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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萧瑾准备一剑了结齐轩之时,秦王猝然握住了她的手,阻下了她的动作,“阿瑾,再留他一会儿。”
萧瑾不解,“为何?”
“哈哈哈……”齐轩突然放声大笑起来,笑声因为剧痛而扭曲了起来,“黄泉路上……我等你们一起走……哈哈哈……你们以为陛下没有防着你们造反么?哈哈哈……”
萧瑾的背心蓦地一阵发凉,她一时激动,竟忘记了这一出。
秦王微笑摇头,“他防着也没有用的。”一切似是胸有成竹,仿佛他注定会赢下今夜这一局,将乾坤扭转过来。
萧瑾更是惑然,“阿远?”
秦王看了一眼殿外倾泻如瀑的大雨,淡淡道:“阿瑾,再等等。”
等什么?
萧瑾怎么算,秦王、府今夜都是劣势。
秦王从萧瑾手中接过了长剑,他倦然坐在了床边,以剑支地,突然沉默了下来。
齐轩忍痛暗暗打量着秦王的脸色,眸光忽明忽暗——或许今夜,他并没有输。
萧瑾忧心忡忡,坐到了秦王身侧,沉声问道:“你还有什么事瞒着我?”
秦王侧脸看她,像极了新婚那一夜,他却了她的喜扇,也是这样轻笑看她,“阿瑾,我说过,会倾尽一切让你活得恣意逍遥,可这一次,只怕我要食言了。”
萧瑾刚欲说什么,秦王便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我瞒着你的事,今晚我一件一件告诉你。”话音落下,便听见秀明殿外响起了一阵纷乱的兵甲声。
萧瑾起身,秦王握紧了她的手,示意她安心坐下。
她将信将疑地坐了下来。
“殿下!末将已带兵将长阳殿重重包围住了!”这名跪在寝殿门口的宫卫萧瑾是见过的,是方才一路跟着天子的宫卫长!
齐轩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不可能……不可能……”
秦王徐徐道:“本王本来可以与皇兄兄友弟恭一世,闹成今日这样,你也算是罪魁祸首了。”
“殿下……”被大雨淋个半湿的刘明随后踏入寝殿,焦急地望了一眼秦王。
秦王递了一个眼色,示意他莫要说其他,抢先开了个头,“虎符还来。”
刘明忍下了话,恭敬地将一半虎符双手奉还。
秦王捏住了虎符,沉沉一叹,杵着长剑站了起来,“皇兄若是肯留你医我,今夜我也不会走这一步。”说着,秦王转过身去,提剑将平日里枕着睡觉的玉枕一剑劈开。
玉枕变作两半,里面藏了一卷黄帛。
“阿瑾,你来念。”秦王微笑着唤她。
萧瑾把黄帛拿了起来,当看清楚了上面的字,震惊无比,“这是……”
“念。”
“仓促立储,朕深愧悔。卫王器小,只怕难堪大任。吾儿承远,当尽心辅佐兄长,励精图治,盛我大燕。如若卫王听信小人谗言再起杀心,无端祸害吾儿,吾儿当执此虎符,调动宫卫,清君侧,请家法,代朕责之。”
萧瑾念完之后,恍然大悟。
想必当年秦王中毒之事,先帝也是知道的。先帝向来最疼秦王,天心偏谁,人人皆知。可君无戏言,既然已立了卫王为太子,便不能朝令夕改。卫王忌惮弟弟,竟与他人合谋绝了秦王百年子嗣。先帝与秦王都知此事与卫王有关,偏生就是没有实证,秦王断嗣之事一旦传出去,最大的得益者,也只能是卫王。
国不可无君,君不可无后。
单只“无嗣”二字,秦王便永远失去了成为太子的资格。
那时候秦王无子,秦王妃腹中孩子许多太医都说多半是保不住的。卫王膝下仅仅只有一子一女,如若真废了卫王的太子之位,将他贬为庶人,可这断嗣之恨,岂是贬为庶人就能忍下了?多半,卫王是要死在秦王手中的。
即便是立了皇孙为太孙,待他长大后,若从小人口中得知卫王之仇,只怕也不会轻饶了秦王一门。
帝家最怕杀戮纷争,仇恨已开了个头,若不及时按住,只怕会无穷无尽,甚至祸及大燕,让燕氏断绝。
先帝是越想越怕,也越想越悔,真不该一气之下,立了卫王这样器小之人。
一朝恩怨一朝算,切勿拖到下一辈去。
先帝最后单独招了秦王夜话,立下了这道密诏,并且将能调动宫卫的一半虎符亲手递到了秦王掌心。
“代朕责之,却不可杀之。”
当年虎符交到秦王掌中时,这是先帝给他下的令。先帝爱秦王,却从未真的懂过秦王,断嗣之恨,就算兄长拿命偿还,又能如何?
大燕若是兄弟残杀,只会招致亡国。
秦王一直都比卫王看得远,先帝留给他的这道密诏,他虽然收下了,却只当做一道保命符,他只希望,这一辈子都不要用上。
后来先帝驾崩,卫王登基,本想先下手为强,先收拾了秦王,哪知秦王突然请辞,赋闲在府,成日与文人墨客一起修文选,编诗稿。
秦王已经示弱,再若借机报复,便是天子的不仁了。
可惜,天子在龙椅上坐得越久,就越贪恋“万岁”二字给他带来的虚荣心,在数年前,天子在行猎之中,又对秦王生了杀心。
两人一起纵马驰入林间深处,这一刻只有他与他。
天子张弓对准了秦王,秦王也张弓对准了他。
“你果然……有反心。”
“兄长若是再逼臣弟,臣弟唯有拿出父皇的遗诏,拿回本该属于臣弟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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