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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猗猗,人死不能复生,你、你就放过爸爸吧……”
赫胥复毫无所觉地全盘托出,赫胥猗已是浑身发抖。
“你这个……畜生!”
七年前,赫胥复欠下巨额赌债。赫胥猗的爷爷赫胥谨因此气得一病不起,不仅将赫胥复逐出家门,并扬言要断绝父子关系,将爵位直接传给孙女。
赫胥猗当时十六岁,平日里虽然也帮祖父的忙,但大抵上还是个天真的少女。面对爷爷病重,父亲被逐出家门,债主日日上门的境况,她的内心是惶恐的。
虽然赫胥谨说要和赫胥复断绝父子关系,然而债主们都知道赫胥复没有钱。赫胥谨无法主事,宋文慧体弱,最终只能由赫胥猗这个长女出来与他人周旋。
那时陪在她身边的是张景宣。
抵押庄园来还清欠款正是张景宣帮赫胥猗出的主意,当时赫胥谨已经卧病在床,时常神志不清,赫胥猗不得不哄爷爷签下名字。
那时的她还把赫胥复当作爸爸,那时的她还以为张景宣和张家都是可以信任的人。
可当协议成立之后,许家开始上门要债,张景宣和许箐茹也订了婚,当初的她傻傻地以为张景宣是逼不得已。
爷爷不得不在刚度过危险期的时候就来处理这个烂摊子,而她和母亲妹妹一起被送往了国外。赫胥猗意识到自己犯了错误,却仍没意识到张景宣在这其中起的作用,写信给他,希望他能来和自己汇合。
即便两人不曾许下任何誓言,即便张景宣不曾给过任何承诺,她也愿意为爱勇敢一次。
然而,她等来的不是张景宣,而是爷爷冰冷的尸体。
当她赶回赫胥家,一切都变了。爷爷因病逝世,父亲继承了爵位和庄园,三分之一的土地被当作所谓的“谢礼”送给了许家。
也是在这时,赫胥猗才知道自己被骗了。
她和她的父亲一样愚蠢、自私而且荒唐。
一切都是她的错,对张家和许家的报复是她唯一获得救赎的方法。
“猗猗。”
赫胥复带着哭腔的呼唤终于将赫胥猗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是你……”她望着眼前这张熟悉的面容,感觉到的只有无限的陌生。
这个人是她的爸爸吗?
这个人是爷爷的儿子吗?
这本该是她和爷爷最亲近的人,却弑父卖女——赫胥复根本就不止是混沌荒唐而已,他有着懦弱的外表以及最狠毒的心。
这个人……
这个人究竟是人吗?
而继承了他血脉的自己,又如何呢?
“猗猗,你、你要做什么!”
赫胥猗手中紧紧捏着从书桌上拿起的裁纸刀,却像是听到赫胥复的声音后才发现自己的行动。她看了手中的刀一眼,脸上突然露出了笑容。
“爸爸……”
她向前走了一步,吓得赫胥复连连后退。
“等等猗猗,你冷、冷静一点……你要干什么?”
赫胥猗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在嫁给尹如琢之前,她的怨恨,她的愤怒还有她的悲伤都是压抑的,隐忍的。只为支持赫胥家就已经耗尽了她的心力,复仇对她来说遥遥无期。
可现在,她获得了一切报仇的条件。她为此欣喜,为此得意,甚至因此差点迷失。
差点忘记自己最该做的是什么。
原来最该受到惩罚的人一直在她身边,而她却至今才明白这一点。
“不要,救、救命啊!”赫胥复推桌翻椅,一边惨叫一边慌忙逃窜,“救命!猗猗疯了!”
尹如琢刚进门就听到了二楼的尖叫,匆忙嘱咐了一声宋文慧,之后三步并两步飞奔上楼梯。
“猗猗!”
尹如琢闯进书房时里面已经一片狼藉,赫胥复像是在避开什么危险的洪水猛兽般逃窜着,然而赫胥猗只是呆呆地站着,唯一的威胁不过是她手中一把裁纸刀。
尹如琢怕她伤到自己,也顾不上赫胥复,几步上前打算夺取赫胥猗手中的裁纸刀。
“猗猗,你冷静点,先把刀放下。”
尹如琢去学校接赫胥猗,可在校门等了很久都没看到她的人。电话打不通,吴卓也说没接过夫人,她心中一下就有了不好的预感。
她打了一圈电话,最终还是祝惜辞提示她来赫胥庄园看看。
赫胥猗这时才有了反应,目光一下子集中到了尹如琢的脸上。
“猗猗。”
“你知道对不对?”
这个人是她的伴侣,是她的妻子,是她现在名义上最亲密的人。
之前有那么几个瞬间,她真的认为尹如琢是可以信任的。
明明都受过了那么多教训,明明已经不是那个十六岁的无知少女,为什么她还会有那种天真的时刻?
还好,一切都不晚,还好她还没爱上尹如琢,还好……一切都还能挽回。
尹如琢倒吸了一口凉气:赫胥猗的反应足以说明一切——她知道了!
“猗猗,你怎么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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