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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匪把她当作了帝师阁的人,要她指路,避过三山。
那时候,对方人多势众,可楼西嘉反而不怕了,只要有人,就没什么好怕的,人是这世上最好欺负也最不好欺负的物种。更何况,她一小丫头片子,没人当回事,碰巧又会喝酒划拳,说话机灵,鬼主意一个接一个,不日倒反客为主。
再次见到师昂的那个晚上,楼西嘉喝了两壶小酒,正乐不思蜀,嚷嚷着要跟大当家拜把子,回头如厕的时候,晕乎乎撞在木栅栏上,抬头就看见一双清亮的眼睛,瞬间酒醒了一半:“喂!你别过来!”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对哪个采花大盗说话。
“你该防着的,难道不是这里的人?”师昂皱着眉头,上下打量两眼。楼西嘉已经换下了白裙,穿着脏兮兮的粗麻衣,头发扎了个髻,更像个不服管教的野小子。
小丫头往左右觑看两眼,待发现这一处是死角后,嘴巴鼻子一皱,说哭就哭。看她大嚷大叫如此伤心,师昂有些不忍,念着本就是个心智不成熟的小姑娘,慌忙去堵她嘴巴,却平白被楼西嘉咬了一口:“叫你敢绑我!”
这一口真狠,咬出血来。师昂生气要打,楼西嘉却用袖子抹去眼泪,哈哈大笑着躲了开去:“他们有什么可怕?我带他们避开三山,他们就给我饭吃,给我住的地方,我让他们在水边安营扎寨,他们反而供我为上宾。”
师昂越听越不对劲:“你说什么?这地方是你指给水匪的?”
“当然!”楼西嘉有点得意,在云梦念书时,她四书五经学得稀烂,但旁门左道却个个精通,于是邀功道:“怎么样?服气不?此处水草丰茂,三水汇流,远近人家,可谓风水宝地……”
师昂不由分说打断她的话,冷冷道:“你知道这会带来什么后果吗?淮水下江南,本是兵家是非之地,南北局势吃紧,朝廷必然无暇分心来顾,待水匪独大,这附近村落,绝不会幸免!更何况,流民南来,必经江淮,他们手无缚鸡之力,如何相抗!”
楼西嘉听不进去大道理,心中虽有动摇,却为一口气梗着脖子和他对吵:“他们的死活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只需要过好我自己就行了!是你让我流落到这里的,顺势能活,我为什么要自找死路,和那些穷凶极恶之徒对着干?”
“你……”师昂拂袖不悦,“你在教习堂难道没学过《大学》?‘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注)’?”
“我走了,看在令堂的份上,我不出卖你。”楼西嘉翻了个白眼,想到四书五经就恶心,还不如回去继续混吃混喝。
帝师阁重礼法,知黑识白,师昂从小到大耳濡目染,怎可见人颠倒黑白,轻贱规矩,当下霍然出手:“胡闹!跟我回去!”
“你说回去就回去,我偏不!”楼西嘉虽然武功不如他,但好歹是姑萼亲传,还不至于一招被拿下。两人拆了几手,她气得牙疼,铆足劲儿往营帐里跑,心想,他这样就不会跟过来了。
然而,她还是低估了师昂的武功,这个比她高大半个身子的少年忽然变招,将她一把抗住扔上肩。
楼西嘉拿拳头拼命捶打他的背,憋屈中慢慢起了哭音:“你放我下来!我不要跟你走,我哪儿也不去,我就是个不懂规矩没人要的野丫头!爹娘不要我,义父不要我,师父也不要我,所有人都不要我,我出来这么多天了,都没有人来找我,他们都不要我!”
热泪湿透师昂背后的衣衫,他动作一滞,从草草几句话中,听出了多年的委屈。
小丫头哭得急了,气不顺,不停抽搭,师昂只得拿另一只手顺了顺她的背,没想到肩头上的姑娘更折腾了:“我只是个不被需要,不被喜欢,多余的孩子!你那么正义,那么光明,有本事你去找那些水匪的麻烦啊,干嘛找上我!”
“你根本不知道,被人需要的感觉有多美妙。”
被人需要……
师昂垂眸,叹息一声,将她放在地上。楼西嘉草鞋刚落地,扭头一溜烟便跑没了影。
回头,她又把师昂给忘了,毕竟水匪凶恶,人多势众,他一小小少年郎还真敢独闯连营不成?
就这样,白日里,楼西嘉在寨子中睡大觉,到了晚上,酒桌对吹,那大当家说楼西嘉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小妖女”,楼西嘉当真接了,转头举樽,说以后带大家喝酒吃肉。
可夜深人静时,她辗转难眠。她不是不知道,从前夜不闭户的村落开始入夜大门紧闭,以前欢声笑语的江水渡头旁总有浣纱女成群,可现在一个也不见了,只留下呜咽的哭声。
好像事情全往师昂说的方向发展。
楼西嘉捏着一个小药包,又害怕又难过,她一直在赌气,赌大师父来带她杀出匪宅,那她就可以顺势撒娇,哭诉那个丑啦吧唧的大当家如何虐待她;她也在赌义父来,义父已经一年没来看她了,如果他来了,她就可以说四书五经有多难读,还不如学他杀人捞金……可谁都没来,谁都没来。
不,还是有人来的。
水匪又在杀人放火,劫掠村舍,只不过这一次,凄惨的喊叫声中,多了一丝不和谐的琴音。师昂抱琴抚弦,踏月而来,一直飞向人最多的地方。
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人能用音律杀人。
楼西嘉站在瞭望台看了会,从楼梯上走下来,嘟囔着“这里是待不下去了,算了,义父不来找我,我就去找他。”
说着,她脚步一挪,往睡觉的小楼去,走到半路,又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身无长物,根本无需收拾,随后转念一想,不能便宜了这些匪人,于是,她溜进库房,搬了好些搜刮来的银子。
楼西嘉出来的时候,师昂正在被围攻。
“不要管闲事,不要管闲事,不要……哎呀。”楼西嘉一跺脚,别扭地往回跑。
其实那天她说的话是故意气他的,实际上,他们俩个根本谈不上仇怨,不过这个傻子居然还真的一根筋去挑水匪寨,换作自己,怎么也要先通风报信,然后等能冲锋的人来了再躲背后指挥。
楼西嘉爬到一座起火的房子上,将手中床单裹起的包裹一抛,金银财宝噼里啪啦落了一地。
“捡钱啦!捡钱啦!”她扯着嗓子嚷嚷两声,喊完,从房顶上跳下,跑了。楼西嘉估摸着,凭借师昂的武功,这下杀出重围不成问题。
可那个自诩正义的人,并没有独善其身,而是得了机会又反打一波,最后因为双拳难敌四手,被堵在了一处死角,而他背后,是一个腿脚不便还未跑脱的妇人,手中抱着不足月的孩子。孩子哭得很大声。
“原来如此……”楼西嘉直愣愣地望着冲天的火光,死命堵住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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