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4、第九粒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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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春桃被惊的说不出话来了。

“哎，你们孩子成绩很好吧？”那个家长说完，上下打量一番一家人。

“还行。”于春桃笑了笑。

能在这么短时间比录取线高了五十多分，女儿说林家明已经很厉害了。

“呵呵，那好咯，肯定是尖子班。”那家长眼神羡慕的感叹了一声。

二中的所有学生，无论有钱没钱，都是有水平的，但是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班，是特别厉害，这些学生不一定是学区，家境也不一定很好，但成绩却是顶尖，一般都稳上top前二。这些学生都是学校花大力气从各地搜罗来的。

这么多年来，也是这帮学生，成为了二中最牢靠的校友。

于春桃和林波看起来没什么钱，脸上却带着一种为儿子成绩骄傲的神态，所以那位家长才会如此猜测。

报名分为四个档次，按照条件资格报名，如果很不幸，轮到你的时候没有名额，那么哪怕条件够了，也不能上。

没办法，一线城市的好学校，踏入就相当于改变了一半的人生。

林漪和林波领到了报名表回来，一家人情绪没有之前那么高。

因为林家明虽然符合条件，却成为了第四档，最低一档。

很有可能报名不成功。

“我去排队。”林波没有说话，闷着头钻到了队伍里。

于春桃这才露出担心的神情，看着林漪问道：“小漪，怎么会是第四档？”

林家明也着急看去。

林漪叹了口气：“咱们只有我和林家明的户口本在这里，虽然有学区房，但迁过来的时间太短，放到往年必须户口满三年才能上，也是今年政策放宽了。除此之外，林家明没有本市的中考成绩，只参加了校招考试，虽然试题难度比本市中考难度大不少，但很多敢参加校招考试的学生，都能拿四百三十分以上，校招的只有两个班，一个是尖子班，还有一个也不弱，一般能进去的将来都能考上全国前十的大学……”

林家明听完脸白了，他才考了四百零一。

“那，那咱们是不是没有希望了？”于春桃眼神中都是绝望。

林漪摇了摇头：“等等吧。”

“那要不行可怎么办啊。”

“不行就看看其他学校。”林漪打定主意，一般学校是绝对不会去，实在不行就进私立。

只是这话这会没说，内心里林漪还是不希望弟弟去私立，那边的学校除了成绩，更在乎家世，他们这样的出身，林家明很可能是要受到排斥和欺负。

二中好歹是老牌公立学校，情况能好很多。

一家人在烈日下站了足足四小时，队终于排到了林波，结果却在十二点的时候被告知，林家明不能报名。

林波满头是汗，大声问道：“不是啊，刚才我听你们那个老师还说第四档还有十个名额，我们就是四挡啊！”

招生老师也是忙了一早上，听他这么说愣了一下，没想到刚才和同事的耳语居然被听到。

她看了看林波，明显一副社会底层辛苦人民的模样，随即冷声道：“说没有就没有了，这是政策。”

“是政策文件在哪？城里不都讲究白纸黑字，我看你们所有招生文件都张贴出来，可第四档要多留十个名额这事，可没张贴出来！”

招生老师不耐烦了，“你听错了。”

“我没听错，有好几个家长都听见了！”

其他没有报上名的家长马上附和，“对啊，都听见了。”

这些家长其实都是来碰运气的，他们早都知道二中会预留一些名额，不只是这个学校，所有好学校都是。也就是看今年政策松，所以才抱着试试心态来捡漏，事实上真是要上不了也没关系，他们都给孩子准备了第二个选择。

招生老师要被气笑了，“那你说说你孩子叫什么身份证号是什么？”

林波马上大声喊道：“林家明，身份证号：xxxx……”

招生老师快速差出来，直接将电脑转过来：“你们是年初才在望春苑买了五十平的房吧，想来也是因此才有报名资格，除此之外林家明留了一级，父母户口还没在本市，参加的还是校招考试，上的是补习班，你凭什么要我把机会让给你们这样的人？”

所有家长都不吭声了，这条件真是悬悬够报名啊，招生老师说得对，真要这样的人录取了，他们也会感到不公平。

林波涨红了脸，往日对付村里的泼皮无赖，他还有几分经验，但和嘴皮子跟刀子一样厉害的老师，就什么都说不出来。

招生老师哼了一声：“没有那个条件，就要想办法给孩子早做考虑，咱们国家也不是没有扶持政策，像你这种情况，去钱松中学倒是可以。”

林波听了眼睛都红了，这段时间他也打听了很多学校，钱松是农民工子弟学校，那里的学习氛围非常糟糕，只有父母打工和成绩非常差的才会去那里。

他儿子成绩不差，为什么要去？

林波到了海市也遇到过很多歧视，他对这种事情向来没什么情绪，但今天，他深深感受到了一个外地人在一线城市生存的艰难。

“可是我们条件都够……”

“现在不够了，学校另有安排。”

林漪他们正聊着，就见林波红着眼走了过来。

“怎么了？”于春桃担心急了。

“回吧，报不上。”他低着头，无颜去看妻子孩子们的眼神，声音像是从牙缝中钻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