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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夜长梦多,锦欢先遣人将一封盖了时迁私章的书信悄无声息地递去了府城的衙门。
而后,她才跟公婆商量了下延迟回程的事儿,具体的原因她倒是没解释,等府城来人调查之前不能走漏了消息,不然叫孙冀提前有了准备就不好了。
时父这边,听儿媳说要再晚些日子再回京,他一听就乐了,笑说:
“迟点好,挺好挺好,好些年没回来,这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我还没待够呢,,冷不丁要走我还真舍不得。现在正好,我还能再跟村里的老伙计多唠唠。”
时父笑得脸上都舒展开了,叫边上的时母瞪了好几眼,老头也没反应过来。
锦欢在边上瞧见了,就问婆婆是不是有事儿?
时母伸手抿了抿发梢,半晌难为情地问道:“媳妇儿,你是不是知道了夏夏想让娇娇跟咱家一起回京城的事儿了?”
锦欢懵了下,不懂婆婆的意思?
反应了会儿她才想明白,怕是小姑子私下求了婆婆让带娇娇一起去京城,而婆婆估摸着是被说动了只是还没来得及跟自己讲。刚好这当口自己跟二老说暂时不走了,然后婆婆就此误会了自己这是在跟他们使脸色、变相拒绝小姑子的要求吧?
锦欢笑容浅了些,对小姑子这些私下的小动作很不满。
但是婆婆真的是好婆婆,这么些年下来真就没难为过自己,还和自己一起搭手把两孩子照顾这么大,如今要一杆子把婆婆的面子撅回去那是真不行。
只是,把娇娇这姑娘真带回京里养着?,
可饶了自己吧!
锦欢想想就摇头,不乐意。
不说人家父母都健在,就单单说娇娇本身,搁乡下还好,搁京里那就是很快要到避讳男女不同席的大姑娘了。
让这么个姑娘在家里久住算怎么回事呢?
尤其京城里规矩重,她们家又不兴内院外院地分开住,只是自家人还好,这冷不丁地进了个表姑娘,往后儿子还怎么说亲?
锦欢试着这么迂回地劝老太太,为了不打老太太的面子,她甚至还许诺将来娇娇到出门的年纪了她可以回来帮忙给娇娇相看,给她保媒。
如此一来,哪怕比不得在京城的前程,但想来又有另一番的好处,起码在家里这边,依着锦欢的身份,只有娇娇挑拣别人的份,万没被别人挑拣嫌弃的份。
锦欢将这其中的道理掰碎了讲给老太太听,时母又不是不讲道理的,她几番思索也觉得这对娇娇来说算是最好的选择了。
一时之间,婆媳两个都挺满意。
安抚住了婆婆这边,锦欢就去处理孙冀的事情了。
她得在府城那边来人之前先做好准备,找好证据,打孙冀一个措手不及。
也是防着她婷婷姐临时反悔倒戈向着孙冀那边。
锦欢唯恐婷婷那边出了差错,赶紧回了娘家一趟,不过显然她的担心多余了,这回孙冀跟婷婷两人是彻底地掰了。
锦欢还是听爹娘说的,原来孙冀中间又悄悄来了一趟想接婷婷回去。
结果他前脚到后脚孙冀他娘就跟来了,还冲着婷婷爹娘大呼小叫、说他们没把婷婷教好,骂婷婷没教养,后得知婷婷不在娘家去了小姨家住她甚至往婷婷身上泼脏水,当着一众乡邻的面叫嚣着怀疑婷婷的清白、名节。
婷婷她娘当时就站不住了,颤着身子嗷的一嗓子就冲上前伸手挠花了孙冀他娘的脸。
好嘛,这一下热闹了,孙冀他娘也疯了,横眉冷对要孙冀写休书,不写她就要跳河。
不是只吓唬人的那种,她是见着孙冀犹豫,转手就往河里面走,水都没过脖子了,孙冀咬着牙才动笔。
没写休书,乃是和离的文书。
最后签名字的时候他的手颤得像是得了什么重病一般,险些握不住笔。
最后在他岳母的骂骂咧咧中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和离的文书都写了,还是在婷婷不在的时候给的,米氏提起这事的时候语气十分唏嘘,说依着婷婷那丫头的脾气,这两人往后铁定是散了。
尤其有孙冀那个娘在中间搅和着,这辈子都没啥可能了。
锦欢点点头,挺认同这话的。母女两正说着呢,婷婷就上门了,没要锦欢开口她就将她知道的有关孙冀贿赂考官的相关消息全交代了。
包括他大概什么时间接触了大概那些人、去了什么地方、还有那个时间段他的财产进出情况……还有,他进出钱庄取钱后留有的纪录也一并交给了锦欢。
“现在,我就等着看他身败名裂!”婷婷脸色苍白,整个人站都站不稳的样子。
锦欢伸手扶了一把,边上米氏的面色猛地沉下来,问婷婷:“你这身子……是在小月子里??”
锦欢的手顿了下,跟着问道:“你把孩子打了?孙冀他知道吗?”
婷婷冷笑道:“对,孩子我打掉了。反正都和离了,我干嘛还要拼死拼活地给他生孩子?至于孙冀,我没跟他说。跟他说,看他纠结下选孩子还是选他娘?”
“——他想纠结我还不想给他这个机会呢!!!”
婷婷的决绝叫人震撼。
米氏原先还有些同情这个侄女,如今念及孙冀即将到来的下场,她倒是也不好昧着良心指责孙冀了,只怕到时孙冀的日子还比不过婷婷呢?
为此,米氏还特地让交代女儿多学着点儿,“女人不狠,地位不稳,闺女你可长点儿心儿。”
锦欢:“……”
锦欢原地给她娘表现了个一言难尽的神情,跟着就去给婷婷搭手找合适的安置的地方去了。
婷婷如今已经跟孙冀和离,孙家肯定是不能住了,娘家那边又跟他爹大吵一架,短时间肯定回不去,就是回去也没住她住的地儿,总不能天天挤在小侄女的房间打地铺吧?
婷婷小姨那边也是不能呆了,让孙冀他娘上回有的没的那一通说,哪怕没啥可婷婷也不能厚着脸皮给人家好好清白无辜的人家添堵不是。
想到婷婷还在小月子里,锦欢到底放下了之前的郁气,给婷婷在镇上找了个位置比较稳妥的小院子,还给一次性付清了一年的赁金。
跟孙冀冷战的时候婷婷没哭,跟父母闹翻的时候她也没哭,就连真的收到和离书的那刻她也只是冷笑一声……却在收到自家堂妹这份及时的、无声的善意时,她心头猛地陷落一角,泪如雨注。
做人怎么就这么难呢!
看着堂妹娇嫩的容颜上盛着的对她的一丝关切,婷婷抬起手来抹掉脸上咸涩的泪水,眨了眨眼睛认真地对着堂妹说道:
“你知道吗,我真妒忌你!”
婷婷只说了这么一句,就再没声了。
锦欢只笑了笑,没追问,也没有怪罪的意思。
能做的该做的她都做了,往后余生她也盼着堂姐的日子能过好,更多的就没了。
人总要长大,也要一步步接受成长的代价,曾经单纯纯真真挚简单的姐妹日子终究成为了过去,往后余生她只祝福堂姐一切安好。
帮婷婷安顿好住处以后锦欢就再没关注过那边了,如今她只等着府城那边的消息。
许是时迁的印鉴起了大作用,又或是事件本身的性质足够引人重视,反□□城那边的动作极快,跟了好些人来查孙冀这事。
一群人悄无声息地住进了县衙。
跟着孙冀就被县太爷传唤了。
孙冀的舅舅也被叫去了县衙问话。
前头孙冀被传唤时,孙家人还没多上心,只当儿子有本事被县太爷请去帮忙,等孙冀舅舅也被叫去县衙时候,孙家这才发觉不对劲。
而直到孙冀被限制在县衙、失去自由、且听说要被判刑时候,孙家终于慌了!
“这肯定是魏婷婷那女人的报复,报复我儿子休了她。是魏婷婷、不对,是魏婷婷的堂姐,肯定是她,就她家有权有势,能把我儿子关进县里。”
孙冀他娘疯了一样找上锦欢家里,又哭又闹让锦欢把他儿子放了,旁人说什么都听不进去,跟疯了一样。
锦欢小心护着两个孩子不被伤害,把自己的身体档在前面,孙冀他娘伸手就一巴掌拍了过来,没等边上人拦着,及时赶到的婷婷护在锦欢身前,反手一巴掌打了回去。
“啪”的一声,清晰可闻!
“我忍你很久了,凭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对我堂妹动手?”
“怎么,欺负我欺负习惯了,以为谁都能由着你这么欺负?有本事你再打一个试试,敢当众殴打朝廷诰命夫人,怎么,你是嫌你儿子一个人蹲大牢太寂寞了,想进去陪他一起吗?”
孙冀他娘瑟缩了一下身子,而后哭着喊着说锦欢为了替婷婷出气故意报复自家、仗势欺人、梗着脖子要求锦欢给她交代。
边上围着很多人,真就很多人听进了心里,忍不住就搁心里怀疑上了。
实在是孙冀平日十分会做人、表现的翩翩君子、书生样儿,文弱而良善,并不像是会犯事蹲大牢的那种。
婷婷见了就忍不住皱眉,刚想把事情揽在自己身上,就被锦欢拦住了。
锦欢远远瞧见自家爹娘过来,将两个孩子往爹娘怀里一塞,跟着就站在了哭闹不休的孙冀他娘面前。
不执一言、静静地看着她哭。
直到孙冀他娘的戏唱不下去了,锦欢方才搭理她,对着她朝着边上围着的人中指了指。
孙冀他娘顺着锦欢指的方向看去,顿时瞳孔一缩,害怕地朝后躲了下。
民怕见官,亘古如此。
尤其是衙门底下的那些差役,更叫人害怕。俗话说是“阎王易躲、小鬼难缠”,底层的百姓最怕见到这些人。
不单是孙冀他娘,便是边上围着的人也不由自主地远离那几个差役站着的地方。
锦欢笑了笑,转身对着孙冀他娘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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