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旁敲侧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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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娘,少主传你。”

现下正是为夜里开张忙活准备的时候,大大小小的龟公仆役都不得清闲,芩青避开那些人等，独自下到二楼，绕上半周往二层角落里另往外辟出的数十间安置杂役鸨母的屋,径直走到当头一间,随手敲了几敲，也不待听到回音，手跟着就推开那间屋子的屋门,面无表情对屋中坐着的人道。

“啊～,”

那屋中住着的是这群芳院的老鸨月娘,是时她正提笔向圣神教南北西东的分坛传送消息，书案上是张张白纸,铺在最上的一张长条纸上已写了排排竖竖的小字，她正要拿起那张纸条、吹个几吹、卷好、呼来信鸽装进鸽脚上绑着的圆筒里…熟料竟有人突擅入打扰,心下不由一惊,立马十分恼火,暗道自己也在群芳院中当了鸨母多年,一言九鼎,何人敢擅闯她房间！

她房间又岂是他人能擅入的？她圣神教的事务…月娘想道,眸光严冽冷峻向门口处投注，内里终不禁些许自责,怪她自己行的匆忙忘闩上门闩,下次还是当随手插上再不能这样马虎…

“是芩堂主啊,”

来人话音了了才整个身子跨入进来，月娘但见那擅入之人是芩青、少主身边的红人，陡然眼色温和起来，登时藏了气，带得脸色都和软下来，甚还起身笑道，

“芩堂主亲来，可叫月娘我受宠若惊～。想必芩堂主来此是少主相传吧。哈，以后少主有何吩咐，让个婢子通传就是，哪劳你芩堂主亲自出马～。”

笑归笑，和气归和气，话却到底不如何客气，明里暗里藏着不那么锋利的刀子——对芩青不经什么招呼就闯入她屋，月娘依是不满的。

“月坛主客气了。”芩青拱了拱手，罔若不闻那不满，仍旧语调平平，应道。

月娘听她这话，心底嗤了一声，“你还知我是坛主？品级在你之上？这么狐假虎威，若没有少主，你算老几？”

她这样寻思，也不过一时生气，当然不会稀里糊涂得不留半点情面，“少主既传我，我这就随芩堂主去。”

说着，她将写好的纸条挪到一沓纸的最下，拿墨锭压着——到底是少主的身边人，她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姑且随她走一遭好了，也懒多说什么“你稍候，待我用信鸽传了信”这样无用拖延之语，但跟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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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娘见过少主。”

月娘跟芩青入了尹玥屋里，尹玥正背着她，她躬身行过礼、说过话后，尹玥才徐徐转过身，两手一上一下、平行得放在身前，忽忽轻轻一笑，声音甚是轻软、和风细雨一般，

“你来了，月娘。”

“…少主这是？”月娘耳听得话语这样温柔，登是一愣，摸不清少主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顿了顿有意压低几□□姿、暂且回道，

“是，少主。少主既传命属下，属下自是即刻来了。”

“辛苦你了。”尹玥仍莞尔作笑，说道，

“这些日事情格外繁杂，我知你东南西北的要互通消息，倒也难为你了。”

“少主言重，”

做主人的这样说法，月娘不能不表个态，但看她立马“扑”左膝半跪，抱手低头，

“为神教做事，是属下的职责。不当言‘辛苦’，不当言‘难为’，但求为神教出生入死，有能用的上我月娘之处，已足以叫月娘满足欢喜。少主这一声‘辛苦’，月娘不敢当。”

“有什么不敢当？”尹玥仍是赞赏，“你当得，当得，我知你对我神教极尽忠诚。”

“——可你”她话到这里，突然语意像有了转变，月娘心头一紧、清楚这才是重头戏，立马竖起耳朵注意着听，

但闻少主续道，“你虽忙，我体谅你不容易，可你作为群芳院的鸨母，这楼里的事务你也总得兼带着些、管好不是？不能乱了规矩、坏了章法，也不该因一时的忙碌就疏于管理，譬如那谁～，”

尹玥悠悠着、不慌不忙，像忘了自己要说什么，“那谁～”话到嘴边边说边想，

“哦，是那谁～。”恍而有突然忆起的醒觉，

继续保持起那样的说话调子，不紧不慢、轻飘飘的不甚在意，

“譬如茗兰，她好歹也是楼里的花魁不是？外人眼里她算是与我齐名、楼里的招牌一块，自当有些规矩、矜持一些，不要自堕身价、什么样的人都可以与之随意亲近，那下面的什么杂役、龟公，这样的小角色她堂堂楼里的花魁就不要和他们相从过密了，以免传出去影响我群芳院声誉不是？

影响声誉就影响生意，影响生意又何来消息？群芳院落在祁州城，祁州城往来的人不少，大大小小的消息格外畅通，教里甚是看重…近来听说那个茗兰在教个杂役弹琴，实在有些不成体统了，你该注意注意、提点提点。”

“…有这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