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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绪做了一个梦,梦见周染宁被群狼围攻,身形瘦弱,孤助无依,他想要上前帮忙,可根本触碰不到她,只能干着急。
忽然,周染宁变成了两个人,一个是她自己,一个是齐蕴。
陆绪就那么看着齐蕴为周染宁奋不顾身,博得了美人的眼泪。
梦里的周染宁美艳动人,亦如待嫁时。
陆绪隔着厚厚的雾,质问她为何变,却得不到答案。
“报!”
下属急促的声音惊醒了他,他坐在床上,长发披散,没缓过来。
下属慌忙跪地,“禀王爷,总兵府内讧了!”
“慢慢说!”陆绪最烦身边人遇事慌忙,慌忙就会出漏子。
下属将打听来的内讧原委叙述了一遍,大体是副将宁韶起了异,趁夜想要勒死东陲总兵,被东陲总兵察觉,两人大打出手,那些不想谋反的将领借机与东陲总兵撕破了脸,昔日的袍,此刻怒目相对。
陆绪脸色阴沉,知不能久留,一旦东陲总兵将他的踪透露出来,那些对立的将领岂不要拿他的人头去齐蕴那里赔罪。虽不甘,不得不动身离开。
陆绪心生悲凉,不久前,他还是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承勤王,而今却是四处逃窜的通缉犯,可谓如刀割。
当晚,他带着几百随从动身离城,至半山腰时,下属问他要去哪里,他坐在高头大马上,望着雾气蒙蒙的前方,流露出迷茫。
他不知该投奔哪里,他们成了亡命之徒,除了落草为寇,还有其他选择吗?
想到此,他仰头大笑。
罢了,他想,为寇也比沦为阶下囚强的多。
“咱们暂且寻个山头落脚,等待机会,见机行事。”
随从们低下头,中悲戚,他们曾是宫里最精锐的侍卫,可跟着陆绪后,竟要落草为寇,可不这么做,还能保住性命吗?新帝会宽恕他们吗?
正当他们犹豫不决时,远处传来马蹄的声音。
“有追兵!”
随从们慌忙道。
陆绪比他们淡定些,眺望那拨人马的军旗,见到一个“周”字。
陆绪疑惑,朝廷中哪有姓周的将帅?
倏然,他锁定了队伍中的主帅,梳着高高的马尾,身穿银色铠甲,跨坐战马,手持环首刀,单手驱马驶来。
周染宁!!!
陆绪反应慢了几拍。
不可能......
“王爷,是禁卫军,快走!”随从们惊呼,乱了阵脚。
周染宁看见陆绪,全身的血液几乎倒流,眼底掀起惊涛骇浪,她料定陆绪在得知东陲总兵府内讧后,会选择从这里逃离,换做是她,也会选这条崎岖山路,一能隐蔽行踪,二能减缓大批追兵的追赶速度,只是,陆绪做梦也没想到,带兵设下埋伏的主帅,是他曾经的糟糠妻子。
周染宁就因为太了解陆绪,才会将全部兵力设置在此。
果不其然。
她将环首刀斜插回刀柄,扭头对侍卫们道:“陆绪就在前面,擒其者,赏赐黄金千两!”
侍卫们奋力直追。
陆绪反应过来,掉转马匹,扬鞭绝尘。
“驾!”
“驾,驾!”
众人驱着马匹,比拼速度。
周染宁边驱马边执起弓,反手从箭筒里取箭,眯眼拉弓,瞄准陆绪的后背,砰地松开弓弦,箭支嗖地飞了出去,却因射程不够,落在地上。
“驾!”周染宁狠夹马腹,青骢马狂奔起来,马蹄踏在崎岖山路,因品优良,如履平地。
周染宁再次取出箭支,射了出去,这一次,箭支射在陆绪坐骑的蹄子旁。
陆绪斜眸看去,因速度太快,距离太远,瞧不清周染宁的脸,可心中的惊讶久久不能平息。
周染宁没死,还成了禁卫军的主帅......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染宁携军追出一段距离,忽然拉住马匹叫停队伍,眼看着陆绪等人逃离,表情肃杀。
陆绪正在纳闷周染宁为何不追时,左右山壁上滚下巨石。
“王爷小!”
“啊!!”
尘土飞扬,伴着一声声惨叫,回荡在山间。
周染宁看着前方倒地的一众人,目光毫无波动,按着马鞍跨下马,单手握刀柄,走向满脸是血的陆绪。
陆绪趴在地上,脸上沾了许多碎石颗粒,视线模糊不清,还算清醒,费力地抬起头,却只能看见周染宁的靴子。
周染宁停下脚步,睥睨着他,右手食指在刀柄上有节奏地敲打。
陆绪颤抖地伸出手,握住她左脚脚腕,感受到真实的存在,蠕动下嘴唇,什么音也发不出,估计着,五脏六腑都受了重创。
周染宁弯下腰,淡淡眨眸,“陆绪,上一顿膳食吃饱了吗?”
陆绪没懂,抬睫看他,暗淡光线下,一张绝美妍丽的脸映入他漆黑的瞳仁。
周染宁拔出环首刀,插在地上,随即蹲下来,似回忆似叹息,“我曾说过,无论做什么,吃饱了能继续坚持,可你的野心太大,吃不饱啊。”
陆绪猛然想起初遇时,她同他说过的话,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他低低的笑,边笑边咳血,还是说不出一句话。
周染宁斜睨一眼他握在自己左脚脚腕的手,拿起环首刀,轻轻划过他腕部,看似云淡风轻,陆绪却尝到了剧痛。
他被迫松开手,无力地趴在地上喘息。
周染宁拿他的衣角擦拭刀刃上的血,之后站起身,举起了刀。
手起刀落间,副将拦住了她,“女侯,陛下有令,带陆绪回京!”
周染宁蹙眉,不是说好了,让她亲手手刃陆绪么!
副将解释道:“陛下说,陆绪不配死在战刀下,他应该死在菜市口的断头台上。”
陆绪惨笑,诛吗?还真是齐蕴惯用的伎俩,他笑得胸膛轻颤,喉咙涌出的血越来越多。
周染宁握握拳,垂下手臂,让一部分将士拉着倒地的一众人先一步,自己则转身走向战马,“其余将士听令!”
“末将在!”
“休憩片刻,随我前往东陲总兵府!”
“诺!”
周染宁兵临城下时,遭到了拦截。
门侍抱拳道:“没有总兵大人的首肯,末将是不能放兵进城的。”
周染宁坐在马匹上,拿出圣旨,挑眉问:“这回呢?”
门侍为难。
周染宁冷笑,当着众人的面,宣读了圣旨,随即挥手,“敢拦钦差者,钦差可根据情节轻重,先斩后奏。”
门侍觳觫,“请女侯稍等,容末将派人前去通传。”
“晚了!”周染宁扬手,示意禁卫军破门。
因总兵府内讧,东陲兵力并未集中在城中,周染宁与禁卫军很轻易破了防线,直奔总兵府。
当东陲总兵被五花大绑推到周染宁面前时,周染宁淡瞥一眼,反手就是一拳。
别看她手掌纤细,那一拳力道不小,直接打掉了东陲总兵两颗门牙。
周染宁泄愤般对他拳打脚踢,被身边的侍卫拉住。
“女侯息怒!”
周染宁怒火未消,狠狠踢向了他的命根子。
东陲总兵倒在地上夹着腿,痛苦万分。
周染宁掏出绣帕擦手,看向其余东陲将领,“可有囚车?”
众将领连连点头,生怕惹怒了这位钦差大人,“有的有的。”
就这样,周染宁留下副将,让他暂时代管总兵府事宜,随即,带着队伍,押解着两名朝廷要犯,在天明时分,踏上了归京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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