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第 4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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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了四郎的爱心炖蛋,四郎小两口便开始了他们的日常生活：今日才正月十五，尚在年关里,年里不能动针线，慧娘便闲来无事打打络子，权当打发时间了；四郎则屋里屋外忙活着打扫和旁的活计。

几个孩子本该乖巧地坐在屋里玩儿，强子却是个闲不住的，跟着四郎屁股后头转来转去，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惹得剩下两个男孩也待不住了，绕过姐姐大妮便往屋外去了。四郎被烦得不行，只得停下手里的活计,叫住强子,扛着小一点的亮子和壮壮,对着屋里喊了一声,便带着三个孩子往院子外头去了。

见四郎跟着，慧娘便安心在屋里待着了，她与几个侄儿虽算不得熟悉,却也知道这个岁数的孩子大多都是拘不住的。在她看来,只要能确保不发生什么危险就行，也不是非得拘着孩子们在家窝着。

大妮年岁大一些,再加上又是个女孩子，心细一些，觉得让四婶一个双身子的人单独在家待着不好，便没有要跟弟弟们去凑热闹的意思。她乖乖坐在凳子上歪头看了一会，试探性地开口道：“四婶，我能跟你学绣花么？”

慧娘闻言一口应下：“可以啊。你应该也学过一点吧，学到什么程度了？”

见她应得这般干脆,大妮反而退缩了，她结结巴巴地说道：“要不还是算了吧，我就是随口说说。”

慧娘知道大妮是怕自己抹不开面子拒绝，便笑着招她到自己身边来。

“你就是不说，我本来也是打算过几天提的，想着问问你和你两个堂妹想不想学刺绣。年前事多，不好说这些，这几天又是过年，不兴动针线，我这才拖到了现在。眼下正好你想学，我想教，正好过阵子能安排学上。”慧娘停下手里的动作，一只手捏自己微微发酸的腰，一只手抚上了大妮的头发，温柔地解释道。

“可是，我娘说，四婶的手艺是赚钱的东西，以后可以传家的……”向来爽利的大妮这时却低下了头，嗫嚅道。

她之前就提过想学针线活，本想让张氏托表姨送去云霓坊做学徒的，但张氏舍不得女儿去做学徒受苦，硬是给拦下了。这才有了今天这出。

慧娘黛眉微扬，柔声笑道：“我这手艺又不是什么稀世绝活，一没个宫廷秘技的名头，二没个罕见的技艺，不过是普通绣娘的水准罢了。要不是云霓坊正巧缺绣娘，东家娘子怕是都不稀罕我这种不能进绣坊专门绣东西的半吊子绣娘。你们姐妹几个若是想学，都可以跟着我学几手，我也不怎么会教人，能学多少、学到什么程度全看你们自己的，只要用心学好好干，总归能贴补几个家用。”

大妮也不是那种扭扭捏捏的性子，慧娘都说得这般真诚了，她自然也不会再假意推诿，爽朗一笑：“既然婶子这样说，我便厚着脸皮替自己和两个堂妹应了，日后四婶有什么事情我可以帮忙的，只管吩咐便是，旁的不好说，家里头这些事我都是能干的。”

“我和你四叔两个大人在，家里有什么事还能使唤你这个小孩子不成？那到时候你奶奶要骂我们了呢！”慧娘再度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学着刘氏的语气笑骂道，“你们这两个惫懒货，都是要当爹娘的岁数了，怎生这般厚脸皮呢，竟然还敢使唤我孙女！四郎你就说是不是你出的损主意！”

说着说着她自己就笑得不能自已了，大妮也被她逗得乐得不行，两人笑作了一团。

笑了一会，慧娘忍不住说道：“诶呦可不能再这般笑了，笑得人肚子疼。那咱们可就说好了，我回头跟你娘说一声，先从简单的打络子、做荷包开始学起。”

大妮懂事地帮慧娘揉揉腰腹，笑道：“嗯嗯，我回去也跟我娘说一声透个底，还要问问堂妹她们要不要学，别到时候我一口帮她们应了她们却不愿意，那可就是好心办坏事了。对了四婶你可得小心着点，我娘以前怀壮壮的时候也老是腰疼，到现在偶尔都会有些犯毛病的。”

“我知道，你奶奶之前也叮嘱过，让我留神不要拿重物的。你堂妹她们若是想学我自然要教，便是不想学也不妨事的，都是自家人，我又不至于为着这点小事着恼。”

大妮闻言有些欲言又止，嘴唇微动，似是想说些什么，却到底没有说出来。

慧娘没瞧见她的表情，仍在继续说着：“到时候你们姐妹做的荷包之类的小玩意也跟着一块送到绣坊去，若是东家娘子满意，还能换几个钱，不说多，留着给你们买个花儿头绳啥的，总归是个乐子。日子久了，积少成多，你们姐妹说不准还能给自己攒份差不多的嫁妆呢！”

大妮听到嫁妆这些对小姑娘来说有点羞人的事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反而跟着点头笑道：“那感情好呢，自己挣一份嫁妆出来，也省得我外祖姥姥老念叨我是个赔钱货，她要是再说，我便顶回去，我的嫁妆是我自己挣的！”

“……你外祖姥姥？她怎么能对你说这种话！你爹娘知道么？”慧娘有些尴尬，又有些生恼。

尴尬是因为这似乎是涉及到大嫂娘家的事了，她这个婆家弟媳突兀听几耳朵或是说几句貌似不太合适；而生恼就更理所当然了，毕竟以她嫁入宋家这段时日的观感来看，宋父和刘氏是当真没有什么严重重男轻女的倾向的，甚至在日常生活中二老都是对几个孙女多有回护，照刘氏的说法，都是老宋家的血脉，哪能让旁人作践了去？！

大妮不在意地摆摆手：“老人家嘛，年岁大了，糊涂了，难免会瞎说话。我爹娘也不赞同她的话，但是也没办法，总不能跟长辈计较。我是大姑娘了，度量大，不跟老太太一般见识！”

说着说着她便扬起下巴，挺起了小胸脯，眼睛亮晶晶的，像是在等人夸奖的小狗狗，湿漉漉亮闪闪的，格外招人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