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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武善让他辩驳自己的前言,不可谓不促狭,那真是赢也好输也罢,她都能再接后招儿,而毕生则是自己打自己,正反都是输。
迎亲的傧相也多是毕允平的好友、同窗同期,见状,有一人沉不住气了,上前一步,打抱不平道:“呵呵,咱们也不知道县主是珍惜妹妹舍不得呢,还是看不得妹妹嫁得好亲···竟然出这样的主意?”
娘家的人也缀在后头呢,武兴和李之菂一听这夹枪带棒的话,顿时沉不住气了,撸袖子就要上前助阵,被李之芃拦下了,神色间颇有几分“连这也应对不了那就别说是我李之芃的表妹”的倨傲。
推拉了这么两下,结果武善说了什么来回答他们便难免错过了···只是又听一人道:“既然如此,‘持而难,释而艰’乃是允平兄的文章,就请县主连辩驳一番,以定输赢,如何?”
武善难道怕他?欣然应下,低头想了想,便信口道:“毕解元的这篇文章自然是绝佳,只是在我看来,长于理论、劣于应用,乃是纸上谈兵,只占辞藻之工整精妙,细品则无味。”
——可见表面上云淡风轻,到底还是带了火气的,如此辛辣,别说这一群自视甚高的举子秀才们听不下去,便是李之韵那胳膊肘朝外拐的小傻子听了,怕也要跳脚不依。
毕允平连忙拦住身后群情激愤的学子们,心平气和地请教道:“有劳,还请县主细说。”
武善曲了曲膝,从命道:“解元说‘释而艰’,通篇展开怎么个艰难法,可却并没说清虽则艰难,又该怎么做,怎么放手?这难道不是假大空么?”
毕允平仍未恼,好脾气地道:“情况各有不同,总要见事而具体分析,一纸文章,如何穷尽?”
武善刁钻,他应对起来却是游刃有余,且气定神闲,不像后头的那一群,只会“是啊是啊”、“不错不错”。
武善扫了他们一眼,又道:“唔···那我就现提一个好了,也是《道德经》,说‘不自见,故明;不自是,故彰;不自伐,故有功;不自矜,故长。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毕解元您也说,要在恰当的时候退步、放手才能有所得。那么我倒有一事不解——如何明?如何彰?如何有功?如何长?如何立于不败之地?如何才能有得?”
!
啊呀呀!此人果然刁钻!果然刻薄!
孔孟之学盛行百年,老庄本就式微——若非如此,这次的考题也不会搞得学子们怨声载道的。
武善偏偏又行诡辩之道,问得众人纷纷抬手擦汗,一个个低着头不敢搭茬儿。
其实这句并不难答,想必毕允平更是应对起来信手拈来,但毕竟是特殊的日子,毕允平本就紧张着呢,一路闯来四书五经答了个遍,脑子都快木了,乍然面对武善连珠炮一串“如何才能”,一时倒真卡壳了。
友儿正在此时,将院门推开一条缝钻了出来,对武善附耳小声道:“表小姐,吉时到了。”
——原来这番为难的来由,乃是他们前头挡门的太不中用,让人进来的太快了,武善就是在这儿拖延时间呢。
一听这话,吉时可耽误不得,当即笑盈盈道:“看来新郎官学问还需精进。”又打了两句哈哈,就闪到一边儿去了。
李之韵手持缂丝团扇端庄走了出来,后头就没武善什么事儿了,她也不随着一道去毕家,踩着一路红纸,回了自己的院子。
······
表妹出门,她黯然神伤,谁也不愿见,因此武兴一个没留神,就不见了他大姐姐的身影,颇等到了两日之后,九月三十,武家人一旬一聚的日子,才又见到了她。
武兴忙迫不及待凑了上去,问道:“姐姐,迎亲那天你问的那个问题,我足想了两天两夜了,你给我说说呗?”
武善闻言大皱其眉,十分不满地瞪着兴哥儿,道:“我就给你起个头,你想想,自见者为何不能明?照着这个思路想下去,交一篇策论给我。”
得,武兴这下蔫了······我这不成了没事找事么?
作者有话要说: 好了,蓟州善善就算暂时打通关了,下一章杀回京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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