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群像番外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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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星河|李铭泽|陈亦|孙茹|宋杞】

在裴也大学作完学术报告是下午4点,姚星河看了眼腕表，于热烈掌声中走下讲台，一路到了后排,在他注意了很久、也同样注视他很久的男生面前站定。

这是某年除夕，出现在宋杞家里做了午饭,还留下吃了年夜饭,并被宋杞送到小区外、目送了整整四十分钟的男生。

他不可能不记仇。

于是拍了拍那个男生的肩膀，缓缓勾起唇角：“你叫什么来着？”

男生和他的同学坐在一排，同学已经激动地递过笔和本子：“姚大佬，能不能给我签个名儿？我看过吴院士带领的超算团队的纪录片，你们是真的牛逼！”

姚星河思索了半秒,接过笔在本子上留下一行字——“好好学习，你也可以”。

“李铭泽，”男生反应过来，回答他的问话,也慢慢站起来，斯文的打扮和微皱的眉头配合着,瞧着有点忧郁，还有点不懂,“听说你跟宋杞在一起了，但你不是宋杞的哥哥吗？陶姨和宋叔真的同意你们在一起吗？”

姚星河指了指左手腕上略微晃眼的银白色表带和星空色表盘,露出一个纯良无邪却更加晃眼的笑容：“这块表好看吗？陶妈送的。”

说完单手揣进西裤裤兜，在李铭泽惊诧又怪异的目光中,以胜利者的姿态，意气风发，自信昂扬地走出裴也大学的学术报告厅。

明明做了一件超级无聊又有点损的事，但他的心情却好得不得了,甚至可以用飞扬雀跃来形容。再次看了看时间，拒绝了裴大超算研究中心的晚餐邀请，出门直接打车到了机场。

来裴也市出差5天了，他已经很迫不及待，想见到家里的小朋友了。

但晚上6点多到家，宋杞并不在。

7点的时候发微信问她在做什么，隔了半小时她才回：【和许鹤周吃饭，他最近心情不太好。你明天几点到家？】

他默了会儿，回复：【晚上6点。】

小孩儿没再继续理他。

他没了精神，西装也不想换，就这么瘫在沙发上，继续等她回家。

结果等到8点，宋杞还没回来。

尽管知道她和她的小师哥在一起不会有什么事，也知道打电话过去催她回家可能会让许鹤周笑话，但姚星河还是没忍住，把电话拨了出去。

小孩儿接得倒是很快，但挂得同样也很快，快到根本没打算听他要讲什么，只给他交代了一句话：“哥哥，10点前许鹤周肯定会送我回家，你放心。”

挂断后的忙音从手机里传来。

姚星河盯着屏幕看了十来秒，才接受这个现实——

还要继续等她，足足两个小时，整整120分钟的，现实。

把脑袋垫在沙发顶上，大咧咧又懒洋洋地叉开长腿，望着天花板上唯一一盏开着的射灯，陷入长久等待后产生的巨大无趣和极度失落之中。

姚星河就这样理解了，宋杞年少时想见他却见不到他的委屈。

原来久等的人不回家，久盼的人不出现，是这种酸酸涩涩、闷闷倦倦、昏昏沉沉的感觉。

说不清哪里不舒服，但浑身上下每一处地方，都散成了细小的零件，每一处都有破损，各自零落着，完全组不到一处。

*

“你的手机亮了，”孙茹轻推了一下靠近的胸膛，温声提醒道，“有人给你打电话。”

陈亦把脑袋窝在她肩窝，不想翻身，不想去理会什么电话，虽然心里把打电话的人换着花样唾骂了千万次，但开口的时候，语气里却是满当当的柔软和委屈：“不管，我们做我们的。我们好不容易，有一个轻松的周末。”

面对孙茹，他永远也不可能变成咋咋呼呼的样子。他所有的忿忿和炸毛，总能在孙茹开口的瞬间，被温柔和暖的嗓音，给抚平。

孙茹轻笑出声，在窸窣声不断的黑暗中，用自己的小脸蹭了蹭他的耳朵：“我们都订婚啦，会有好多个周末啊，你快去接，别错过要紧的事。”

陈亦又在心里骂了一会儿打电话的人。

然后慢吞吞地直起身，离开那片白皙和温暖，捞过床头柜上的手机。

【老大】两个字在手机屏幕上，不遗余力地闪烁着。甚至长时间未接、自动挂断后，再次闪烁起来。

陈亦有生之年，第一次觉得姚星河这么烦人。晚上9点半打电话给他，简直不拿他当正常的、有老婆、有需求的成年男性看待。

背对着孙茹看着屏幕龇牙咧嘴发泄了一番，才不满地接起来：“怎么了？”

那头的人一听就是瘫在床上或者沙发上，嗓音懒散得不行：“想跟你聊聊天。”

陈亦拧起眉头：“聊什么天？”

我大好的休息日是用来跟你聊天的吗？！

“我觉得，”陈亦已经十万火急恨不得马上撂电话了，那头的人还不紧不慢，说一个字能思考三秒钟，“宋杞，她最近，好像有点忽视我。”

“万事先从自己身上找原因，”他强硬起来，语速也越来越快，“是不是惹她生气，是不是对她关心不够，是不是……算了，剩下的你自己想吧，肯定是你的问题。我这边还有事要忙，先挂了。”

说完毫不留情地结束通话，把手机屏幕朝下，倒扣在床头柜上。调整了会儿情绪，恢复温顺柔软的模样，靠近他的未婚妻。

“是姚星河？”孙茹还是从他微皱的眉心看出他的烦闷，所以主动亲了亲他的唇角，双手搂住他的脊背，“他和小七吵架了？”

虽然在问别人的事，可从目光到动作，没有一刻忽视他。

陈亦把清瘦的她裹进怀里，浅浅啄了一下她的眼睑，像个撒娇的、在要糖果的孩子一样：“孙老师，你想我吗？”

“嗯？”

“想我吗？”

怀里的人不回答，只是笑。

尽管已经研究生毕业、在棠溪一中当班主任了，但她笑起来的时候，依旧明亮纯净得像是初中生一样。让他看一眼就忍不住想转头跟哥们儿确认：“嘿，这个女生好漂亮啊对不对？我打算以后就叫她班花。”

“孙老师，你知道吗？”

“嗯？”

“你好漂亮啊。”

*

晚上10:46，户外传来电梯开门的动静。

两秒过后，指纹和密码锁匹配成功的电流声传进姚星河的耳朵。

说10点前肯定回家的小混蛋，到现在才终于回来了。

“哎？怎么还亮着一盏灯，我走的时候没关吗？”

小混蛋嘟囔着，却不把目光往沙发这边放一眼，所以根本没发现躺在沙发上的他，放下羽绒服和书包，走进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水。

在这种情况下，姚星河产生了一个清楚的认知：如果他不主动叫她一声，那这没心没肺的小混蛋待会儿可能会直接去卧室睡觉。

于是，他坐起来，等她放下水杯、确认她不会受到惊吓把摔碎杯子伤到自己，才哀伤又认命地朝厨房的方向唤了一声：“宋杞。”

小混蛋被这一声吓得一哆嗦。

瞪大眼睛朝沙发这边看了好一会儿，然后牙齿打颤地问了句：“我是不是在做梦？这是不是……恐怖故事？”

呵。

真行。

他没吃晚饭，紧赶慢赶，提前回来。

在她眼里，竟然是恐怖故事。

行吧。

既然她这么说了，那不如，就让她见识见识，什么是真正的恐怖故事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