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宰相听罢嗤之以鼻,恐怕这方圆几里,她才是他最大的\'危险\'了!

房相如无奈地淡淡一笑,只得继续背着她走了上去。

忽然,听见林中有人低歌,公主与宰相相识一愣,于是循声走了过去。近了一瞧,原来是有山底下的农人上山砍柴。

农人一抬头,见到这两人很是眼生,招呼地喊了一声,道,“郎君与娘子是迷路了?”

房相如将漱鸢慢慢放了下来,微微一笑,扬声道,“君多虑了。今日我们是来游览南山的。”

农人点头笑了笑,“一见二位衣着不凡,定是城中贵仕人家吧!”他瞧了瞧房相如,又看了看漱鸢,只见男子成熟英朗,而女子虽然生的妩媚多情,可眼角眉梢还有留着几分少女的稚气。

农人疑惑地偏头看了一阵,若说是叔侄,似乎有点太亲密了;可若是夫妻,似乎有些年纪差,他似笑非笑地试探了一句,“不知二位是......?”

房相如眸中微愣,正不知道如何回答,忽然手臂一沉,只见漱鸢肆无忌惮地揽过他的臂弯,很是亲密无间,她一歪头,笑着反问道,“那依你看着,我们是什么关系呢?”

农人一见这个架势,立即明白过来,大概她是这位郎君新娶的小妻,难怪见这个郎君处处都让着她,满眼皆是疼爱了。

农人当即笑着回答,“原来,这位郎君是娘子的相公!郎君真是好福气啊,而立之年,娶到了如此漂亮的小妻!”

虽说现在城里人都唤自己的丈夫为“郎君”或者是更亲密的称呼,\'相公\'这个词,倒不是那么常见了。更何况,如今大华境内,唯一的\'相公\'只有一位,那就是当朝宰相房相如,只有宰相,才会被恭称一声“相公”。

这农人大概没读过什么书,竟歪打正着,一语双关,直接说出来房相如是她的相公。

漱鸢一听,忍不住喜上眉梢,说好!“好一个\'相公\',你猜的不错!他的确是我的\'相公\'!”。说着,她没有犹豫什么,直接将头靠在房相如的肩头,又抬眼冲他嘻嘻笑了一下。

宰相脸色微微变了变,有些不好意思,与那农人寒暄了几句,便告辞了。

两人继续并肩向前走着,房相如忍不住拂袖轻声道,“方才那农人说,臣是公主的\'相公\',公主为何答应了呢?”

漱鸢性子活泼,立即在他身边急不可耐地解释起来,“你是大华的宰相,更是我的家臣,可不就是我家的\'相公\'了!你说,他哪句话又说的不在理呢!”

房相如在她明媚的笑颜中看得失笑,摇摇头,只得什么都由着她去解析了。反倒是方才,那农人居然猜测她是他新娶的\'小妻\',实在叫他心绪不大舒畅,难道他们看起来差的那么多吗?

总算登上山顶了,可惜现在不是看风景的好时机,正午的日头正烈着,照的人几乎睁不开眼,再加上山顶上树荫少了,更是叫人站不住脚。漱鸢拉着房相如往旁边的林中走去,说去那边先凉快一会儿。房相如也觉得如此甚好,也就跟了过去。

这头山林倒没那么茂密了,像是被人特意打理过一般,少了点横野自在的随意感,房相如环顾看了看,喃喃道,“难道这里头还住了人?”

漱鸢走在他的前头引着路,却是疑声道,“不会吧。南山这边一向人不多,偶尔有农人砍柴,也是在半山腰,谁会到山顶这边来住呢?”

房相如随手一指,对她道,“公主看,这种花,可不像是山上随意长出来的,必定是有人过来特意种下的......”宰相谨慎地跟上她,走在她的身边,道,“还是小心一点的好。你这次勿要乱走。”

大慈恩寺里他还能找的着她,若是她在南山里乱跑,恐怕他真的会急死。

柳暗花明之后,忽然漱鸢叫了一声,拉着房相如的衣袖指着前头道,“你看!那里有个小竹屋!”

房相如顺势一看,果然前头有一间别致的竹屋,还用砍断了的竹筒围成了一圈篱笆,划出一大片院子来。乌头门,水井,干草,应有尽有,显然是个住家。可是走近一看,门前的土壤尚且新着,却不像有人来住过。

漱鸢微微一笑,道,“刚好我渴了,不如我们进去找点水喝吧!”

房相如一把拉住她,挑眉道,“这太冒险了,谁知道这住家的主人是谁。公主贸然进去,也不怕有诈吗?”

漱鸢却慢慢挣脱开他的手,嘻嘻笑道,“光天化日,能有什么坏人呢,进去看看再说。你瞧,这院子里干干净净的,一看就是个爱干净的人家!”

说着,她自己推门而入,环顾左右地找起水缸来。

房相如看着这里的布置,总觉得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熟悉感,可一时半会儿怎么也想不起来什么时候见过了。转头再去寻漱鸢,只见她已经捧着一个水瓢正要喝水。

宰相一急,上前两步就夺了过来,随手扔回水缸里,叉着一侧腰训道,“如此不谨慎,公主就不怕水有问题吗!你出了事,臣和自己都交代不了!”

漱鸢故意问道,“水而已,能有什么事?”

房相如冷笑一声,答道,“曾经大理寺就有个案子,陇右道附近的山野之地,有歹人设无人居住的房屋院落,水缸中放蒙/汗/药,引得不知情的西域来往的客商进屋饮水,然后趁人晕倒之际,夺财杀之!”

漱鸢一听,柔柔地笑着上去环上他的腰身,对着盈盈竹窗一努嘴,道,“你瞧瞧,这可是长安城的南山,不是玉门关那边!我知道你担心我,可是,你也不要太紧张了。再说了歹人弄晕我,又有什么可图的,我又不是西域商客。”

“当然是图公主的......!”宰相虚打量了她一眼,言语却顿了一下,然后任凭她搂着自己的腰身,负手仰头,淡淡改了口气,道,“说的也对,你既无钱财,又无美色,歹人抓了公主,倒也没什么用。”

他故意说些反话来气她,谁叫她如此不谨慎呢!

果然一听到这里,公主急了,跳着反击他,道,“房相如!你好大的胆子,居然说我没有姿色!简直可恨!”

断然不能助长了她胡作非为的气焰!

房相如垂眸看她,故意叹了口气,忍着暗暗笑意道,“唉。你说你,除此之外,性情娇纵,又脾气不好,朝野上下,谁当了你的驸马,大概要吃些苦头。不过臣不是在意外表的人,脾气也可以忍忍,公主盛情难却,臣也就勉强应了你吧。”

漱鸢自小到大,奉承听得都耳朵起茧子了,又何曾听过这些话。她气鼓鼓地瞪着房相如,双手一叉腰,仰着脸道,“好啊!你居然敢挑剔起我来了!除了我之外,你还见过更好看的女孩子吗!啊!”

宰相大概是初尝情果,一时半会儿还有点幼稚,也不知怎么,他发现自己愈发地爱逗她生气,惯喜欢瞧她这副怒气冲冲的可爱模样,他忍着几分笑意,抬袖掩了掩唇,压着声淡淡道,“那依公主觉得呢......”

除了她之外,他当然见过不少女子。有风情的,有韵味的,或是年轻可人的,然而更好看的女子,大概除了李漱鸢,是真的没有了。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爱屋及乌的太过深刻,就连她生气的样子,他都想要细细端详。

宰相正沉浸在这几分私心的趣味中,忽然身子向后一倾,直接靠在了后头的竹窗上......

外面似乎起风了,林海翻涌,竹林沙沙,南山静得简直有些不似寻常的景地,好歹也得有别的游人来吧?为何一路除了他们俩,也不见别的游人呢?

房相如正意识到什么,突然耳朵边撑过来一只手堵在窗上,只见公主忽然压了上来,将他逼到绝境。

漱鸢好生欣赏了一番他不知所措到脸,凑在他耳边一字字道,“房相还不知道吧。这寂寂南山,紫华竹林,可是父亲赐给我的别院......”

宰相惊变,难怪他觉得有些不对,原来整个南山山头都是她的!那今日她邀他出行至此的好意,全都是她的计划了?

再仔细观这竹屋,正是他记忆中她上辈子被诬陷\'风月丑闻\'的那个地方......就是在这里,宋洵当时莫名其妙地带人来围住,以公主豢养道士为男宠之事,求新帝赐和离。

在她被赐鸩酒之后,他为了查明真相,曾经来过此地,可是睹物思人,叫他心痛不已,没有怎么看,便走了。

漱鸢的手轻轻抚过房相如的脸,指尖像是带着电流似的,将他的皮肤点燃开来,将他的思绪全部打乱了,房相如贴紧竹窗站直,垂着眼警告道,“公主不可心急——!此事还是......”

公主笑了笑,“我还没说,你就知道我要干什么了。足以见房相睿智!”

宰相知道,她生气的时候叫他房相如,缱绻温柔的时候才叫他一声六郎。可最最糟糕的就是这个“房相”,虚虚实实,不可预测,他也不知道她接下来会做什么,可按照这个架势,大概也猜到了她的心思。

“今日良辰美景,黄道吉日,下次再见不知何日,不如......”漱鸢嘴里念叨着,低头顺手就摸上了他的束腰乌带,一双柔软的手在他身后胡乱摸索着暗扣,寻了半天,却怎么也找不到。

房相如脸都吓白了,方才山路上那个叫他忍不住亲吻一下的可人的公主去哪了?

他一面焦急地按着她的手臂,一面低头抵着她的额头,气喘着安抚道,“公主万万不可!万万不可!!臣答应你,等臣有朝一日尚公主了,再...为公主解忧,好不好?”

那头却无动于衷,固执道,“等你尚公主了,怕是黄花菜都凉了......还等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支持~

相公这个词其实唐朝的时候专门指代宰相,对宰相才可以尊称一句相公,并没有夫君的意思。

相公=丈夫这个,大概要明清了。所以这里架空了一下,不要被误导~后面也不会再出现了。

唐朝叫另一半多是郎君,六郎,这种。

所以房相真的要小心了,总爱给公主讲大理寺法制节目,不是大慈恩寺拐卖,就是陇右道的蒙/汗/药,以后大理寺该记录新的案件了:公主以色相邀,引宰相上山。四野无人,骗入房内,欲睡之。宰相惊变,为时晚矣。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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