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第一百零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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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行歌回道:“因为体质的原因,我知道我不会轻易出事。”说是这么说,其实他也无法确定还是不是了。
从无相鬼出现,并且不断往他身上捅刀子的那一日起,他身体灵气方面的情况就不断在被消耗着。那个尊者显然已经找到了能够压制他的方法,他不保证这所谓的压制,是否还包括他身上的天佑之气。
白行歌忽然就笑了。
这么一想,他又何尝不是用如此危险的方式想护住谢璟深呢?
啧,那可真是这家伙三辈子修来的福气。
谢璟深在缓过来后,显然对男人刚才那称不上和善的举动感到不满,说话的语气都重了几分:“先计较你往我身上下咒的事,但你于这个时候出现在行歌的房间,态度又如此怪异,不觉得不妥?”
某种程度上来说,白行歌是个挺护短的人。
哪怕对男人有再好的第一印象,也感激他出手救了他们,但与他相较下,谢璟深和他如今的关系自然是更要好更来得熟悉一些。所以他也淡了语气,从谢璟深身后探出头来,用质问的语气道:“你又是何人?又有什么资格去插手我喜欢谁,想和谁在一起?”
“我就喜欢谢璟深,除了他谁都不能。”白行歌说得掷地有声,认真又郑重,还带着他一如既往的犟脾气。
谢璟深垂了垂眼眸,尽可能不让旁人发现他眼中惊起的那片波澜。
穿着一身蓝白色衣服的男人在听完白行歌的这番话后沉默了许久,然后突然又弯了弯唇角,视线凝聚在白行歌身上:“进来那么久,好像还没自我介绍。”
“我叫云玺,白云玺。”男人轻声说道,语气于平静中又带着些许的轻快,望着逐渐在白行歌眼中化开,并扩散得越来越大的惊愕,他才又接着说,“是璃国大祭司与三公主的大儿子,朔国国师白行歌的……亲生哥哥。”
“我嫡亲的弟弟,不知我这个哥哥,可有资格插手呢?”
微微盖过了手掌的长袖袖子被白行歌紧紧攥在掌心,他轻轻眨了一下眼睛,神情不断在震惊与失神之间转换。
白行歌确实有一个比他大了五岁的哥哥,名字就叫白云玺,从小就很疼他,一直疼到他五岁那年。没能再继续这份疼爱,是因为他五岁璃国爆发了战争,被好几个国家的兵马围攻时,这位哥哥为了让他能够顺利逃脱,离开了他的身边,独自待着另一小部分护送他们逃离的军队,回头去拖延紧追着他们不放的兵马。
白云玺和带走的人加在一起不到十人,而追过来的军队却少说有百来位。白云玺那会儿也不会武功,他们擅长的是降妖魔伏恶鬼的术法,自小便被族人们尽心培养。白行歌知道,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所谓回头过去拖延时间,就真的只是拖延时间罢了。
在那种情况下,根本就没有生还的可能。
白行歌逃走的时候听见那里传来的厮杀声,听见熟悉的同伴发出的死亡呐喊。年纪仅有五岁的他,必须要承受亲人一个接一个离开他身边的痛苦。
到最后,只有他一个人成功来到了朔国。他很幸运地避开了许多坏人、人贩子,直接遇上身份尊贵的老国师。
强大的璃国军人护卫,他的爹娘,全都死在那场战役之中。所以他理所应当地认为,哥哥白云玺也同样在逃离的过程中逝去。李家村里有部分村民是璃国成功溜了出来的幸存者,虽然最后也被心肠恶毒的尊者给害死。
他一直认为,他身边已经再没有亲近之人了。
和白行歌待在一起的谢璟深也被白云玺这句话给震惊了,只能沉默地关注着白行歌的反应,看他在巨大的震撼中逐渐调整自己的心情,让自己慢慢平静下来并接受这件事实。
没有人会怀疑白云玺话里的真实性,因为就连作为外人的谢璟深都能感觉出来他们两个人身上有着很相似的气息。比起怀疑,反倒是白行歌和谢璟深心中觉得的怪异与疑问,在白云玺说出这句话后都得到了解答,所有的事情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虽然你是我的哥哥,但我的回答还是不能。”白行歌突然开口说道,被一层湿润蒙着的眼睛里仍带着他的硬气与倔强。
就算是哥哥也不能随意插手他想喜欢什么人的权力。
白云玺似乎一点也不意外他会给出这个回答,反而因为心中的猜测得到验证,他深灰色眼睛里的笑意逐渐浓郁,带着一丝丝愉悦的温和。
说归说,可白行歌在确认了对方的身份之后,还是没忍住几步走上前,直接扑到对方怀里伸手抱住了他。
“哥……你真的没死?你真的活下来了?你真的不是在骗我?”像是害怕这一切都只是有心人制造出来满足他的幻觉,比如让他以为终于能见到自己母亲亡灵的无相鬼,白行歌连着发出的三个问题,每个字的尾音都充斥着惧意。
“对,我活得好好的,甚至很可能还会长命百岁,还得再折腾你好些年,是不是很难过?”白云玺说着,那双甚至比他浅瞳来得更要凉薄的眼睛里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染上了柔和,就像春日里的阳光,能将寒冰慢慢化开,又不会过于烫人。
白行歌低笑了一声把他放开:“长命百岁是好事,只不过我已经长大了,不再是从前那个会被你耍得团团转的孩子。”
谢璟深的狗只是在某些时候,不过他哥哥白云玺,大概是从小就特别欠揍。人长得一表人才,瞧着正经又儒雅,却偏偏总能说出一些气死人的话,或把人逗得团团转,不知真假。
白云玺在听见白行歌那句话后,笑容淡了几分,像是有点心疼。
就是因为经历得多了,才会长大,长成现在这般聪明,不再会轻易被人蒙骗的模样。若可以,他也很希望白行歌能够在一个欢乐又轻松的环境下长大,最好一辈子都那么无忧无虑。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懂事得让人疼惜。
白行歌擅长洞察人心,从白云玺的表情变化来看不难猜出他内心的想法。
他出声安慰道:“没关系,我在朔国也过得很好,其实大家也挺疼爱我。”顿了顿,他又微笑着补充,“而且,我也很满意现在的自己。”
白云玺抬手在他头上摸了摸,察觉到不远处的谢璟深一直在默默看着他们,也没有出声打断他们的叙旧。他实在没想到再见到自己的弟弟时,他记忆中纯净得不可犯的小孩,现在都已经被人给拱走了。
至少从刚才半点也不虚假的表现来看,人还算合格,就是还有一些其他的事情需要确认。
和自己的哥哥再见面,白行歌激动得整个人都清醒了,心里也有诸多疑问:“哥,你当年是怎么逃走的?这些年又去了哪儿?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白云玺当年借助护卫们和娴熟的鬼灵操纵术法,在负伤的情况下幸运存活。和白行歌不同,白云玺在成功从那些袭击他们国家的人马手里逃出生天后,兜兜转转去到了靖国。他在那里遇见了一位江湖术士,是个非常低调的老人。
他比白云玺更早来到他即将抵达的溪边,像是早就知道他会过来那般。他收留了无依无靠的白云玺,和他说自己曾经也是璃国的子民,只是后来因为想见见外面的世界,去经历更多不同的事离开了自己的国家。他听说了璃国的事,对白云玺身世表示同情,也毫无保留地将毕生所学传授于他。
只要是璃国出来的术士,个个能力都非常强大。哪怕自己的父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祭司,白云玺对老先生仍是十分尊敬与谦卑。这位老先生还有一个好朋友,和他不同,那位朋友并不擅长此道,反而是极其善于武术的江湖人。
老先生年岁已高时日不多,他担心白云玺之后仅凭术法无法护住自己安全,便让那位朋友顺道交了他一些武术,所以白云玺多少才会点防身的。和普通人相较那功夫算是不错,可若遇见真正的高手,自然是不够看的,毕竟他擅长的不在此。
他人虽在靖国,却很早就知道了白行歌的行踪。白行歌的名声很响亮,不仅因为他十岁就成为了国师,替朔国避开很多灾厄,还因为他天佑般的神奇气运,在很多人之间广为流传。
白云玺很想找到白行歌,不过后来听说他居于深宫难以接触,外加当时他也觉得自己能力还不足,想更加充实自己,就一直努力潜修。老先生上了年纪,把能教他的都教了之后,身体也每况愈下。他这一辈子都没娶妻生子,只有孤身一人,白云玺念在他收养的恩情,照顾着他直到离世。
靖国已经没有他能够再牵挂的人事物,他这才能放下心过来找白行歌。没想到才来没多久,就遇到他弟弟出了事。
“你是怎么和容天璟扯上的关系?”白云玺盯着谢璟深,嘴里却朝白行歌询问道。
白行歌听着这个陌生的名字顿了顿,还是决定先回答他哥哥的问题:“我从皇宫逃出去想找人势力护佑,身边的影卫推荐了我飞月楼。虽然中间出了很多转折,但我最后还是和他们合作了,他就是飞月楼的楼主。”
岂知白云玺在听见这个回答后面色微微一变,半响后语气略带惊疑询问:“飞月楼楼主?”
“……穆昭阳的哥哥?”
谢璟深:“?”
白行歌:“……?”
他哥哥为什么会认识穆昭阳?
作者有话要说: 哦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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