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第 4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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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

甘苑满心惶惶,他吞咽口水，“你要怎么找我？”

郜叶霏停下动作，回头看了甘苑一眼，眼神饶有兴致。

被他那眼神看得头皮发麻,甘苑都不禁倒退而去,郜叶霏来真的？

“你想干吗？”甘苑双手交叉横在胸前,全身都写满拒绝。

郜叶霏收回视线,继续看向前方。

郜叶霏不语,甘苑心中不安的感觉却并未散去,反而愈发浓烈。

他琢磨片刻,凑到郜叶霏面前,“你准备怎么找？我不是好奇,我就是问问。”

郜叶霏看了甘苑一眼,“我自然有我的办法。”

安静片刻，郜叶霏又道：“不然你告诉我你的名字，到时我也好找你。你不是担心会突然见不到我，这样就不用担心。”

甘苑心跳加速,血液窜进他手脚中，让他手脚都变得无力。他喉结不受控制的再次滑动，郜叶霏来真的？

开什么玩笑，郜叶霏不是他梦里的金手指吗？

“你说什么胡话呢？我是你的良心，我要是消失了，那就说明你最后一点良知都被泯灭，真要变成那样,你还是赶紧去看看医生吧！”甘苑硬着头皮道。

“对了，我听沈南和他们说他们有认识靠谱的医生，到时候你可以让他们推荐你认识一下。”甘苑拍拍郜叶霏的肩膀,一副我是为你好的表情。

郜叶霏不搭理甘苑。

“逃避现实是要不得的，你得面对现实。”甘苑来了劲，“你要是哪天真的见不着我了，那肯定是因为你没良心了，所以你还是别找我了，找我干啥？”

郜叶霏勾起嘴角，从甘苑角度甘苑看不见他正脸，但那勾起的清浅弧度却让甘苑心口莫名一颤。

郜叶霏道：“做人怎么能没有良心？我一定会找到你。”

郜叶霏语气幽幽，“你说是吧？”

甘苑一噎，他真心觉得最近的郜叶霏学坏了。以前的郜叶霏明明更可爱。

甘苑想起之前的事，之前他明明就已经确认过，他梦里的郜叶霏就是他梦里的。

还是说那时候郜叶霏撒了谎，他明明就在通道口，却故意说是在军区？

可是郜叶霏为什么要骗他？

甘苑心惶惶，他很想问一句郜叶霏到底是不是真的郜叶霏？可这个问题毫无意义。

甘苑不语，现在确认这到底是不是一个梦的方法就只有一个，唯一一个，那就是郜叶霏的微博。

他用郜叶霏的手机在微博上发了好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如果他梦到的郜叶霏是梦，那真正的郜叶霏手机上肯定不会出现那些东西。

反之……

甘苑一阵头皮发麻，他几乎不敢去想真正的郜叶霏手机上出现那些内容之后，网络上会吵成什么样，恐怕全世界都得炸了。

甘苑缩了缩脖子，一想到这可能，他就毛骨悚然，那绝对会死人的！

他们已经在回程的路上，按照预定速度，如果够快，五天之后就会出去。异界中没有信号连不上网，五天后离开异界，信号重新覆盖，就可以上网……

甘苑努力说服自己镇定，这明明就是一个梦，可腿肚子还是忍不住地打颤。

甘苑眼神飘动，也是这时他才注意到郜叶霏并不在他们之前的营地中，而是在一处树林中，周围有不少潜伏着的士兵，气氛紧张。

自从天气变换，漫天冰雪消失不见，这个异界就像变了个世界似的，变得干燥、灼热而贫瘠。

放眼望去，整个世界都是裸/露出来的黑褐色土地。原本冰冷潮湿的空气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干燥灼热的气息。

即使是深夜，窝在丛林中，那种空气都干裂的感觉依旧强烈。

甘苑咽了咽口水，有种呼吸到的空气都带着火星子的错觉，他五脏六腑都烧了起来。

“你们在这里干吗？”甘苑环顾一圈，在人群中看到沈南和。沈南和已经和郜叶霏汇合。

“食蚁兽在迁徙。”郜叶霏压低声音道。

甘苑讶然，他连忙飘高了些，朝着郜叶霏他们埋伏的正前方看去。

极热天气的夜和极寒天气不同，极热天气的夜就如盛夏时节的天空，月朗星明，可见度很高。

甘苑很快就在模糊的黑影中，寻找到正悄无声息进行迁徙的食蚁兽。

食蚁兽数量很多，且身上都带着东西，有些像是在搬运什么。

不等甘苑开口，郜叶霏已经主动道：“它们在运送虫蛋。”

“为什么？”甘苑不能理解。

按照之前他们对食蚁兽的了解来看，食蚁兽不是应该会很宝贝它们那些蛋吗，为什么又要冒险把它们运出巢穴？

还是说是因为他之前从食蚁兽巢穴当中偷了一个蛋，让食蚁兽感觉到危机，所以它们才不惜冒险，也要给蛋换个更安全的位置。

“被淹了。”

“什么？”甘苑没听清。

“那个巢穴被淹了。”郜叶霏冷清的声音传来，说出口的话却让甘苑忍不住想笑，他道：“它们在地上挖了那么大一个洞，四周的雪化，水往低处流，所有的水自然就得倒灌进洞里。”

“水倒灌进去后，又顺着它们挖的通道口一路往下，淹了它们的老巢，不光是蛋，雌后也不得不被迫转移。”

想象着那些食蚁兽被水淹了老巢的场景，甘苑五官变得扭曲，他仿佛在听一个笑话。

“怎么会这样？”甘苑实在难以理解那些食蚁兽的脑回路。

好不容易辛辛苦苦挖了那么大一个坑，结果还没住上几天，就被淹了，落得个连夜搬家的下场，这些食蚁兽甘苑想想都觉得挺可怜。

“它们并不知道这异界是双极气候。它们进入这异界时，异界就处于极寒气候，所以它们就以为这世界只有冰天雪地。至于会换季这件事，对于它们来说，大概有些难以理解。”

甘苑想起之前的事情，之前是魔鬼王从双庆异界入口的驻军那边拿到资料，他们才知道这异界是双极天气，而且一天大概是二十五小时。

关于气候时间这些的研究，无论是军区联盟还是比较大的部门势力，都有自己的研究部门。

一些比较大的势力组织，例如军区联盟，通常会把一些比较常识的资料对外公布，方便探索者。

魔鬼王的资料，就是从军区拿到的。更准确来说是军区的人统一发放的，想进异界的人只要去领取，都可以免费拿到。

这些消息对他们来说，很容易获得的东西，对食蚁兽来说却是完全预料之外的存在。

“不过这样也挺好，它们自己出来，也方便你们行动。”甘苑都有些同情起那些食蚁兽。

郜叶霏微眯眼，似乎想到什么。

“怎么？”甘苑问。

“它们在向通道口移动。”郜叶霏道。

“什么？”甘苑声音拔高。

“它们恼羞成怒，所以决定加快进度，直接发起攻击，离开这异界。”郜叶霏话音很轻。

甘苑哑然。

这些食蚁兽之前一直不停攻击通道口，就已经表明它们想要离开的意图。但那时候不知道是出于什么考虑，每次去攻击通道的都只有百来只食蚁兽。

百来只食蚁兽，都让原本驻守在通道口的部队手慌脚乱，现在一千多只食蚁兽一起发动攻击……

“它们为什么总想着要出去？”甘苑问。

“它们本来就不属于这里。况且，外面的食物比这里丰富多了。要孕育幼崽，就必须拥有足够的食物。”

所谓食物，指的是什么不言而喻。

甘苑看看郜叶霏，郜叶霏用一种无所谓的态度说着超恐怖的话。

“你们现在还不准备出手吗？”甘苑看向食蚁兽的队伍。

“雌后还没出来。通道口那边，我已经让人去报信。”

甘苑看看那群带着虫蛋的食蚁兽，又看看郜叶霏，心中有些不安。

暂且不管郜叶霏到底是不是真实的，就假设他是真的郜叶霏，那岂不是说，这些被淹了巢穴的食蚁兽正向着通道口移动？

按照预定，他们学校的人还有四到五天就能到达通道口，而那时，差不多也正是食蚁兽到达通道口的时间。

郜叶霏的能力甘苑是相信的，可郜叶霏只有一个，食蚁兽却足有几千头，出现漏网之鱼并不奇怪……

甘苑没再久留，他很快回去。

他回到营地时，营地中除了守夜的人，其余人都已经睡下。闷热的天气让众人睡得并不舒服，但众人太过疲惫，倒也都睡着。

甘苑起身坐了会，思索接下去该怎么办。

翌日，天一亮，甘苑不等沈一柳他们再去树林里探查，就直接让众人整队出发，他们必须在三天内离开。

“灵兽能移动的把灵兽召唤出来，灵兽不擅长移动的到附近的人的灵兽上去，我们以最快的速度离开这里，记住不要掉队，保持距离。”甘苑道。

众人骚动，不明白甘苑在搞什么，不过还是按照甘苑说的，全都迅速行动起来。

几分钟之后，所有人都上了灵兽。

队伍在甘苑的带领下，开始快速移动。

移动中，魔鬼王驱使身下自己的灵兽到甘苑身旁，“怎么回事？”

依照他们原本的预计，接下去应该会走得更加谨慎，而不是这样全速前进。

甘苑坐在胖子灵兽上，抬头张望一圈，找到被困成粽子的黑狗一群人，果断甩锅，“我早上起床的时候发现他们一路下来都在和人偷偷联系，沿路被他们留下了记号。”

众人纷纷看向那群黑狗，因为中毒本就昏昏欲睡的那群黑狗，听见甘苑的话，你看我我看他，都在询问是谁还有力气留信号联系人。

一阵面面相觑下来，几个黑狗却都是一脸茫然，他们要还有这力气，早跑了，还留这受罪？

002.

魔鬼王打量完黑狗，又看向甘苑，敏锐的有所察觉，“他们联系人？我们队伍这么大，就算他们联系了人，对方要动手也要先掂量掂量。”

现在和之前不同，之前他们是在那边扎营，老师组无法保护所有人，除非所有人都不离开营地。

现在是大队所有人都在一起，老师组也在，他们根本没必要跑。

甘苑早知道瞒不过魔鬼王，也没费心再想借口，“这件事情我回去再和你解释，现在我是队长，听我的。”

魔鬼王皱眉，又看了甘苑一眼，却没再说什么。

相比起一定要弄个明白，他选择相信甘苑，相信回去之后甘苑能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

无人说话，甘苑便催促，让众人加快速度。

即使到中午灵兽无法再维持时，甘苑都没让众人停下休息，而是让众人继续步行。

下午，甘苑又让众人召唤出灵兽走了一段，直到夜色将近实在无法继续前行，甘苑才松口让众人停下扎营。

全速赶路一天，所有人都累得不想动弹。困、累、热，一扎营，所有人就都瘫在地上起不来。

甘苑也不想动，却不得不起来。

他起身，踹了几个人起来去准备食物后，又安排起守夜人，不放心，甘苑把自己也算在守夜人中。

越靠近通道口，就越危险。危险不是来自可能潜伏在通道口的那些食蚁兽，而是即将到达的食蚁兽大军。

甘苑安排完时，准备伙食的队伍才刚架起篝火，好在他们现在是回程，之前一路下来一直小心翼翼留着的干粮和压缩饼干都不用再省着，倒省了再去觅食的麻烦。

不等伙食准备好，队伍中就有不少人熬不住睡了过去。

甘苑进入冥想状态，守在火堆旁边。

饭好后，甘苑为了保证明天的进度，不辞辛苦的一个个把睡着的人全踹醒，让他们就算强塞也得把饭吃下去。

对于甘苑的强硬，少数人颇有微词，但更多人选择沉默和信任。

利用灵兽移动，虽然速度快，但远比自己走路累得多。吃完饭，不到五分钟，整个营地就安静下来，只剩下若有若无的鼾声。

甘苑就近选了颗大树，爬了上去，他让自己维持在冥想状态，然后不停向远处瞭望。

夜色撩人，极度的安静下，疲倦感被无限放大，就算不停进入冥想状态，甘苑脑子还是逐渐开始昏昏沉沉。

凌晨三点多，甘苑察觉到脚下有动静，他低头看去时，才发现沈一柳不知何时已经爬了上来。他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远处。

“换班。”沈一柳在甘苑身边坐下。

甘苑心中一暖，他安排的轮守队伍里没有沈一柳，沈一柳是自己主动来和他换班的。

“你不再睡一会吗，今天还要赶路。”甘苑道。

“够了，不耽误。”沈一柳态度强硬。

甘苑不知该说什么好，气氛安静下来，并不尴尬，是那种很舒服的安静。凌晨的夜风比白天要舒服，让人觉得安逸。

“考虑的怎么样了？”甘苑看向沈一柳。

沈一柳应该也察觉到他的异常，但却并没问，这让甘苑对他颇为感激。

沈一柳看了过来，用眼神询问。

“加入我们队伍的事。”甘苑道。

沈一柳讶然，隐约间又觉得有些不对，明明是他们去邀请甘苑，怎么一转头就变成甘苑邀请他们？

“其实我觉得吧，我们队真的挺适合你们。你们的能力在我们队和其他人并不冲突，这样才能发挥最大的价值，如果你们加入其他队伍，可就未必有这么好的事了。万一遇到能力和你们冲突的，就得看谁能为队伍贡献了。”甘苑真诚无比。

沈一柳并不是个擅长玩文字游戏的人，他只是静静听着。

“有其他队伍邀请过你们吗？”甘苑问。

“有。”沈一柳并不藏着。

甘苑不意外，他想了想，很快有了猜测，“之前双庆那批先遣部队的人？”

沈一柳这么出色，打他主意的人肯定很多。

许顾之前说是因为毕业和队员调动他们现在才没有队伍，乍一听有理，实际上却不然，什么样的调动能让一个小队放弃沈一柳这样的队员？

如果是他，他肯定不舍得。

唯一的可能就是，那些人已经死了。这种调动是完全不可逆的，沈一柳自然只能另寻其他队伍。

“嗯。”沈一柳应声。

甘苑看向远处，没对这事做评价，不过该说的他还是要说，“如果有我在，如果是我的队员，我绝对不会让自己的队员死掉。”

有胖宝，他有这底气。

话说完，甘苑动了起来，他慢慢下树。

沈一柳这种人和游海那种不同，沈一柳看似不善交流，感觉上很好忽悠，然而事实上这种人通常都特别坚定，绝不是那种会随便就被人说动的人。

来到地面，甘苑找到自己的行李，喝了些水，赶紧睡下。

一倒下，甘苑就睡了过去。

梦里，他迷迷糊糊间想到郜叶霏和之前的事情，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仿佛都看见郜叶霏那张脸。

郜叶霏好像正在睡觉，没想到自己被子里突然就多了个人，正支着身体抬头看甘苑。

甘苑嫌弃，不想看见郜叶霏的脸，抬手抵在他脸上把他推开。

推开郜叶霏，甘苑翻了个身，背对着郜叶霏，撅着屁股扯了薄被盖好，继续睡觉。

实在太累，甘苑很快就睡着。

帐篷中，郜叶霏看看撅着屁股半个后背都露出来的甘苑，冰冷的眼神逐渐无奈。

他觉得身边多了个东西时，他还以为遇袭，差点就召唤灵兽，结果一睁眼却对上甘苑那张放大的脸。

把他吓醒，甘苑却毫无自觉，抢了他的被子不说还霸占他的床。

“醒醒。”郜叶霏轻拍甘苑的脸颊。

甘苑把脑袋往被子里一缩，装起缩头乌龟。

郜叶霏悬在半空的手僵住，他愈发无奈。

他坐起来，掀开帐篷朝外看了看，营地运转正常，暗哨监视着巢穴那边，等待雌后移动。

他们的第一目的是解决雌后，雌后之后，才是那些蛋，最后才是食蚁兽。

雌后不除，就能不停繁衍新的食蚁兽，只有先解决雌后，才有办法打赢这场仗。

放下帐篷门帘，郜叶霏无奈地看看甘苑，拉了被子替甘苑盖上，自己就着甘苑身后剩下的位置也侧躺下。

拥着甘苑，郜叶霏却没了睡意。

郜叶霏撑起上身，打量甘苑。

睡着的甘苑毫无防备，处于能被触碰的状态，郜叶霏捏捏他的脸颊，又牵牵他的手，睡着的甘苑也很乖，不像清醒时那么喜欢闹腾。

甘苑毫无防备，这让郜叶霏都起了坏心思，如果是现在，他可以轻易杀掉甘苑，也可以做些其它。

甘苑脸颊略有些婴儿肥，并不是胖，只是看着有些软乎乎的可爱。圆圆的眼睛，有些肉的鼻子，再加上因为睡着微微嘟起的唇，甘苑莫名给郜叶霏一种很好吃的错觉。

察觉到自己在想些什么，郜叶霏呼吸一滞。他想转移注意力，视线却忍不住看向甘苑的唇。

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就好像被蛊惑。

郜叶霏正疑惑，怀中的人就动了起来。甘苑翻了个身，面对郜叶霏。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看郜叶霏，嘴一撅，嫌弃到都有些委屈，天气本来就足够热了，郜叶霏还跑进他梦里挨着他，热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