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她对你好，难道我对你就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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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涵不惜自降身价为悟平辅箫半曲,令他一首《如花》增色不少。于悟平本人,她的全心配合也带得他抚琴流畅不少,二人的琴箫合奏，你唱我和，不足处补,善美处润,有苏涵这等大家调和辅补，这曲听来尤是悦耳。

欢客们耳听得那琴箫词曲，并不以为花魁茗兰与个龟公会有何联系,只当她爱乐罢了,而他们正也对这新奇的方式感到欢快。

他们倒乐哉乐哉,当事人却不知何样感受？

辅箫的女子或只是辅箫，悟平却知自己心里——当真难以名状的快活极了。

可他且在那暗戳戳得快活他的,满楼少说数百人，总难叫个个如意。

“少主,济众师傅在楼底弹琴歌曲。”

尹玥听了芩青禀报,“什么？”

愣神过后立便奔出屋瞧看究竟,见一楼中央红台上的人真是济众,确在歌曲不假,

他这在做什么？尹玥疑云陡生,望向小和尚、听他唱曲，忽瞥见隔着半边廊道、与她东西相对的茗兰也步出房屋,尹玥不禁往她那儿多瞧了几眼,略在意了几分,

小和尚登台是否与她有关？

默然这番思忖，尹玥心中却是不信，她静心多听几句，听那词中说的乃是个姻缘不幸的青楼姑娘，她这才笑颜舒展，如何也不与茗兰相像，她多半也是听到风声出来观看。

可见不一会茗兰命随身婢女入屋取了长箫，持着箫管吹奏起来，箫声竟与曲意琴音十分相合，像恰在迎着小和尚一般——

他们——

尹玥擅舞不擅乐，然也听得出几分门道，她当那箫声奏起，整个人顿时愣站着呆呆得听茗兰与小和尚琴箫合鸣，亲密相投，就像在借以琴箫你侬我侬。

小和尚擅吹箫，此时却弃箫而取琴，他向茗兰学琴…

是了是了，周遭的一切景象人物霎那间似飞速得从尹玥身旁往后掠过，她之前未曾深究、那时也未曾明问，可时间自会严明一切，她当今时今日自明了小和尚为何要向茗兰学琴，为的这一天登台吗？

可他登台又为的谁？

茗兰多半知道其中的来龙去脉，所以能和小和尚半道配合得那样好，为何她却丁点不知？

尹玥望去茗兰，再望去小和尚，眸中印着那二人一唱一和的情景——甚是岔眼，她脑中怔怔得直想，

小和尚与茗兰说道这事，为何不与她说？即便初时不知道她身份，她向他点明后，他自可来寻她，与她说叨，为何他宁愿相信、想到，区区一个茗兰，也不来与相识在前的她细说？

茗兰会助他，她岂会不助？她自会比旁的人用心良多，便不会乐器，她自可与他伴舞，再命人寻上十七八个鼓瑟吹笙的好手，如此自然气派隆重，效果拔群。

所以他为什么不和她说？尹玥想着，心内发苦，体内生凉，抬脚便要下楼去与小和尚伴舞，转过身迈了不过一步却又止歇，

——群芳院两大花魁为一个龟公既是吹箫、又是伴舞，落到别人眼里，反会为小和尚招来麻烦吧。

道即是如此情境，令人哀怨，尹玥仍是止不住得为悟平思量，她自个无奈又且自嘲得浅笑了笑，转过身，已是一脸冷冽，兀自返回房，只道，

“芩青，你在这看着，等他唱过，把他叫来我这。”

“是。”芩青半侧过身，朝尹玥走返的方向躬身抱拳，待少主回了屋，她才正过身，再往台中的济众那儿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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悟平这一曲弹完，其实不过四五分钟，倏忽即逝。许是得苏语从旁辅助，反响格外几分超出他预料。

“再来个，”听底下有人大声道，“来个霸气的，不要这么咿咿呀呀情情爱爱的，没个卵意思。”

“嘿，再唱个，爷我还没听够！”又看有人圈起手指吹了个口哨。

悟平不管那些人吹嘘也好、贬嘲也罢，径只弯腰笑笑，“小人多谢诸位客官。”那便套了琴囊，抱着琴从侧边的阶梯走下台去，忍不住仍是稍抬头遥往五楼望，见苏语放下箫持在手中，扶过围栏将往房中回走，看也不看他一眼，悟平掩不住失落，转想到苏语肯来助他，他又总还是喜悦胜过其他诸般种种。

…

“济众师傅，少主唤你。”

他这一曲下去催了不大不小的轰动，悟平无法硬着头皮众目睽睽下转上二楼回去宿舍，便找一楼偏僻的疙瘩角落里溜，迎面正看芩青走来，悟平当她有事碰巧遇上，笑着招呼道，

“芩青姑娘。”

不想对方确是有事，可那事，又实是关于他的。

“尹施主叫小僧？”

悟平愣了愣，温声道，“好，小僧知道了。芩青姑娘先行回去，等小僧把琴放回房里，这就过来。”

“不用了，”芩青却说，“你现在就跟我走。”

“这么急？”悟平听她催促，神色登得呆怔，旋即点头应下，“也行，那小僧这就跟芩青姑娘去。”

……

芩青带人复命，一道自己接了琴抱、拿衣袖半掩，悟平就不远不近得跟了她后面，微垂着头，快步走过。

二人去了五楼，东边尹玥的屋门往里打开向两边开了小口，芩青知道少主这是让她自行进去，通禀了声将琴放在桌上便退了出去，自是合了门守在屋外。

“你来了，坐。”尹玥不一会儿手别过左侧珠帘，从帘后走出，看去悟平，淡淡得示意他就坐。

她怎么了？悟平莫名感到气氛不大对劲，眼前人心情似不多好，并不如何急着坐，竖起单手道，

“阿弥陀佛，见过尹施主。尹施主找小僧来是做什么？”

“你与我几时这么生分了。”尹玥不答，轻笑了笑，话语甚是柔和，

“你以前都称我尹姑娘，

或者尹姑奶奶。”柔和的都几分有气无力了。

“啊——”悟平乍听她那话，呆睁着眼，傻傻道，“没有，尹姑娘怎会觉得生分？并无啊。小僧一直当尹姑娘是好朋友。”

“好朋友？”

“是啊。”

悟平但答了“好朋友”三字，尹玥盯他了好些眼，也不说话，见他只在那点头，他不坐，她也不再招呼，自己先坐了下来。

“你为什么上台，”又问起说，“你与茗兰学琴就是为了这事是不是？”

“啊？是。”悟平正叫她盯着盯得发虚，听她问话，她总不再如刚才那般看他，悟平心底的怪异才消减不少，想她到底不算外人，她既问他，他也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