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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成渊心中闷闷的,愤怒、痛恨、愧疚交织在一起,像是一张网,让他喘气都觉得费力,更别说解释。
解释什么?
解释自己根本没有收到信件?还是解释,自己对黄若芸在府上的种种,毫不知情……
小六:“邵将军?”
邵成渊:“六小姐,但问……无妨。”
“邵将军爽快!那么,我想问邵将军,你当初那么利索的一箭射死黄姐姐的时候,到底在想什么?唔,竟然连给她说句遗言的机会都不给?可真是太心急了啊。”
说到这,小六又想到什么,似笑非笑道,“还是说,邵将军生怕自己娶了个贪生怕死的妻子,当众给你丢了面子?”
邵成渊被问的一愣,许久后,他竟然都没法给出一个回答来。
因为,那一刻,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小六终于问出了一直想要问的问题,却发现,“为什么”,其实已经根本不重要了。
自然,这答案,也就更不重要了。
不管是邵成渊为什么那么迫不及待送她上路,黄若芸也已经死了,而她现在是小六,马上要嫁给赵文熙的六小姐。
“师父,我还要绣嫁衣呢,先回院子了。”
毕佑翟点头,表示同意,心里则是满意的不要不要的,很好,最后一点羁绊,也马上就要断了……
唔,回头掐准时间,本神君再送男主一个美梦吧,算是收尾。
啧啧,本神君可真是个好人!
半个月后。
邵成渊站在酒楼上,注视着热闹的长街,看着那一顶花轿被人迎进了赵府,然后,再也看不见。
是夜,他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在京城遇到了一个自称黄六的少女,少女面容稚嫩,却已然有了风华之色,只是,那算漂亮的眼睛,看着自己的时候,透着说不出的沉重。
像是恨意,又不像,更多的好似是悲伤和痛苦。
偏偏,她什么都不说。
邵成渊哪怕是个没什么好奇心的人,但是一而再再而三的与这个姑娘巧遇,便也忍不住生出了探究之心。
自古感情,总是从好奇开始的。
而他和她,自然也是如此。
后来,后来,他们在一起,后来,后来,他知晓,原来黄六竟然是自己的亡妻,是黄若芸,是那位跋涉万里寻他,却被他一箭射杀在墙头的妻子。
安静的寝房中,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门外的侍卫下意识冲了进来,却见着自家将军怔怔地坐在地上,皎洁的月光下,有泪水从眼角缓缓滑落,而后“滴答”一声,跌落在地。
“将将将将……将军?”
邵成渊下意识地摸了摸眼角,看着手上的水色,怔愣了许久,才勉强压住心头的苦涩,问:“今日她大婚……不,昨日,赵府大婚,新娘名讳,可有查到?”
侍卫一听这个问题,就是一慌,无他,他昨个还真就好巧不巧的查到了那位六小姐的名讳……
“将军,其实其实……”
“说!”
“将军,我说了你别吓着啊,那个,那个我昨个碰巧见着了庚帖,然后瞧见了庚帖上六小姐的名讳,上面写的是——黄若芸。”
邵成渊:“!”
“将军,将军!您别误会,那庚帖上的名字是和先夫人一模一样,但是生辰八字完全不一样的,所以……所以您……”
邵成渊压根就没听进侍卫的话,他闭上了眼睛,这一刻,他突然深刻的明白了,当日黄若芸死在自己箭下的痛苦,钻心又刻骨。
只是,事到如今,他却无论如何也做不成抢人妻子的事情,哪怕曾经,那人是自己的妻子……
又半年后,边关镇守的将领病逝,邵成渊主动请命镇守边关,自此再未回京城。
而小六,或者说新的黄若芸?
因为生意,与嫡亲大哥有了往来,不久后,又因为夫君赵文熙翰林院表现优异,与黄家关系更近了几分。而后,在嫡亲侄女出嫁那日,送出了早就准备好的红宝石头面,算是贺礼。
晃眼又是一年过去。
毕佑翟瞧着眉眼越发舒展的便宜崽,捋胡须道:“小六,为师明日要去云游四海了。”
“……师父,你在开玩笑?你……”
“世界这么大,为师得去看看。”
小六:“!”
小六面上的喜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委屈,她道:“师父,我日子都还没过稳当呢,你就这么放心的去云游四海?万一我被欺负了怎么办?”
说这话的时候,小六还瞥了眼旁边的赵文熙,算是暗示。
赵文熙如何不明白自家媳妇的意思,只是他真的很想表示,平日里就算被欺负,那也绝对是自己被欺负,自家媳妇通常都是欺负自己的那一个……
不过。
“师父,你老人家还是多留些时日吧,我……嗯,我、我虽然这些时日对小六挺好的,可是我这也还刚入官场,日后我自己也不能保证……”
这话还没说完,眼前就是一道影子闪过,下一秒,赵文熙就飞了出去,然后“砰”地一声摔在门槛上。
鼻血横流。
空气有一瞬间的凝滞。
“二、二郎?二郎你没事吧?”小六都吓着了,忙不迭就去扶人,可是人还没扶起来,就听自家师父再度开口了。
他说:“再过几年,你在官场如鱼得水的时候,为师虽然不在,小花会替为师看着你的。赵文熙,可懂?”
赵文熙,赵文熙本来因为鼻血横流而刺激出来的眼泪,差点就真的再度飚出来,他觉得自己白挨了那一下,不不不……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
“师父,你竟然会功夫?”
“……自然,你不是早就知晓?”
“呃,我之前忘了,不过现在知道也不迟。师父,你别云游四海了,留下来教我功夫吧,我会好好学的,我……”
赵文熙再度还没说完,就又挨了一下。
不过这一下可和某位尊贵的神君大人没关系,毕竟掐人腰眼向来是女人。
小六掐断了赵文熙的废话,红着眼睛看向自己师父,半晌才咬唇道:“师父,老实说吧,你是不是铁了心要走?”
“……唔,小六脑子不错。”
“要走就要走,表现的都这么明显了,我又不是蠢货,看不出来。”
这三分幽怨,七分控诉的话,换个当师父的指不定要怎么心软呢,可惜某位尊贵的神君大人,有时候那真的是郎心胜铁,堪比金刚钻!
“时间到了,为师该走了。”
“……什么时间到了,我看你就是觉得腻歪了吧?每天我好吃好喝的供着你,还留不住你!哼,走走走,走吧你,走了日后你就别回来!日后!日后……”
小六说着眼泪都出来了,“日后我孩子出来了,休想让他叫你爷爷,哼!”
毕佑翟瞥了眼小六的肚子,他自然知道便宜崽有小崽子了,可以说,也正是这个原因,他才更觉得此乃跑路的好时机。
要不然,小小崽子蹦出来,岂不是还要养崽?
那绝对是不干的!
毕竟本神君养崽养的的确有点腻歪了,所以——
“日后好好过日子,为师……嗯,今天其实是个好日子,走也!”
“师父,师父——”
赵文熙慌忙将差点摔倒的妻子抱住,他方才挨了那么一下不错,但是看起来挺凄惨,实际上就是流了会鼻血,没其他毛病。
此刻他与小六看着慢悠悠走着,却眨眼消失不见的师父,心里端的是百味杂陈。
原来,自家师父真的是……老神仙啊?
原来当初爷爷,说的都是真的?
自家师父,真的是神仙!
“师父!”小六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嚎啕大哭,她扑在赵文熙怀里,哭的歇斯底里,却也明白,再怎么哭,自家师父也不可能回来了。
毕佑翟暗戳戳地掐了一个手诀,以防便宜崽的小崽子给哭没了,神识在此方世界又停留了大半年,瞧了眼小小便宜崽,便彻底离去。
不过。
跨越小世界,进入新世界之前,他忍不住跟天道抱怨:“我觉得养崽一开始挺有意思,但是养着养着就觉得没意思了,你看,要不我休假如何?”
天道,天道沉默地注视着自己的亲儿子,并不想说话。
毕竟亲儿子的休假通常都是睡觉,还是一睡就睡个上百年的那种,着实……
“其实我也不想要子嗣了。唔,本神君寿与天齐,干点啥不好,何必要生一窝崽子呢?万一中间冒出几个脑残的,岂不是还要本神君去教育?多麻烦!”
天道:“!”
天道气笑了,甫一开口,声音宛若雷霆,炸响在耳中。
“混账玩意儿,不好玩儿是吧?老子就剥了你的金手指,让你嗨个够!”
-----------------被圣母附体的白莲花------------------
毕佑翟:“!”
毕佑翟:“!!”
毕佑翟一入新的小世界,下意识就自我检查,然后……发现自己一身神力,竟然被剥夺了个干净,剩下一缕,细弱游丝,颤颤巍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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