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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灼抬眼看了他一眼:“邹先生,时代在变,人也在变。”
邹海捏紧了双拳——邹先生???这什么傻逼称呼!
当然,他们都知道,这根本不关称呼的事。
他觉得自己可能有点不太清醒,才会说出“是你变了,我没有”这样一句话,这是相当不符合逻辑的一句话,首先,他当然踏马的变了,其次,这真的很不适合现在这个场合,最后,迟灼凌厉的眼神刺痛了他,显而易见,迟灼对他的影响还是一样大,一如当年。
沈兴波感觉一部分自己完全浸入了这个角色,他后悔地看着迟灼有些崩不住的神情,心疼得不行,另一部分的他自己则在高声欢呼——结束了!要结束了!只要等林关涛说出那句话!他就可以去吃烧烤了!这部分的他兴奋到头皮发麻,只等着迟灼的一句“那又怎样?”
林关涛突然站了起来。
沈兴波疑惑了一瞬间,转念一想,这样也可以,迟灼的情绪憋了这么久爆发一下也没什么问题,站起来说比较有力度嘛。
然后他就看见,林关涛红着眼对他说——
“你懂什么?”
一瞬间,一股奇怪的感觉摄住了沈兴波的心脏,但是很快就消失了。因为巨大的疑问从他心底冒出来。
沈兴波:“???”
等等……等等,桥都妈得,维特,台词不是这个吧???
他迷茫地坐在原地,两个部分的他都在迷茫,作为邹海的那一部分面对这样的迟灼肯定会手足无措,作为他自己的那一部分则想要知道,这个方向跑偏的即兴林关涛打算怎么展现,以及——他的烧烤是不是又完了。
林关涛眼睛红红的,他站在距离沈兴波不过五步之外,背挺得笔直,双手紧攥,可以看见手腕还在微微颤抖,他转过头,吸了一口气,又回过头来,哑着声音对沈兴波说:“你懂什么?”
沈兴波冷笑一声:“我的确不懂,迟灼先生,我从来就没有懂过你。”
他在椅子里微微后仰,好能看见林关涛的神色:“迟先生,我不懂,当年不懂,现在也不懂。”
他的神情冷酷又恍惚,几个瞬间里,眉眼间缠绕的放佛还是那个少年。
林关涛吸了一口气,他的眼眶很红,更衬得肤色白皙,虽然这并不是注意肤色的好时机。他朝前一步:“好,那我就告诉你。”
又朝前一步:“邹海,你这个蠢货,谁让你来深圳的?”
向前一步。
“你以为这样会显得你很念旧吗?不,我告诉你,这显得你真的很蠢。”
“你知不知道我做的是什么?你知不知道我是怎么起家的?投机倒把,懂吗?我是在投机倒把还会判刑的时候开始投机倒把的,这就是为什么我做的比他们都要大,邹海,我这么做的唯一原因就是我是没有未来的人……”
向前一步,沈兴波被逼得只好也站了起来,他下意识地扣住了林关涛的左手,林关涛恍若未觉。
林关涛缓缓地抬起眼看他,嘴角勾起一个嘲弄的笑:“邹海,我嫉妒你,邹海,我嫉妒你。”
眼泪从他的脸颊划落。
多么完美的一个镜头,沈兴波几乎要为没有摄像机记录下这个从上至下的镜头而感到遗憾了。
然后他终于觉得有哪里不对了,林关涛现在看上去可不像在对戏,他的眼泪就踏马差奔涌而出了,而且他看上去一点停下的意思都没有。
突然间,一个奇异的念头在他脑海中闪过。
现在站在他面前的,不是林关涛,也不是扮演着迟灼的林关涛,而是迟灼本人。
“林关涛!”
“卧槽,林关涛!”
他使劲摇晃了几下对面的人,脑子里疯狂闪过几个急救措施——根本没有能用在这的急救措施啊!!
“咳咳……”好在林关涛双眼迷茫了一会儿,就回过了神,他看着满脸焦急,看上去正试图给他来个海姆立克急救法的沈兴波一阵“???”,下意识地脱身,警惕地看着对方。
沈兴波:“……”
他比划了一下,激动地说:“你,你知道自己刚刚怎么了吗?卧槽,没听说过你入戏是这个样子的啊,你是不是用了什么心理暗示???还是催眠什么的?”
林关涛这才回想起了自己刚刚干了什么,确实像沈兴波说的那样,为了抓住那一瞬间的感觉,他对自己用了一点催眠方法,但是应该不严重吧……他尴尬地笑了下:“抱歉。”
沈兴波长出了一口气,扯了扯领口,在床沿坐下。
“你还是别踏马入戏了吧,我觉得你本来演得也不差啊……”他一遍擦汗一边语重心长地说。
是啊,可不是也就不差,林关涛在心里说。
“这场……就先这样吧。”林关涛冷静了一会儿说,“我们过会再对一下下一场?”
沈兴波震惊地转头看他。
林关涛被他看得左立难安,左右看了几下——也没什么东西呀?
沈兴波叹了口气:“你想吃烧烤吗?”
林关涛:“……嗯?”
话题到底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他迷茫了一瞬间:“烧烤含有大量致癌物质……”
沈兴波打断了他的话:“我刚刚陪你对了十五遍同一场戏,我觉得这值得一顿烧烤。”
林关涛思索了一会儿,不得不承认他是对的,只好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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