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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闹了这么一通,李殊檀当时不觉得,躺在榻上模模糊糊快睡着时却突然揪起来,反复地想,越想越尴尬,尴尬得今早差点起不来。
摸黑打水洗脸时她一低头,在水盆里看见俩黑眼圈,当即暗道不好,顶着这么一双眼睛,见鹤羽时准被他嘲笑。
但又不能不去,李殊檀磨磨蹭蹭地挪去正厅,想到要见鹤羽就更尴尬,然而一进正厅,并不见那少年的身影,只在桌边看见捏了块帕子的司墨。
李殊檀先是松了口气,旋即觉得不对劲:“……郎君呢?”
“还在睡呢。”司墨抬头,也是一对黑眼圈,“别提了,昨晚大半夜的,郎君突然让我烧水沐浴,这会儿可不是还睡着呢。”
他打了个哈欠,又抹了把脸,“唉,他能补觉,我可不能,困死我了……大半夜的烧水,谁熬得住啊。”
……还不是你害的!
想到昨晚风里黏黏糊糊的纠缠声,李殊檀立即一阵恶寒,接着突然又浮出微妙的感觉,从颈侧漫到耳尖,像是鹤羽的那缕长发反着攀上去,又像是一条蛇缓缓蜿蜒,略微的麻痒,让她浑身发颤。
她顿时也想烧水沐浴,隔着衣袖搓搓手臂:“……天越来越冷了,也正常吧?要是能,我也想好好洗一回。”
“我可不给你烧水。”司墨哪儿知道她暗指什么,“你真想洗,就自己烧水。要是不怕冷,往南边走,有个小水潭,里边的水是干净的,平常也没人去。”
李殊檀不咸不淡地“哦”了一声,转身要走。
司墨惊了:“哎——你不会真去吧?!”
“放心,我不去。”李殊檀背对着司墨,挥挥手,“我去厨房弄点东西吃。”
说完,她原路出去,在门角一晃,身影很快就不见了。
司墨的神色变了变,刚巧一片云遮过太阳,屋里暗了一半,他的脸浸在阴影里,模糊不清。半晌,他缓缓松开手,掌心里的帕子落在桌上,揉得一团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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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殊檀原地缓了一阵,稳住呼吸,拨开挡在前边的一丛灌木。
往南直走,越过一个小坡,果然有个水潭。如司墨所说,这个水潭人迹罕至,地上厚厚一层落叶,灌木长得足有半人高,倒是个沐浴的好地方。
李殊檀从拨出的缝隙里钻进去,蹲在水潭边上,放下带来的篮子,掬了捧清澈的潭水泼在脸上,瞬间冻得她一个激灵。她深吸一口气,抬头看天,从袖中取出鹰哨,长长地吹了一声。
南十四营的鹰哨是特制的,听起来和真鹰啸叫也没太大区别,李殊檀又吹了两声以假乱真的哨音,传回来的却多了另外的鹰啸。
她凝神听了一会儿,再度吹响哨子。
这回传进耳朵的除了啸声,还有拍打翅膀的声音,李殊檀赶紧伸出手臂。
片刻后,臂上一重,两只尖利的鹰爪锁在捆了厚厚几层棉麻的地方。饶是知道这鹰只驯来传信,和那双眼睛对视时,李殊檀还是本能地惊了一下,差点把鹰甩出去。
她缓了缓,捏着鹰哨,试探着开口:“……流箭?”
鹰没有反应,抖了抖蓬松的羽毛。
“不是吗?”李殊檀不太能分辨,何况这鹰在她眼里模模糊糊,她想了想,在鹰的颈下摸了摸,果然摸到了个细长的东西,指尖一勾,那东西就滚进了掌心。
颈上一松,鹰霎时松开李殊檀的手臂,腾空而起,她还没反应过来,再抬头时天上已经空空如也,只有几片薄薄的云。
留在李殊檀手里的则是个细窄的短筒,空心而无开口,她不信邪,细细摸着筒壁,最终在接近筒底的位置摸到了细细的小字。排列紧密的一排,像是刻上去的,要不是李殊檀用不上眼睛,真没这个耐心全摸出来,或者干脆一打眼只以为是花纹。
她定下心神,反复摩挲,筒上的笔画一个个拼合起来,拼出来的字正好五个。
“……已悉……望……珍……”李殊檀仔细摸过去,磕磕巴巴地往外吐字,“望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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