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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妻夏野睡得不大安稳。
浑身蜷缩起来,本就会因为长时间保持这个绝对称不上“舒服”的姿势而肢体僵硬,更何况他还是缩在一件衣服里面睡觉。
高专的制服是要陪着每个咒术师出很多次任务的,质量自然没得挑,秋服的透气程度比起夏服差的远了去了,他死死把头也闷在这一小片空气中,能够呼吸到的氧气浓度会随着时间降低。
也幸好这一小片空间并不算完全封闭的,不然要不了多久,他就会从“睡着”演变为“昏睡”,一直到酒店定时打扫房间的服务人员敲响房门才会醒来。
『肩膀很不舒服,手臂也很不舒服,脖子也是,腿也变麻了。』
意识从格外不安稳的黑沉沉中摘出来的时候,我妻夏野仍旧有点头晕,呼吸又短又促,还带着这次能够明显察觉到的,颇为不正常的热度。
他继续环着膝盖,一动也没有动,虽然哪里都称得上不舒服,但是仍旧缩在稍微宽大一点的制服外套里不愿意出来——被棘君的气息包裹着,是能够让他稍微心安一点的情况啊。
清醒之后,那些在睡梦里也仍旧折磨人的细碎不适又重新翻涌上来了,心脏的“咚咚咚”跳声又开始加速,并且有点杂乱无章,喉头的干渴无法忽视,脑袋也仍旧晕晕的,不过在我妻夏野冷静地判断了自己可能是发热了之后,这一点其实也算得上正常的反应了。
『温度不高,并不严重,只是四肢稍微有一点乏力,还有一点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的血液不流通。』
『不过,有一件事情似乎要很明显了。』
我妻夏野心想。
『离开棘君是一件很难受的事情,没有棘君可以贴贴抱抱,老是处于“棘君不足”的情况下的话,会变得糟糕起来也说不定。』
『要快点解决剩余的任务了。』
立刻做出了与狗卷棘所设想中完全相反的决定,我妻夏野慢吞吞地伸展了下因为一直不活动而有点僵硬发麻的四肢,然后才从深色的制服外套里爬了出来。
头发被蹭乱了,裤子和衣服内衬也皱皱巴巴的,不过我妻夏野完全没有关注这个方面的情况,他面无表情地摸出了手机,翻了一下以目前时间向上翻10%电量内来计算,而收到的最后一条未来日记。
……
乙骨忧太的睡眠时间只能维持五六个小时左右。
其中大部分的原因在于最近极其恶劣的颠倒作息,近乎连轴转的工作,以及不得不整天紧绷的精神都让他连睡觉都睡不安稳,而另外的理由则是他原本就有的了——他本来就有点失眠,总是会断断续续地惊醒,他眼下格外明显的黑眼圈就是这么来的。
意大利正值夏季,白天长黑夜短,所以就算他仅仅睡了几个小时,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也已经是格外明亮的白天了,或者更准确一点的说法,现在是万籁俱寂的“凌晨”,除了起床不是一般早的晨练者,就没有谁会在这么早的时候起床。
——乙骨忧太是这么想的,只不过还没等他迷迷糊糊地翻个身继续睡,一股压迫力浓厚的漆黑咒力就弥散过来,惊醒了他的所有感官,几乎是从咒灵堆里练出来的斩杀本能,浓郁的危险气息让他整个后背都瞬间惊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黑发的特级咒术师“腾”地睁开双眼,条件反射地摸出了枕头底下的刀剑,还穿着睡衣就下意识从窗口一跃而出,挂着黑眼圈的下垂眼幽幽睁大,斩过无数咒灵的杀气顺着脊背向上绕,锐气逼人地拔出刀,光着脚踩在了意大利目前还没能达到煎鸡蛋温度的清晨的路面上。
……然后怔怔地目送着白骨鹿头的漆黑虚影连看都没看他一眼,自顾自地腾起,目标明确地从空中离开。
黑影的肩膀上还站着个小粉脑袋瓜的身影,似乎是注意到了他的动静,幽幽的粉瞳不带感情地向这边瞟了一眼,随后又毫不在乎地挪了回去,如果他没看错的话,后辈今天还多带了只口罩——果然是生病了吧?
乙骨忧太:“……”
乙骨忧太浑身凝起来的尖锐杀意顿时泄了个一干二净。
……什么啊,原来是后辈又去工作了,还真勤奋啊。
在确认了这股咒力的来源是自己的工作狂后辈之后,乙骨忧太下意识松了一口气,然后又腾起了新的担忧。
不过说起来,后辈这才休息多久啊,不停歇工作了三天,甚至还生病了,只睡这么一会儿真的没问题吗?
他又转头看了一眼自己房间的隔壁——米格尔同样目瞪口呆地站在窗口,手上捏着一沓乱糟糟的任务列表,估计是刚被后辈又一次要走了大部分,乙骨忧太这么想着。
照这种速度下去,估计很快就要清扫完西西里岛这片区域了,无论是乙骨忧太还是米格尔,都没想到两个多月的任务量竟然会结束的这么快。
同样穿着皱巴巴睡衣的前诅咒师看了眼天又看了眼他,然后才迟疑地问“要现在就出发吗”?
乙骨忧太:“……”
醒都醒了……总不能让后辈自己一个人解决大部分的任务吧。
……照这样下去,他迟早也会成为工作狂的。
乙骨忧太忽略了几个晨跑人对于他穿着睡衣光脚拎着刀的震惊眼神,然后再几个人更震惊的眼神中又从窗户翻回了屋子,准备带着浓厚的黑眼圈开始新一天的连轴转。
……顺便,乙骨忧太在摸到口袋里的手机的时候,还若有所思地想了想,然后给远在日本也许正处于深夜熟睡中的狗卷棘又发了几条消息。
——发消息讲述了一下他对于后辈可能生病了但仍旧高强度工作的担忧,然后迟疑地又加上了一句。
『乙骨:不过,狗卷同学,任务很快就会被解决完毕……也许再过两天,我们就可以回去了。』
***
折原临也的消息到了。
处于睡眠中的状态的话,以我妻夏野本人所见所了解为主体的未来日记内容都会为空——毕竟他又没有梦游记日记的习惯,清醒后会点开日记也只是出于习惯,顺便获取后半段“清醒”状态能够得到的日记内容。
折原临也的消息,就是卡着这个时候发送过来的,准时得让我妻夏野怀疑意大利是不是有着他的眼线,而考虑了一下他名义上的“监护人”又是和白兰臭味相投凑在一起……这个可能性真的无限趋近于100%。
『折原先生被时钟塔的人盯上了。』
我妻夏野缩在“deus”的肩膀上,格外烦躁地啃着大拇指,原本的话他还会注意放轻力道,仅仅是轻轻啃咬,现在也不清楚是不是烦躁的不适的原因,他连下口都没什么轻重,咬的大拇指有点隐隐作痛。
『是咒术师,是黑手党,是异能者都无所谓,但是为什么会是魔术师?明明一直都没有接触过魔术师这个群体……为什么折原先生还是会被盯上呢?』
浅淡的粉眸里蒙着一层阴霾,我妻夏野重新检查了一遍身上还携带了多少武器“存货”,然后又皱着眉头数了一下从米格尔那边接过来的任务清单,最后决定还是应该先去一趟杰索家族。
『尽量避免和魔术界的接触,如果有魔术师发现了什么,就杀掉他们。』
我妻夏野心想。
『意大利的咒灵这么多,黑·手·党也这么多,可以伪造成咒灵动的手,也可以伪造成黑·手·党的痕迹,或者干脆一点,不要留下尸体,并且破坏可能会被发现的所有线索。』
……
折原临也和白兰都有着同一个爱好,那就是喜欢在别人的雷区蹦迪,比如说折原临也就喜欢给池袋的金发酒保找麻烦,还管人家叫“小静”,白兰也喜欢对自己的得力下属称呼为“小桔梗”,而两个人的共同之处,就是都会笑眯眯地称呼他为“夏乃酱”。
就比如现在。
“夏乃酱~”
两个人就像专门在这个地方等他一样,白发眼下带倒王冠的青年甜腻腻地对他打了个招呼,然后又冲着“deus”举起了一枚棉花糖:
“ghost要吃吗?”
『明明是“deus”。』
旁边,意大利的夏天仍旧勇敢地穿着毛领外套,黑发红眸的青年语气轻快,笑吟吟地对走空路的我妻夏野打了个招呼,还伸出一只套着半指手套的左手晃了晃:
“好久不见,夏乃酱仍然完全没有长高呢。”
我妻夏野有注意到,他的另一只手提着一只箱子,箱子里散发着区别于咒力和异能力的气息。
『他把赛尔提的“头”带来意大利做什么?』
我妻夏野有点疑惑地这么想,不过大概是由于发热没有降下去,他的脑袋仍旧有点昏沉沉的,所以只是瞥了一眼,就没有再关注——他现在最为关注的事情也不是这个。
我妻夏野比较焦急于解决在意大利需要做的任务,然后快点回国,只要和狗卷棘粘在一起,他就可以什么都不用想,无论是黑手党还是魔术师,都离得远远的,想要打扰他和棘君贴贴就杀掉,谁也别想阻止一心谈恋爱的我妻家病娇。
所以,他的问题也格外言简意赅。
“位置,情报。”
『折原先生没有提到“那个”,那就说明并不是“那个”引起了魔术师的注意力……所以没什么可担忧的,杀掉不稳定因素的魔术师就好了。』
我妻夏野攥着手机想道。
『会带着赛尔提的头颅离开新宿,极有可能是赛尔提的头颅引来的魔术师……这样一来就说得通了,稍微有点底蕴的魔术师家族就会搜集“圣遗物”,赛尔提是无头妖精“杜尔拉罕”,而杜尔拉罕的头颅更是格外容易被盯上。』
“感觉夏乃酱变了好多啊。”
似乎被我妻夏野冷漠高效率的作风震惊到,折原临也有点诧异地愣了一下,不过似乎是很迅速地发现了什么,若有所思地眯了一下红眸:
“看起来像是生病了,状态似乎不太好呢。”
——状况和他想象中差的有点远。
折原临也扫了下粉发少年的脸颊,苍白的脸色上浮着一层病态的浅红,虽然病娇激动起来也会出现红晕,但是病理性的脸红还是很容易能看出来的,再结合他得到的有关情报……
——我妻夏野不会真的在认真给咒术界做任务吧?
……折原临也是主要喜欢关注普通人类的“有趣”没错,但是那也不代表他无法推测有特殊能力的人群的想法,咒术界上层的动静虽然会令他迷惑,但也格外好猜测——总之按照十年脑血栓的程度推测就好。
粉毛小病娇对咒术界的一个咒术师一见钟情,上层不可能对这种送上门来的战斗力视若无睹,一切都没什么问题,有问题的只有我妻夏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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