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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是去请了,武贞在屋子里心神不宁的,急得直转腰子,李之芃被她扰得心烦,再加上一会儿要说的话题她在也不合适,便让人带她去旁屋回避了。
好在,武善来得倒也快——那头徐夫人的马车才刚进府门,这边厢,她也正好踢踢踏踏地走了进来,理了理扁起来的袖子,有些不乐地恶声恶气道:“我那里正抄录着要紧的东西呢,表哥何事啊?”
武贞已然回避,幸好幸好,要不然她如此颐指气使堪称娇纵,倒实在与平日里的长姐模样大有出入······
李之芃被她一通抢白,却并不接招,埋首于案牍之间,忙碌中抽出心神来,敷衍地从鼻子里出了一声儿,算是答了她的话。
随即,才递给她一巴掌大的黑檀木盒道:“抄什么呢?替我跑趟腿。”
此时若是武淑在这儿,一肚子不情愿地被人找来,二话不说上来就派活儿,少不得恐怕她早早已沉不住气地嚷道:“你自己怎么不去啊?倒使唤我?”
但武善没那么心浮气躁不给自己留后路,她虽也大大的不满,也还是先接过了木盒自行查看,再做打算。
一按玛瑙珠,木盒精巧的机关弹开,盒中放的赫然是一枚铁印,看清其上所錾文字,武善眼睛不由一亮,随即清了清嗓子,不动声色地重新把木盒机关合上,妥善收入袖中道:“表兄有命不敢推辞,善告退。”
说着像做贼一样脚底抹油怕出了书房门,模样举止,就跟生怕李之芃反悔似的。
她来去皆匆匆,出了门就去二门外的马厩牵马,一刻也没多耽误——方此时,徐夫人不过才被仆妇引至东苑,连孙舅母的面都还没见到呢······
——且说那盒中铁印,乃是武善心心念念的额谨的私物,不知是缘何外借,倒是正好让武善得了这个机会,去会一会他。
在蓟城这个地界儿,李将军府的表小姐横着走都行,不用像在京城那样缩手缩脚顾忌闺秀的品格、行径。
出门何用马车?
武善前脚兴冲冲上马出府,后脚,东苑里徐夫人说明来意,孙舅母派人往犀香院相请,就差这一步,生生就此错开了。
且不说李之芃和武贞二人意欲如何周旋应对,只说武善难得出门,骑着绛云马边闲情逸致打量着两侧街景,边走马穿坊,没一会儿就来到了曹都日赁住的院落。
做生意的东家买西家卖不得闲暇,此处也不过就是个落脚的地方,没有多大,家中除了曹都日和额谨“兄弟”,也只雇了一个老妇人收拾打扫,再没有别的人口。
倒也干净整洁,别有一番温馨。
武善上前叩门,卫婆子应了一声,一阵摆放东西推门走路的声响过后,没一会儿,就手脚利索地把门拉开了。
见了她也认得,含笑道:“哎呦呦,怨不得喜鹊叫了一早上,竟是贵客来了!老婆子手脚慢些,怠慢了您您别见怪,小姐贵足踏贱地,快请进快请进。只是···您来的不巧得很,老爷前脚才出门呢,可别耽误了,小姐来是有什么事吗?若是急,我赶快雇一个腿脚快的街坊小子,兴许还来得及。”
一番话说得又中听又合宜,可见这杂使的老婆子亦不是个简单人物儿······
武善先顾着把马拴在了宅院门前的石柱上,这才抬步进门道:“无事,卫妈妈不必忙了——你们二爷在吗,我是来还他的一样东西的,烦您老人家替我通传一下,就说是昭武将军府李之芃······”
话才说了一半,卫婆子笑着打断她道:“嗐,瞧您说的,呵呵呵。好我的小姐,主家没有那么大的规矩!喏,就在东厢,小姐自己进去就得了。”
入乡须随俗,在什么地方就守什么地方的规矩,武善也不矫情什么男女共处一室,请他院中说话之类的虚礼,略沉吟了一番,便冲卫婆子点一点头,将檀木盒掏出来执于手中,礼貌敲了敲门,方推开进去了。
乍一见到这位久闻其名的额谨,武善也不由一愣——果如孙舅母所说,他即使是坐在那里,也比旁人高大许多。
额谨正在擦拭着一把青峰剑,剑锋之芒亦及不上他眼中锋芒,一眼扫过来,即使是神态温和,武善也炸起了一身的汗毛,勉强才忍住了没有露怯后退。
只是他一笑时,这种压迫感还是退散了不少,倒是没有孙舅母说得那么夸张,什么一笑起来更渗人······想来,是久在中原,也学到了几分中原人内敛含蓄,收放自如也说不定。
抛开气度不说,再看其容貌,虽说是年方十九,但不知是不是因为身量或气魄的原因,瞧着倒像是个二十五六的青年人,高鼻深眼的,难得是不显粗旷,只平添俊朗,乃武善平生所见的北人中,容貌数一数二的了。
她打量人家不算隐秘,额谨却恍若未觉,或者说没把武善看在眼里,并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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