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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攸宁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明了。
不算厚的床幔几乎挡不住外头的艳阳晴日,白光穿过薄纱打进拔步床中,刺得她的眼睛都有些睁不大开。腰酸背痛,喉咙也疼得像是火烧过一般,大概是还没有清醒过来,即使缓过那阵劲,重新睁开了眼睛,那双凤目也有些涣散……呆呆地看着头顶熟悉的床幔,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这是她自己的房间。
怎么回事?
顾攸宁轻轻拧了眉,她昨天不是跑到姬朝宗那边去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昨儿夜里大部分的印象其实都忘得差不多了,那是她失去理智时做的事,但也有些是还记得的,她记得自己是如何跌跌撞撞跑到姬朝宗的房里,记得自己是怎么一点点爬上他的床,也记得和他说过的一些话。
-“我不要他,我要你。”
-“我是谁?”
-“姬朝宗,你是姬朝宗。”
心脏像是突然漏了一拍,伴随着砰砰砰的心跳,顾攸宁有那么一刹那是有些怔楞的,她能笃定昨儿夜里说这番话的时候,她自己是非清醒状态的。
姬朝宗不知断过多少案子,察言观色,哪里是她能欺瞒过去的?
所以昨天那盏有问题的水,她是喝得干干净净,一点都没剩,为得就是怕他察觉出她是在演戏,可既然是在神志不清醒的情况下,她又怎么会说出那样的话?
顾攸宁神色怔怔,或许连她自己都没有发觉,早在很久以前,她潜意识就已经把他当做一个于她而言安全的避风湾。
床幔突然被人拉开,是半夏进来打探她的情况,乍然见她已经睁开眼,她还愣了下,等反应过来立刻往外头喊,“嬷嬷,姑娘醒了!”
紧跟着便是一阵匆匆的脚步声和打帘声。
李嬷嬷也过来了,就站在床边看着她,一夜未睡的她,脸色十分难看,眼睛浮肿,眼下也是一片青黑,可见到她醒来,脸上却扬起了藏不住的笑。
“姑娘,您总算醒了。”
说完又忍不住掉了泪,“您都快吓死我们了。”
看到她们,顾攸宁也暂且从那荒谬至难以置信的思绪中回过神了,她想张口宽慰她们几句,但喉咙疼得连句话都说不出,直到半夏捧了一盏温水,她喝完后,喉咙才好些。
声音却还是哑的,“昨儿夜里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怎么回来的?”
她原本以为昨天那样的情况,姬朝宗肯定会要了她,即使不在顾府也会把她带到别的地方,可现在看来,昨儿夜里只怕发生了许多她自己都没想过的事。
李嬷嬷也没瞒她,一边拿着空杯子让半夏再去倒一盏,一边握着一方帕子去擦她额头上的汗,嘴里说道:“昨儿夜里是姬大人身边的那位女护卫把您送过来的,她还带了谭大夫过来替您诊治,后来姬大人也来看您了,半个时辰前才走。”
顾攸宁一怔,语气都有些讷讷了,“你说他昨天一直守在这,天明才走?”
李嬷嬷点点头,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她自己也不相信,原本以为那位姬大人只是把姑娘当做玩物,玩够了,随手抛掉便是,可看昨天那个样子,又不大像。
“对了,”
她想起另一事,又拧着眉同人说道:“徐家那位表少爷昨天被姬大人踹中心口,吐血不止,到现在还没醒来。”
“听说现在大夫还在外头守着呢。”
昨儿夜里她一心记挂着姑娘,自然没去打听外头的情况,今日开了门让半夏去打听了一回才知道昨儿夜里西院发生的事。
半夏在一旁咬牙,“活该!把他踹死了最好!”
顾攸宁闻言却皱了眉,她虽然厌恶徐元达,也想过这事结束后必定不能放过他,但她不希望因为她的缘故让姬朝宗担上杀害官员的污点。
徐元达虽然不中用,但毕竟也是翰林院的官员,是徐家的次子,若真出了什么事,徐家肯定不会放过姬朝宗。
好在,
还没闹到这一步。
顾攸宁又问,“四喜呢?”
李嬷嬷闻言却摇了摇头,“还没消息。”她倒是不担心四喜会跑了,左右顾泰一路跟着,不过现在还没消息,倒的确是有些奇怪,刚想问人要不要去外头打听下就听到外头传来一阵匆匆的脚步声,跌跌撞撞,还伴随着哭声,“姑娘!”
顾攸宁皱了眉,半夏和李嬷嬷神色也有些诧异。
“去看看。”
“是。”
半夏领命出去,很快便领着人进来了,被她扶着的四喜蓬头散发,衣裳乱糟糟的,脸上、身上还有不少血迹,看到顾攸宁立刻哭出声,跪了下来。
顾攸宁见她这般,神色就沉了下来。
她没有问,但不难猜,只是她是真的低估了顾婉,又或者说她没想到顾婉的心居然这么狠,算计她不够,居然还想到买.凶.杀.人这一招,如果不是让泰叔跟着,只怕现在四喜和她表哥都已经命丧黄泉了。
那还真是死无对证了。
“我们昨儿夜里刚出城就碰到了一群蒙面的黑衣人,如果不是有人出现帮了我们,只,只怕奴婢现在就没法活着来见您了!”四喜如今既有劫后余生的庆幸,也有对顾婉的恨意,恨不得当场拿了匕首去剜了她的心脏,挖了她的眼睛!
“这大小姐怎么变得如此恐怖。”即使是历经风雨的李嬷嬷也有些吃惊。
好在这次姑娘布局周全,也没上她的当,要不然……以后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想到这,她也沉了眉,问人,“姑娘,您现在打算怎么做?”
顾攸宁握着茶盏没说话,半晌才沉声,“替我换衣。”
……
顾婉一夜未睡,她合衣躺在床上,空洞的眼睛死死盯着头顶的床帐,她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她布置好了一切,却没有按照她原本的计划走?
为什么表哥会出事?
为什么顾攸宁不在那?
昨儿夜里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原本是计划让丫鬟把顾攸宁骗出来,再让表哥玷污了顾攸宁,时间长了,东院那一老一少肯定坐不住,自然是要出来找的,把人都闹醒,再一查,自然知道顾攸宁在哪。
众目睽睽下,顾攸宁便是想赖都赖不掉。
她就能看着顾攸宁嫁给表哥,也能让姬朝宗彻底死心!
她自然不信表哥那些话,什么非顾攸宁不娶,什么一生只有她一人,什么绝对会对她好的,以她表哥那个性子,也不过是看中顾攸宁的美色,等真的到手了,还不是想抛就抛?
而顾攸宁损了名声,便是日后真的嫁给表哥也绝对不会过得痛快。
这是她原本的计划……
她自认为布置地十分妥当,但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从天黑到天明,顾婉的脑子已经变得混沌了,就连眼睛也酸涩地不行,可她却睡不着。
她总觉得事情不会就这样结束,肯定还有什么还没发生,想到侍棋,又想到四喜,她突然出声,“来人!”
整夜未睡,她的喉咙哑得不行。
丫鬟打起帘子,恭声问她,“姑娘,怎么了?”
顾婉扒着床板坐起来,她披头散发,脸色白得仿佛冬日的雪,拧着眉,扯着喉咙嘶哑出声,“侍棋呢?她回来没?”
“侍棋姐姐不是回家探亲去了吗?”丫鬟有些奇怪姑娘的反应,也有些诧异她的脸色为什么会那么难看,却也不敢多言,替人倒了一盏温水便继续说道:“这会天色还早,城门都还没开,估计还得迟些时候才能回来呢。”
又问,“姑娘是有什么事要吩咐吗?”
顾婉哪里是有事吩咐,她只是坐立不安,总觉得有什么事会发生,心脏也不知道是一夜未睡还是怎么,砰砰砰跳个不停,连带着眼皮也跟着跳了起来,越是这样,她就越发难受,掀起被子就坐了起来,水也顾不得喝,吩咐道:“你快去门房,要是侍棋回来了,立马带她来见我。”
说完见丫鬟还未动身,也顾不得从前那副好脾气,当场就砸了杯子发了火,竖眉厉声,“还不快去!”
“是,是是……”
丫鬟被吓了一跳,连地上的茶盏都顾不得去收拾,白着小脸立马道:“奴婢这就去。”她刚要打了帘子出去,但步子还没迈出,就被迎面的人吓了一跳。
这个点还早,院子里也没多少人。
但洒扫的丫鬟、婆子还是有几个的,可现在,无论当前是在做什么的,此时都怔着一张脸看着那个穿着红衣、手拿鞭子的美艳少女,少女披着头发,脸色也有些苍白,却半点都没有折损她的容貌。
她在这艳阳晴日下,冷着一张脸,仿佛地狱来的修罗。
专来夺别人的魂魄。
“你发什么呆?”顾婉却看不到外头是个什么情况,只当这丫鬟是不听她的吩咐,也顾不得自己一夜未睡,头昏脑涨,当场就站了起来,“我让你去门房打听情况,你是傻了吗!还不快去!”
话音刚落就见丫鬟不可控制地一步步往后倒退。
顾婉拧了眉,“你……”
还未说完又见那烟霞色的布帘被人从外头掀起,阳光突然刺进屋中,顾婉在这昏暗的室内待了半天,一时有些受不住这亮度,直接闭上眼睛偏过头,等逐渐适应那个亮度了,这才重新睁开眼睛。
而后她就瞧见了顾攸宁,一个……她以前从未见过的顾攸宁。
她裹着一身红衣,拿着那根当初大伯父亲自为她打造的马鞭,一点点朝她走来,鞭子的一头落在地上,轻飘飘地带起一些尘埃,不是没见过穿红衣的顾攸宁,也不是没见过拿着鞭子的顾攸宁。
大伯父和大哥还没出事的时候,顾攸宁就时常这样一幅打扮。
但她的鞭子只对宵小贼人,从来没对过自家人,即使和顾昭、顾筠闹得再不痛快,她也没有拿自己的鞭子对付过她们。
而今——
她却拿着鞭子朝她走来。
顾婉心下生惧,眼睛睁得很大,脚下步子更是不自觉往后倒退,声音都变得有些结巴起来,“你,你要做什么?”
顾攸宁并未说话,她只是掂了掂手中的鞭子,然后在众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朝顾婉的身上甩去,她打小跟着哥哥和父亲一起学习骑射和武功,父亲怕刀剑无眼伤了她,便特地给她请了个师父教她练鞭子。
看似轻飘飘的一下,可落在人身上,那是能直接把人打得皮开肉绽的。
“啊!”
顾婉当场就被打得膝盖一软跪在了地上,嘶哑的喉咙难耐地痛叫出声,看着自己绽开的里衣下红色的血迹,似是不敢置信,她猛地抬头,忍着疼痛瞪着眼睛喊道:“顾攸宁,你疯了!”
“你居然敢对我动手!”
话音刚落,又是一鞭子朝她身上甩来,劲风擦过她的脸,细腻的肌肤顿时出现一条血丝。
顾婉平日里最钟爱的便是自己这张脸,此刻察觉到那边的疼意,短暂的惊愕后连疼都顾不上叫了,她抬手擦了下脸,看到指腹上的血迹,顿时气得浑身发抖,冲闯进来的几个丫鬟、婆子发火,“还不快把她给我拿下!”
可那些丫鬟、婆子看着恍如修罗的顾攸宁,哪里敢上前?推推搡搡小半天,顾婉身上又不知道挨了几鞭子才有人跺脚道:“快去喊老爷夫人!”
顾婉眼睁睁看着她们跑开,心下气得不行,又不肯跟人低头,只能没有规律地往躲,可无论她怎么躲,那鞭子总会如影随形打在她的身上。
又是一下,她被打得摔在地上。
满地尘埃在空中扬起,而她咬着牙,再也不复从前女菩萨的模样,攥着拳头,整个人蜷缩在地上,看着顾攸宁的方向,厉声道:“顾攸宁,你这个疯子,你快给我停下!”
话音刚落。
她就看到顾攸宁一步步朝她走来。
顾婉想躲,可身上挨了那么多下,疼得她根本站不起来,只能一点点往后退,直到脊背贴到脚踏,再也躲不开了,这才颤着声音,“你,你究竟想干什么?”
“干什么?”
顾攸宁伸手抓着顾婉的头发,逼着人抬头,她的声音很淡,不带一丝情绪,脸上的表情也是如此,只是看着顾婉的那双眼眸却如点漆一般,阴沉沉地让人透不过来气。
“顾婉。”
她低眉,喊她的名字,“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厉害?觉得自己能够掌控人心,能够让所有人被你驱使?那你现在来猜一猜,我都知道了什么?”
“瑞王,四喜,徐元达……”
顾攸宁每说一个名字,顾婉的那张脸就白一分,她的两片红唇此时也变得惨白不已,微微颤抖着却连一个字都吐不出。
“你现在是在害怕吗?”
“怕我杀了你,还是怕我把这些事说出去?”屋中轩窗大开,泄进外头的艳阳晴日,可穿着红衣的女子压着眼睫,看着顾婉发抖的身体终于露出了笑容。
带着讥嘲和厌恶,她就这样逼着顾婉和她对视。
“这么多年,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不曾和你计较过……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把主意打到小满的头上。”纤细的手指似艳鬼白骨,突然掐上顾婉的脖子,看着她瞪大的眼眸,一点点收紧。
……
“什么!”
徐氏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刚从徐元达的屋子回来,她合衣照顾了一宿,刚想洗把脸好好歇息下就见妙仪院子里的丫鬟跌跌撞撞跑来,说话也是结结巴巴、不清不楚,但有一句却格外明显——
“二小姐疯了,她要杀了大小姐!”
听到这话,她哪里还坐得下,立刻就站了起来,一夜未眠,起来得又太快,她差点就要摔倒了,好在翠荷连忙扶了她一把,“夫人,您没事吧?”
“没事。”
徐氏摇了摇头,然后也顾不得再说旁的,立刻提步朝妙仪的院子走去,半路的时候碰到陶氏和顾筠,阿昭也在,就连顾廷抚和顾修文也来了,今日无早朝,他们便没有太早出门。
官服倒是都换上了。
这会父子俩抱着乌纱过来。
迎面碰见,一群人的脸色都不大好看,也没在这个当口说什么,众人提步朝顾婉的屋子走。还没到那边就听到一些丫鬟、婆子的惊呼声,还有顾婉嘶哑到虚弱的谩骂声。
“顾攸宁,你个疯子!”
“你快放开我,啊!你这个疯女人,你想干什么!”
“二小姐,您,您快放了大姑娘吧,您这样会闹出人命的!”
……
众人一听这话,脸色猛地又是一变,徐氏更是连那颗心都提了起来,“快,快!”说着也顾不得让翠荷搀扶就踉踉跄跄朝顾婉的屋子跑,刚到那边就瞧见一个红衣少女正提着顾婉的衣领往池塘边拖。
丫鬟、婆子想去阻拦,但又忌惮顾攸宁,只能围在一旁。
然后徐氏就眼睁睁看着顾攸宁压着顾婉的脖子把人往池塘里按,水泡在池塘里冒起,起初顾婉还能挣扎几下谩骂几句,但很快,她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只有手脚还在不住扑腾挣扎。
“啊!”
紧随而来的翠荷惊叫出声,也正好让徐氏回过神,她苍白着一张脸,快步朝顾攸宁那边跑,边走边斥骂,“顾攸宁,你在干什么!你们都是木头吗!眼睁睁看着姑娘被人欺负,还不快分开她们!”
那些丫鬟、婆子见到他们过来,这才跟有了主心骨似的,忙要去拉人。
但还没有碰到就见顾攸宁回头,那双凤目冷冰冰的,一点情绪都没有,望着人的时候仿佛裹着天山上常年不化的冰雪,让人一触就心惊肉跳,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哪里敢碰?
徐氏气得不行,又觉得她们不中用,刚想直接去拉开她们,可刚刚碰到顾攸宁的袖子就被人用力甩开了,她一夜未睡,身体本就虚弱,一时不察,竟真的被人推翻在地上。
“夫人!”
跟过来的翠荷忙去扶她,又拧着眉去训斥顾攸宁,“二小姐,你实在太过分了!”
“顾攸宁,你……!”徐氏这么多年也就在顾廷抚的手上吃过亏受过委屈,如今却被自己最讨厌的晚辈这般对待,气得脸一下子青一下子白,喘着粗气,咬牙,“你真是反了天了!”
其余人也都到了,顾昭、顾筠看着这幅情景显然是吓了一跳,陶姨娘也惊得蹙了眉。
顾廷抚在短暂地惊诧后也皱眉训斥,“阿宁,你这是做什么?”见顾婉还在那边呜咽扑腾,又道:“还不把你大姐放了,你想闹出人命不成?!”
顾攸宁根本没有理会他们,她自然不会要了顾婉的命。
杀人偿命……
她又岂会拿自己的命去赔顾婉的命?
她就像是猫抓老鼠一般,见顾婉快断气的时候就把人从池塘里拉起来,等人大声喘气劫后余生的时候又把人往池塘里按,全不顾周围人是怎么想,怎么看的。
三个儿女里,徐氏最疼爱的便是顾婉。
现在见顾攸宁居然这样糟践她,就像是往她心口扎刀子似的,她扑过去刚要动手就被顾修文拉住了胳膊。知道自己这个儿子一向偏颇东院这个小贱人,徐氏气得当场就红了眼眶,咬紧了牙,“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要帮这个小贱人!”
“你还记不记得,谁才是你的妹妹!”
顾修文长眉微蹙,却也没有多加解释,只是吩咐翠荷,“扶好母亲。”而后便转头看向顾攸宁,少女身上的红衣早就被溅起的水弄湿了,压着脖子的那只手指骨分明,可见用了多大的力道,而另一只握着鞭子的手更是紧紧攥着,指腹皮肉都已经磨出血了。
他弯腰蹲在她的身旁,抬手放在她的胳膊上,见少女立刻紧绷胳膊要挣扎,忙出声,“阿宁,是我。”
听到这一声——
顾攸宁挣扎的动作倒是停了下来,她侧头去看顾修文,眼中的情绪还是很淡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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