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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什么?”
顾攸宁这下是真的一点瞌睡都没了,她目光怔怔地看着姬朝宗,似是没听清,又像是太过震惊,手抓着他的袖子,语气讷讷,“你,你刚说什么?”
她跟他一起去参加姬老夫人的寿辰?
姬朝宗这是在开什么玩笑?她以什么身份和他一起去?
姬朝宗说出这番话之前也想过她的反应,不过真的看到她一脸震惊的模样还是忍不住轻轻抿了下唇,心里也有些不大高兴,跟他一起去参加寿辰就这么让她这么惊讶吗?虽然也知道以现在两人的关系出现在一个场合不大好,但他心里就是有些不大高兴,就好似他们的关系注定只能这样偷偷摸摸,见不得光。
可他如今已对她产生了怜惜之情。
便是心里再不高兴,他也不愿冲她甩脸发火。
低着眉眼把那些思绪全都压在心底,又把今日家里人说得那番话同她说了一遭,而后才又握着她的手,继续说:“你就像从前去京家给姑姥姥祝寿一般,也去给我祖母拜个寿,好不好?”
最后三个字,他说得格外轻,还带了几分祈求。
但凡顾攸宁这会心思清明一些,肯定是会察觉到的,可姬朝宗这番话实在是太让她惊讶了,以至于她此时完全处于一个无法冷静的状态,根本就没发现他话中的情绪。
她还在低头斟酌着。
知道不是和姬朝宗一道去,而是以一个晚辈的身份去参加寿辰,顾攸宁的心里稍稍放松了一些,可要让她说心里话,她其实还是不大想去的,一来她同这位姬老夫人并不熟悉,从前虽然有过几回往来,但先不论这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而且就算见面的时候也没说过几句话,不似京家那位老太太打小看着她长大,关系亲近,二来如今她和姬朝宗这个关系……跑到人家里也实在是有些不大合适。
她实在不敢保证两人出现在一个场合,会不会被人瞧出什么端倪。
若是瞧出来了,又会怎么样?
可她能看出姬朝宗十分重视这个生辰,也是真的希望她过去,若不然也不会费尽心思找寻话题,也要让长公主给她下帖子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
姬朝宗看出了她的犹豫和挣扎,心里的希冀和期待一点点消失殆尽,原先紧握着她的手指也在慢慢松开。
他其实没有别的意思。
他就是想让祖母和母亲看看她,她这样好的一个人,他相信只要祖母和母亲和她相处久了,一定会喜欢上她的……可她若是真的不愿也就罢了。
他不想强迫她。
“你……”
“什么时候?”
两人同时张口,出声的时候,彼此都愣了一下,姬朝宗抬头,脸上的表情还有几分诧异,就这样目光讷讷地看着顾攸宁,半晌才问,“你……这是答应了?”
吐声的时候才发觉声音都哑了。
见她点头。
姬朝宗脸上的灰暗和失望一扫而尽,那双明亮的凤眸更是忍不住挑了起来,里头的光亮比这满室烛火还要来得明亮,带着几分藏不住的意气和高兴,不等顾攸宁反应过来,他就直接弯腰把她抱了起来。
突然的腾空让顾攸宁吓了一跳。
手比脑子反应还快,被人抱起的时候立刻挂在了他的脖子上。
牢牢地。
生怕自己摔下去。
确定自己不会摔下,才睁着一双眼睛,心有余悸地问人,“姬朝宗,你做什么!”
吓死她了。
可男人却没有回答她,只是抱着她在屋子里转圈,清亮肆意的笑声从他的喉间传出,顾攸宁在他怀里,能感受到他震动的胸腔,又见他嘴角高高翘着,眉目张扬、笑容明亮……原本的羞恼也慢慢褪去。
刚才答应他,不过是不想让他失望。
如今见他这般高兴,倒是让她也好似被人感染了一般,任他抱着,而她原先平静的眉眼也跟着略微弯起,盛起一汪明亮的笑意。
姬朝宗瞧见她的笑,更是高兴不已,也不顾这会外头还有人,直接俯身在她脸上重重亲了一下,见她羞红了脸,也未起身,额头抵着她的额头,轻轻吐声,“顾攸宁,我很高兴。”
他没想到在那一番犹豫挣扎后,她最终还是选择了答应。
忍不住又把人抱紧了一些。
姬朝宗就这样抱着她,又吐声,“谢谢。”
两人呼吸缠绕。
太过相近的距离让顾攸宁无法瞧清他脸上的表情,可她能够感受到他由衷地欢愉,她什么都没说,只是安安静静地靠在他怀里,然后又顺着自己的心意朝他贴近一些,等到耳朵贴在他的胸口,听到里头心脏跳动的声音,嘴角也忍不住轻轻翘了起来。
直到门外传来半夏的声音,顾攸宁才重新红了脸,轻轻推了他一把,“你快去洗漱。”
姬朝宗这会高兴,自然她说什么便是什么,笑着应了一声好,重新把人抱到床上,然后便扬声让人进来……半夏和扶风抬着水进来,连头都没敢抬,只是朝两人问了安,便把水抬进了里间。
早前扶风已经替他拿了几身衣裳过来,就是以备不时之需,这会姬朝宗随便挑了一身,也没让人伺候就自己去里间沐浴了。
顾攸宁见他进去也没让人留下守夜,发话让她们下去歇息,而她自己也重新换了一身寝衣靠坐在床上,她先前已睡过一觉,这会倒是没什么困意了,握着本书翻看着,心思却不在上头,而是在琢磨给姬老夫人准备什么礼物。
她最拿得出手的便是画了。
可有李先生珠玉在前,她若再送画,难免有些相形见绌。
至于那些首饰珍品,且不说她如今捉襟见肘,买不起那些好的,便是那位姬老夫人……恐怕也早就看厌这些东西了。
其实那日去的人那么多,老夫人又岂会每件礼物都看过来?
混在人堆里也没人发现。
便是事后记起,她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也不会让人多说什么。
所以即使她只是随随便便挑一件,也不会有人说什么,可只要想到这位老夫人是姬朝宗的祖母,她就不想这样随随便便应付。
姬朝宗出来的时候就看见她穿着一身青绿色的寝衣,靠坐在床上,手里握着本书,低垂的目光却不知道在看向哪处,反正不在那翻看的书上。
走过去俯身先在她唇角亲了一口。
见她跟林中受惊的小鹿一般,那双清亮的凤眸睁得很圆,忍不住好笑道:“在想什么,这么出神?”边说边掀开被子上了床,顺手把人抱在怀中。
顾攸宁倒也没挣扎,随手把手中的书一合放到一旁,便靠在他的怀里,问他,“你祖母喜欢什么?”
姬朝宗一听这话便知道她刚才在想什么了,眉眼含着笑,长指就抚着她的长发,迎着她的目光,一点都不害臊地说道:“我。”
“什么?”
顾攸宁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
姬朝宗又扬着长眉,笑着重复一遍,“我祖母最喜欢我。”
顾攸宁这才回过神,她目光好笑又无奈地望着他,拿手轻轻拍了下他的胳膊,嗔道:“你正经点,我在想给她准备什么礼物呢。”
“我哪不正经了?”姬朝宗不满道:“我祖母原本就最喜欢我。”说着还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俯身去闹她,把人亲得气喘吁吁目光都变得涣散起来,这才重新坐起身。
余光瞥见她领口解开的扣子,以及露了一般的香肩。
姬朝宗只觉得心头燥热,刚刚压下去的火气又上来了,这要是换做在澄园,他早就动手动脚了,倒也不是怕在这被人听见,他姬大人何时看过别人的眼色?不过是碍着小丫头的面子,怕她回头跟他闹别扭,这才没敢继续下去……他抿了抿唇,一边替人理着衣裳,一边小声嘀咕:“早知道还不如回去。”
后悔了。
他声音压得很轻,顾攸宁根本没听清他在说什么,只瞧见他嘴唇一张一合,便喘着声音问道:“你说什么?”
“没什么。”
姬朝宗扮得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轻咳一声,压下那些见不得人的心思,重新把人揽到自己怀里,替她重新穿好衣裳,然后抚着她的长发说道:“我祖母脾气好,你送什么,她都会喜欢的。”
“何况你不是还帮我从李先生这边讨了画吗?祖母听说这件事,还特地让我好好感谢你。”
说起画,顾攸宁倒是记起来了,同他说道:“今日我正好得空,便去李先生那边把画拿过来了,就放在外头那张桌上,你什么时候回家,记得给老夫人带回去。”
姬朝宗没想到她居然已经把画拿过来了。
他本来还想着挑个时间过去一趟,也做好要被人冷待一场的准备。
这些所谓的大家大儒一向看不惯他们这些勋贵子弟,上回若不是顾攸宁在场,他是绝对不可能讨到画的,不过就像李成元不喜欢他们这些人,姬朝宗也懒得应对他们,这次是为了祖母才肯低声下气。
顾攸宁正是考虑到了这一点,才会特地走这一趟。
姬朝宗知道她这是为他考虑,心里高兴,忍不住又弯腰亲了她一下,他有时候觉得和顾攸宁在一起是真的会让他丧失理智,明知道和人这样痴缠下去,最后受苦的还是自己,偏偏还总是那么乐此不彼。
刚刚压下去的燥火又升了起来,他也没管,把人压在床上,一边亲一边压着嗓音问,“他就没说什么?”
顾攸宁哪想到这男人突然又这样,她想挣扎,但她的手被姬朝宗桎梏着,身子也被他压着,只能希冀男人还记得之前的话,一边躲着他的亲吻,一边喘声,“姬朝宗,别……你说过不折腾我的。”
“嗯。”
姬朝宗看着一本正经,但实则还是胡作非为,一边亲她,一边问,“不折腾你,那你说说那老……”知道她对那姓李的颇为尊敬,又换了个称呼,“那李先生同你说了什么?他就没觉得奇怪?”
顾攸宁见他不停,只能一边躲,一边气喘吁吁地回道:“……奇怪的。”
姬朝宗这会也没像先前那样困着她了,反而给了她一点自由的空间,只是每当顾攸宁以为自己逃开了,又把人拉到怀里亲个不停,这会他就一边咬着她的嘴唇,一边继续问,“那你怎么说的?”
“姬朝宗,别……”
顾攸宁是真的急了,目光朝外头看,压着嗓音说,“小满,小满就在隔壁。”
姬朝宗自然知晓,今日他还去过那小子的屋子,相隔不过几步,要是声音响一些,能听到也不奇怪,所以他一直在小心压制着,两人这点动静不过是在这一方天地听着响,外头是根本听不见的,何况他也有注意,不会让她出太大的声,“乖,你说完,我就放过你。”
顾攸宁这会被他亲得迷迷糊糊,只当他说得都是真的,忙道:“我,我什么都没说。”
“哦?”姬朝宗挑眉,手上动作没停,继续煽风点火,嘴里哼笑道:“什么都没说,不怕人家误会?”
“不,不怕……”顾攸宁握着他的胳膊,目光都变得涣散了,勉强睁着一双水蒙蒙的眼睛看着他,撑着全部的精力,说道:“你,你不是说了,只要我说了,就放过我吗?”
昏暗烛火下。
姬朝宗低眉看着身下人。
她整个人看起来十分柔弱,脸上也是一片藏不住的红晕,一看就知道被人狠狠“欺负”过,偏偏小丫头还格外信他的话,真以为他会信守承诺,睁着一双清亮的眼睛满怀希冀地看着他。
他有时候也会觉得奇怪。
她平日多理智多冷清的一个人,怎么每当这个时候就这么乖,这么天真。
居然还会信男人在床上说的话。
他重新俯身,把她放在胳膊上的手轻轻推到床板上,看着她轻笑道:“顾攸宁,难道没有人和你说过,不要在床上对男人说这样的话,更不要……”
他一顿,长指抚过她的眉眼,见她身形微颤,继续道:“对男人露出这样的表情。”
这样只会让他更加想对她为所欲为。
“唔。”
顾攸宁刚想说话就被人重新咬住嘴唇,她的手抵在他的肩膀上,想把人推远一些,但就像吃了软筋散一般,浑身上下一点力气都没有,直到他的手带过一处地方,她的身子猛地一僵,抵在他肩膀上的手也骤然收紧。
……
屋中烛火燃了一晚上早就不似初点上时明亮。
昏暗的灯火映衬着落下的两片茜纱红帷帐人影晃动,看不清人,只能依稀听到女人的哭声,像风中的清荷,一晃一晃,声调破碎,“姬朝宗,你个骗子。”
伴随着她的哽咽声,是男人的笑声,“谁骗你了?我不是没折腾你吗?”说着还压低嗓音,附在她的耳边笑哄道:“那天从你册子上学的,怎么样?”
“呜……”
顾攸宁简直要被他气死了。
他是没真的折腾她,但又差得了多少?她是真没想到这个男人学东西学得那么快,什么花样姿势都有,手还酸着,身子也还在不住颤粟,她一点都不想理他,直接抱着被子翻了个身。
“生气了?”
姬朝宗拿手轻轻戳了下她的脸。
小姑娘这会脾气大的很,手刚刚碰到就被人打开了,力道还不轻。
他也不气。
“好了,真不闹你了,睡吧。”
姬朝宗替她重新盖好被子,俯身在她脸上亲了一口,然后便坐起了身。
顾攸宁见他下榻,倒是拉了下他的胳膊,从被子里露出一双眼睛,问他,“你去哪?”
刚刚还气得不肯理他,这会又关心起他,姬朝宗好笑地握住她的手,“你说我去哪?”他边说,边握着她的手往自己身下一带,见她霎时红了脸,甩开他的手,跟鹌鹑似的躲进被子里,连一根头发丝都没往外露,笑着摇了摇头,也没再同她说什么,自顾自进了水房。
直到看到那早就冷了的一桶水,姬朝宗才忍不住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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