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唐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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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时分，唐府灯火通明。

锐少爷的房间外黑压压一片人头，俱是唐门年轻一代，其中不乏已经在江湖中成名少年英才，但此刻他们都没有进门的资格。一个个面容严肃而沉默，所有眼睛都瞧着门内，至于心里在想什么则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忽然安静的人群后方一阵喧哗，接着很快让出一条道来，唐大先生步履匆匆的从他们之间走过，有人叫了他一声爷爷，唐大先生眉头一皱:”唐书，你也跟着胡闹，带弟弟妹妹们回去休息，聚在这里成什么样子，你是想要别人看我们唐家的笑话吗!”

被他呵斥的少年愕然道:”爷爷，我们只是担心阿锐，绝对没有半点别的意思。“他脸上浮现一些古怪的表情，唐大先生看到又是一阵烦躁：”都退下,你们担心又有何有用？去做你们自己的事，我们这些老不死的还没死呢。”

他原本不是这么激烈的性子，此刻说话的内容和语气都大大出乎了周围年轻人的预料，这种出乎意料又变成某个假设的证明，让不少人变了脸色，眼珠乱转，唐大瞧见他们就知道他们在想什么玩意，沉声开口：“你们都是我唐家年轻一代最出色的人，唐家的未来，蜀州的未来，几百万百姓，一切最后都要交到你们手里。我们几个老人守住的，要给你们来守，我们几个守不住的，要你们拿回来，现在不过是出了些意外，你们却给我做出这副样子，唐书，唐难，唐易，你们三个年纪最大，也带着弟弟妹妹胡闹？还任他们胡乱猜想，你们做的是什么事！？”

“孙儿知错。”唐书立刻躬身，在他身旁的两名少女也敷衍的跟着弯了下腰，唐大此刻没有心思再管教小辈，只有些后悔为江湖上近来的动荡，把唐家中年一辈几乎尽数派离了蜀州，他缓了口气：“你们担心锐儿，这是你们兄弟姐妹感情深厚，做爷爷的开心，唐书你们三个留下，其余人回去等消息便是。”

他发了话，众人也就拖拖拉拉的散了，不时回头张望，似乎希望就在这会那门能推开并痛痛快快的宣布情况，可这期待注定要落空。

房内鸦雀无声，外间的喧哗倒是一清二楚。

“大哥回来了。”唐二先生站在门口，他的手搭在唐三先生的肩头，袖口与脖颈正成一条直线，而唐三先生双目圆睁，脸色通红，一只手已经按在门上，抬头凶狠的瞪着唐二。

在他们身后站着唐五先生，一听见大哥回来顿时松了口气：“莫打，莫动手，两位哥哥再有什么摩擦也都是兄弟，小锐的事咱们听大哥怎么说，好么？“

他把唐二的手从唐三肩上拉下来，又恳切的瞧着唐三：“三哥，你也五十岁的人了，二哥死的可是嫡亲的孙儿，更别说锐儿如此聪颖，你就算不念在兄弟情谊上，也该看在锐儿的面上，莫要如此冲动。“

他的话并未打动唐三，但说得实在诚恳，连宁纤也忍不住跟着他点头，眼泪还挂在脸上，鼻尖也是红了一片。

唐大先生推门进来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景象，一下子他便知道让他担心的最坏的结果已经发生，叹了口气，回身把门掩上：“造孽，造孽啊。”

“造孽，造什么孽，丢人现眼的东西，谁做的自己站出来，别再让我找你。“唐三一股火气：”我们是唐家人，在唐家的宴席上有人下毒，呵，你干得了这好事却不敢出来？唐四！“他忽然大步冲唐四先生走去，一把揪起他的衣领：”是不是你做的!”

这一下有如雷震，唐四瞬间变了脸色拼命解释起来，屋里绷紧的弦由他这一下动作啪的断掉，变得同菜市场一般的吵闹，连一像温文儒雅的唐大唐二两位也给激起了火气，几个年纪平均超过五十岁的老人越争越凶。

其中最伤心的便是唐二先生，你难得看到他如此苍老的模样，凌归雁都有些不忍起来，死的锐少爷是他嫡亲的孙儿，唯一的。此前提到唐门处事公正，这公正既然存在，其内部必然不是靠血缘维系的通常世家，唐门连主带支一共一百四十六支唐家人，能者为先，此刻居住在唐家内的俱是展露了相当程度天赋的年轻子弟，即使是主家所出，能力不够的儿孙也早早被送离，负责外地唐家的各个产业，这又引出另一桩此前未提及的疑问，唐大到唐七这七兄妹年龄差之巨大已然隔上两代，难道真都是唐老爷子精力够旺盛？自然不是。

七兄妹中唐大与唐二是双生子，是唐老爷子早亡的嫡亲哥哥之后，唐三才是老爷子的长子，且是正房所出。其母乃是唐门在江湖的死敌霹雳堂门人，也正是因为这一层关系，再早一任的掌门唐老太爷并不待见唐三，早早就把他赶到江湖上历练，没想到反而让他闯出了名堂，最后名正言顺的得到自己的位置。

唐四与唐五都是分家的孩子，父母不详，唐四早年极为聪慧，早早就给接进本家培养，可惜此人心术不正，十年前做了许多恶事，唐家为了保下他花费巨大。唐五却是大器晚成，在分家磨砺到三十七八才被允许进入本家，但口碑极好，就连互相看不顺眼的唐二与唐三都能同时给他一点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