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第八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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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蘅微微一怔,随即用公事公办的语气回答,“你在医院没醒,傅思铭说你把公司的股份转移到了我名下,需要我来决策。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办法。就是废了不少钱。”
晏榕用左手撑着桌面,半边身体靠在桌子上,“这点钱不算什么。你处理得很好。换做我,也不能更好……要不是你在,其他人找不到完整的图纸,估计花钱也修复不好,多亏那时候我画图,你都在我身边看着……”
沉默片刻。
从前的往事回忆起来并不算甜美,更多是遗憾和唏嘘。
杜蘅低低地说道,“回上海后,公司股份还给你。我不需要。还有其他东西,那些基金和房产……以后你不要做这样的事。”
“嗯。我不会再做这些让你为难的事情了。也不会再纠缠你了。”
杜蘅抬头朝晏榕看去,但额前碎发遮挡了晏榕的表情,只能看出他的皮肤比以往还要白皙许多,有种不真实的疏离感。
“刚才我对我爸说的那些话,你不必放在心上,不要有负担,就算不是你,我也早就想和他说这些,我既不喜欢女人也不喜欢孩子,为什么要结婚呢,我想要的家庭也不是这样……咳——”晏榕低着头,话还没有说完,整个身体就明显晃动了一下。
杜蘅立即冲上来,到晏榕身前半步又停住。
他仔细查看晏榕的脸色,脑海中不断闪过晏榕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片段。
他颤声道,“我送你去医院。”
晏榕摆摆手,“不用,艾伦在外面,你去叫他进来。”
****
艾伦开车将晏榕送去最近的医院。
晏榕不能再长途奔波,当天在医院做了全套检查,然后住下。
杜蘅一路跟着,心情忐忑地等到晚上九点多,医生允许探视后才进去。
这回的阵仗没上次那么吓人,至少七七八八的仪器没那么多,进到病房后,看到晏榕好好的躺在那里,杜蘅悄悄松了一口气。
他把外面买来的豆腐汤放在晏榕床头,借着病房柔和的灯光,他看到晏榕手背上,薄薄的皮肤下青色的经脉清晰可见,还看到晏榕右手臂上缠绕的层层绷带,他又想起那天车上的血迹,他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拧了一下那么难受。
晏榕一向霸道强悍,脆弱起来便格外心惊。
他不想看到晏榕这样,他不忍看到晏榕这样。如果可以,他想无时无刻不陪在晏榕身边,看着他痊愈,看着他手臂上的绷带拆下来,可以重新画画作图。
但是他不能。
几次三番经过这些事情,他不得不承认,正如商陆所说,他心里放不下晏榕,哪怕他在晏榕的名字上加上一道又一道封印,晏榕依然是他最关心的人。
不管他如何抵抗,也抵抗不了内心深处对晏榕的感情。
他相信晏榕在这短短几个月里有翻天覆地的变化。
但若要重头再来,不行。
眼前是他想共度一生的人,也是他避之不及的人,如此矛盾,如此可笑。
他将目光从晏榕的手臂上移开,轻声说道,“谢谢你。”
晏榕也没有看杜蘅,他垂着眼睛,睫毛似鸦羽般笼罩下来,“不用,要说谢谢也该是我。如果你非要谢谢我的话,那就原谅我从前做的那些事吧。”
他俩之间,纠缠至今,其实早就分不清谁对谁错,谁欠谁更多一点。
杜蘅没正面回答,半晌后说道,“你这几天不要再走动,公寓的事我会处理好,你在医院好好呆着。”
晏榕,“嗯。我看了进度,后面的事情你可以放心交给韩峥做。至于康成投资那边……”
晏榕声音一沉,“我会处理好,该让他们负责的一样不会少。你不用担心,我不会让他们影响到你的生活。”
杜蘅,“嗯。”
一阵沉默。
晏榕抬起头,“你如果要走的话,让艾伦送你。”
“好。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晏榕看着他,安安静静。那双闪耀着星辰,曾让杜蘅沉迷的琥珀色眼睛,里面的光芒仿佛被悉数浇灭。
杜蘅暗自掐了掐掌心,让那种酸涩的感觉从心脏的位置往四肢百骸释放流淌开去。
他不能留下,难得晏榕终于放下,他不能再犹疑,他和晏榕的关系止步于此最好。
“杜蘅……”须臾,房间里传来晏榕的声音,像一声轻柔的梦呓。
但杜蘅已经走到了门口,他的身影,一半在明一半在暗,他放在把手上的手顿了一下,短促地停顿,又迅速关上。
脚步声渐渐远去。
****
一周后,积木公寓的修复工作告一段落,在秋锦葵的连番催促下,杜蘅把余下的事情转交给韩峥,独自返回上海。
他遭遇许龙袭击的这半个多月以来,锦蘅工作室在秋锦葵的主导下运行良好,搬了新的办公室,新招的员工也已悉数到位。
如今的锦蘅,在他和秋锦葵的努力之下,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设计部只有三个人员工的小作坊了,现在的设计部有二十多个设计师,整个公司的规模也比之前翻了三倍有余,名声更是鹊起。
更大的规模意味着更大的责任,杜蘅不敢懈怠。
回到上海后,除了工作更加忙碌紧张,其他一切如旧。
就像回到了晏榕受伤之前,这场意外发生之前,杜蘅照常在家与公司之间,两点一线,波澜不惊。
但又有什么不一样了。
晏榕一连二十几天,音讯全无,既没有主动联系他,也不再频繁出现在他眼前。要不是他和傅思铭联系时,知道龙·事务所已平安度过难关,晏榕也已经出院,他都要怀疑晏榕是不是又出了什么事。
不过晏榕不来找他也好。
他想起那天晏榕同他说的那些话,字里行间透露着要放下的意思,如果晏榕自己想通,不再执着于他俩的关系,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相忘于江湖,说不定就是最好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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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一过后,上海的气温忽然直线上升,从二十出头直接上升到了三十好几,本来街上还混杂着穿短袖和穿羊毛衫的人,这下全部都恨不得什么都不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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