然后她手腕一弯,看到随着惯性往下落,重重的砍刀了堆满麦草的木板上。
“梆!梆!梆!”
可晒好的麦草十分的柔软有韧性,能斩断树干,风雨无阻的砍刀,这会儿却十分的不好使。
柳婆子端了一碗水递给她,“这砍刀是不是有点钝了,一会儿让东睿磨一磨再用吧,你先停下喝碗水歇一会儿。”
林谷雨接过碗,一饮子喝完了,“娘,这一身的灰儿,我先去洗把脸。这刀不行,剁起草来太慢,还是得用铡刀。”
柳婆子叹气,“可不是嘛,你大嫂在那用菜刀切,半晌午了,两车卖草还没切完。谁知道咱们咋这么背呢,村长家的铡刀前脚借出去,我后脚去问的,要是我再快点就好了!”
林谷雨洗完脸去场地里叫柳东睿。
他竟只穿了一件单衣,裤腿挽到了膝盖上面,手上和脚上全都是泥巴,赤着脚走了过来。
“干的咋样啦?还干的动么?”柳东睿人还没到跟前呢就开口问。
林谷雨摇摇头,“别说了,本来觉得挺简单的活,可这干起来一点也不容易。”
柳东睿点点头,“干不动多歇会儿,那砍刀重,一会儿我去给你砍一会儿去。”
林谷雨不愿意,从后面推着他往河边走,“我觉得这工具不行,既费工又费时间。”
柳东睿边洗脚边想,“不然,我们自己做个铡刀吧。”
林谷雨:“?”
那玩意儿除了电视剧里看见过,她只在小的时候看人用过铡刀,还不知道这东西竟然能自己做呢。
能造个铡刀当然好了,咔咔咔一会儿就能铡好些麦草。
省时省力!而且,以后剁猪草啥的也能省下不少功夫。
说干咱就干!
柳东睿跟柳文元和柳婆子交代了一声,就带着林谷雨直奔集市铁匠铺而去。
铁匠铺门帘不大,挨着门口的墙上靠挂着一些小型的农具,铡刀、菜刀、铁锨,锄头之类的。
那铁匠光着上半身,正在刚一把菜刀。砍刀他俩进来,操着一口子山东口音问:
“你们要打啥?”
柳东睿看了眼门口的那把铡刀,指着它问:“这把铡刀怎么卖?”
那铁匠抬头看了一眼,憨憨地笑着说:“那是人家合作社订做的,俺不能卖。”
那铡刀看起来刀背得有2厘米厚,1米多长,很是敦实耐用,林谷雨想了想,问那打铁匠,“我们也可以订做,不用这么长,有这一半那么长就行,多久能弄好?”
那铁匠一听一脸惊奇:“你们想要小铡刀?”
对,小铡刀更实用一点,最好一个人就能操作。
大铡刀体积大、又笨重,得一个人扶着草,一个人往下按铡刀。
柳谷雨觉得没必要弄个那么笨重的。
只见那铁匠去屋子角落里扒拉了一会儿,拿出一个50厘米左右的大刀。
刀背有2公分厚,而且刀刃磨的很是锋利,还是把耐用的铁刀。
柳谷雨顿时觉得眼前一亮。
那铁匠半是骄傲办事惋惜地说:“这把刀,是我儿子年轻的时候跟在我屁股后面打的,你们要就拿去吧,铁是好铁,我年年磨它,可惜一直没有卖出去,在这落灰落了十来年了。”
林谷雨看出他眼中满是地不舍,可交浅言深终究不好,“那这把刀您怎么卖?”
那铁匠拿了一个破抹布细细地擦着刀身,好像透过这把刀能看到什么似的。
过了一会儿,他低声说:“6块8毛钱。”
儿子是6月初8生的。
林谷雨没有多说话,放下7块钱,他却固执地找回了2毛钱。
铁匠给穿了个孔,用起来更方便了!
两个人买完刀直奔柳河村。
林东睿从老屋的杂物房里翻出了一根半米来长的洋槐树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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