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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等啊等,等到了来年暮春……人家时迁家里的还没生呢,他的后宫就先热闹上了。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何况,是一个男人和一群女人的聚集地。
说起来,也不奇怪,毕竟如今后宫还没有皇长子,因而怀了身子的那四个都有机会,谁不想自己生的那个才是皇长子?
皇长子啊,自古以来就有“立嫡立长”这样的说法,所以将来立储皇长子就占有天生的优势。
这种优势,不像帝王的爱宠或者拼命挣来的权势,可能今日有,明日就没了。
皇长子的优势,那是只要你活着,你就牢牢占据独特的地位,受到的注意跟关爱那比是非同寻常的。
尤其是现今皇后娘家失势,人又没了斗志,宫务都懒得管理,跟天子情分也就一般般,目前看来嫡子很大可能不会有,便是有了,那威胁也不大。
所以,皇长子的分量就更重了。
谁能不动心?
有欲望,那就有斗争。
不单是有身孕的肖想,那没身孕的,尤其是没身孕还家世好的妃嫔心里更惦记这块大蛋糕。
哪怕她还没怀上,但是这丝毫不妨碍她出手,把可能占据皇长子位置的人给清理掉,把位置给她将来的儿子留着。
然后……后宫里的气氛忽然就紧张肃杀起来……
后宫啊……这一座埋葬多少女人青春岁月的城,从来都少不了争斗。
早前后宫因天子一视同仁,对哪个妃嫔都不甚搭理而风平浪静过一段时间。
大家姐姐妹妹的相处,你浇湖来我赏花,你赏花来我扑蝶,倒也和气的紧。
而现在,眼见天子对后宫热衷起来,且对有身子的三个妃嫔明显另眼相待,隔上一段时日就有赏赐下去。
而且才刚诊出身孕来,四个人就各提了一个品级,多惹人羡啊!
惹人羡啊……那就要搞事。
暗地里的算计一个接一个,你来我往的,那叫一个热闹。
皇后作壁上观,不知是心凉了不想折腾了,还是等着坐收渔翁之利。
先下场的都是浮躁的、耐不住性子的,这些人闹出几回风波出来,但是都没能给四个有身孕的妃嫔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而城府深的、身边有军师给支招的几个还隐藏在幕后,悄悄地在等、等更好的时机,一击即中……
***
后宫里头大家一起搞事,闹了几回,孩子虽然都没问题,但是天子还是生气。
下早朝之后,天子把后宫的妃嫔全都聚集起来,除了皇后,其余的全被他臭骂了一顿。
皇后之后宫之主,哪怕跟皇后没有多少情义,该给的脸天子还是给。
私下“教育”了皇后一顿,对普通妃嫔那就没什么顾忌了,该怎么骂怎么骂,怎么凶怎么骂。
骂了有一盏茶的功夫,痛快了,天子才拂袖离去。
临了天子拂袖而去之前又告诫她们一回,要有人敢闹事就要狠狠惩罚她们,而且要实施株连,大家一起罚。
宫妃们面上都诚惶诚恐,跪在地上认错,但是心里却不以为然,觉得皇上是在恐吓他们。
要是有一个人搞事,就要连累大家一起罚,谁来伺候皇上呢?
皇上能乐意?
没人把皇上这个威胁放在心上,收手是不可能的,在宫里的女人,想不算计,怎么可能呢?
不宫斗的女人还能算是宫妃?
不过,皇上的面子还是要给的,现在皇上才刚发过一回脾气,那肯定不能再顶风作案。
且再等等……
因而,后宫里就又“暂时”消停下来。
***
天子可不晓得他大发雷霆一回换来的结果只是宫妃们的几日敷衍,反正他教训了她们一回之后就丢开手了。
实在是顾不上理会这些女人家的争斗,他有更大更重要的事要愁呢!
因着今年开春,总共也没下过几场雨,京郊的百姓急的要哭,天子跟着着急上火。
他如今正一门心思地盼着谷雨时节快些到来。
春雨贵如油,此刻农田中的秧苗初插、作物新种,正是急需雨水滋润的时候。
“时雨乃降,五谷百果乃登”这是经验。
眼看一天天的不下雨,天子整个人焦躁起来,朝上日日问,下了朝也找人进宫仔细问地里的情况。
又跟着一群人商议,若是迟迟不降雨,怎么处理妥善,减少地里的损失。
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都很叫人上火。
时迁算是皇上的心腹,这些事情他全都参与其中,作为从农家出来的孩子,他自然知晓庄稼对百姓的重要。
庄稼塌了,那百姓得将近大半年都得勒着裤腰带过活。
时迁心里也愁,饭桌上吃饭都显得胃口不大好,匆匆用了几口便搁下了碗。
面上带着愁容,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扣着桌面,心不在焉的样子。
这孩子一般是不浪费粮食的,很多会剩饭下来……时父顺手将儿子的碗端过去,用筷子将时迁碗里的米饭拨到自己碗里。
都是苦日子过过来的,没谁舍得浪费粮食,况且是自己亲儿子的,那就更没有嫌弃的道理了。
将碗里的米饭拨完了,时父才将碗放下,碗里的米冒尖了,他拿筷子将米饭往下压了压,嘴上问着:
“……怎么,外头的差事不顺心?还是被上司骂了?”
锦欢咽了咽饭菜,心说肯定不是叫上司骂了才这样,要是差事没做好挨骂他只会将晚上加班加点地努力,弥补不足,不会将愁容带家里来。
果然,时迁就摇头,说不是。
时迁行事会注意拿捏分寸,像是户部里头遇到的事情,他一般回来是不跟家里人提的,但是农事的事,跟家人说说倒是没妨碍。
反正,这也不是秘密。
时迁就说起今年开春以来没什么雨水,导致京郊春耕不利的事情。
“原是为这个,我跟你娘先前还说呢,今年这天看着可不大好,肯定影响庄稼。”
就是这个道理,田地可是农户的希望。
时父跟时母都是乡下出来的,哪里补晓得农户们遇到这种天气的心情。
时母点点头,“对啊,幸好咱家现在在京城这边没田,不然我跟你爹也要愁的睡不着觉了。”
时母这会儿全在庆幸家里还没买田,本来家里攒了些银子准备买的,但是因着京城的良田着实不好买,能简单买到的田都不太好。
本来她还犹豫是不是要买几亩,哪怕是差一点好歹算是资产,还是儿媳劝她说再等等看,这才将买田的计划搁置下来。
老太太拍拍儿媳的手,一脸庆幸,说多亏儿媳劝了那几句,否则她这会儿怕是头都愁大了。
“儿媳你往后心里要有什么想法可要全都说出来,不要怕我不高兴——
咱们都相处这么久了,你知道我这人不说假话,你有什么想法都只管说,娘只有感谢你的,绝对不会生气。”
锦欢也没想到这么巧,听婆婆这么说倒是有些哭笑不得。
时母却不觉得是巧合,她坚持认为儿媳就是旺家,从儿媳嫁到家里来这么长时间,发生了多少事,桩桩件件都验证了这个事情。
有些人她就是命好,运道好,时母深信不疑。
说着说着话题别扯远了,锦欢见时迁脸上还是愁容,又把话题拉了回来,问问时迁怎么想的?
时迁说眼下能做的唯有两样,一个是看老天心意,还有一个便是做好引河水灌溉农田的准备。
若是过个几日、十几日仍旧不下雨,那么只能施行灌溉之法了。
锦欢便劝道:“既然这样,再跟皇上他们说起这事时候,相公你就把你的想法跟皇上讲清楚了也就是尽到你的能力心力了,余下能做的就是尽量把损失减少,相公你也别太难受了——
再一个,你们也别忘了注意安抚百姓情绪,现在这种情况大家肯定都十分焦躁,要是闹出什么事儿就不好了。”
时迁一拍脑袋,还真给忘了,都在焦虑、想法子,倒是忘了没有具体对措之前防着百姓闹事。
这其实也有点男女思维的差异性在里头。
皇上跟时迁他们大家都忙着大事,忙着考虑解决事情办法,锦欢心细致些,会考虑到人的心情在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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