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第五粒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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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顶裂开一个口子,血顺着发际线流在细白的皮肤上，看起来触目心惊。

“林氏,我替我儿休了你！”黄淑云瞪着她，像是看着挖了自家祖坟的仇人。

林漪抬起手擦了擦额头,低声道：“好。”

当晚左善兴拖着疲惫的身体回来时，便听到了这么一个消息。

他顾不上去找黄淑云的茬,赶紧找来了林漪。

“阿林，对不住啊，你娘这段时间被文斌的事刺激到了,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林漪微微一叹,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东西放在桌上。

“爹,你和我说对不住，我也要和你说一声对不住。”

左善兴低头一看，居然是离婚协议书！

他大惊失色,“何至于闹到这个地步！”

林漪微微一笑：“爹,左家也就您去过我家，所以应该知道我出嫁前过的是什么日子,没错,我们家没钱,娘不在了,爹只是个木匠,我每日睁眼就要帮着忙活家里不得休息，但您知道吗？那些日子我过的很开心，因为哪怕累点也没有人给我委屈,直到得了您的看重嫁入左家……”

她话还没说完，左善兴已经一脸愧疚。

“和我拜堂的是公鸡，我只在照片上见到我的丈夫，每日醒来就是忙碌，除此之外还要忍受怠慢和嘲讽。这些也就罢了，现在娘要休了我，让我离开左家，我也不会不同意，只是想请您最后体谅阿林一次，代文斌签了离婚协议书，这是我最后的体面，求您成全。”

左善兴心中大恸，他对林漪这个儿媳妇是非常满意，只觉得这是他活这么多年眼光最好一次。

对左家的境况，他心知肚明。只盼日后林漪成长起来，能担起左家，管住儿子。

什么都顾虑到了，却唯独忘了，林漪也是一个女人，还是妻子，是儿媳。

现在，是他们左家对不住人家，人家要走，无可厚非。

左善兴恍若浑身被抽走力气，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看着林漪，挽留的话几次到了嘴边却再无颜说出。

良久，他长叹一口气，一言不发接过离婚协议书，以左家当家人的身份帮儿子终止这段婚姻，一如当初他一手促成一般。

做完这一切，他拉出抽屉，从里面取出一沓钱，“阿林，你要走，爹没脸拦，是我们左家对不住你，这些钱你拿着，我左善兴这辈子只认你这么一个儿媳妇。”

林漪摇了摇头，“不用了爹，我有手有脚饿不死，左家正逢大难，这些钱您留下吧。”

说着轻轻一拜，“谢谢您这段时间的照顾。”

说完不再留恋，转身离去。

说实话，左善兴人品不错，对林漪是倾心培养，完全不藏私，要不是如此，原主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陷入左家这个牢笼中。

只是现在说什么都可惜了，左善兴惜才，而她也不负所望还清了情。

林漪当晚带着来的时候的包袱，转身就走，没有带走左家一分一毫。

黄淑云是早上吃饭时候才知道的，因为她的粥米很硬，远不是往日那顺滑有嚼劲的粳米。

左家难道连粳米都吃不起了吗？片刻后，她否定，不可能。

将筷子重重拍在桌上，黄淑云拉下了脸，“叫林漪过来。”

留下的几个下人便宜不领工钱，还是当初林漪专门从难民中挑选出来的。往日是万万没有机会凑到主家面前伺候，只是现在今非昔比。

他们尚且不知道林漪离婚的事，看到老夫人要发脾气，马上转头去找少奶奶。

片刻后，林漪没到，左善兴黑着脸到了。

“怎么了？”他沉着脸问。

黄淑云没有注意丈夫的表情，看到他问，马上按照习惯开始添油加醋抱怨：“你还问怎么了，你选回来的好媳妇，现在变脸了，连这早饭都不好好张罗，她人呢？死哪里去了！”

左善兴瞳孔震动，没想到一向和蔼的妻子能说出来这样刻薄的话，这到底是多大的恨？！

“恶妇！你还好意思问阿林，你昨日不是砸了人家的头要休了人家，我现在告诉你，昨晚我就做主签了离婚协议，日后林漪不是我们左家人，再也不能被你当牛做马使唤！”

黄淑云被左善兴的大嗓门吓到了，半天才分辨出来他说的什么。

左善兴看了看那好好的粥米，心中怒气乱窜，想他虽然是个富户，在外面奔波也是经常吃了上顿没有下顿，为的就是左家能好，家人过的舒服点。

就是委屈林漪那孩子，也是为了这个家，现在想想，真是可笑啊。

一时间左善兴万念俱灰，儿子儿子不成器，妻子妻子是这副糊涂样，现在家也被败完了。

前半生种种，都成了泡影。

“离婚？她怎么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