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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样患得患失的少有,他认识她以来,几番她的沉静果断都叫他颇为欣赏。
那些对瑗宛来说并不太好的回忆,在他这儿是种新鲜的体验。
夏奕不会说那些安慰人的话,他靠在门上睨着她,“明日见到便知,你这么晚没睡,莫不是等我?”
瑗宛被他一打岔,紧张的心情缓解几分,她在他身上嗅见酒气,下意识退了一步,“王爷说笑了,明日早起赶路,不若早点回去歇着吧。”
夏奕横她一眼,没拆穿她的小心思。他抱臂瞧了她一会儿,逗她的心思歇去,转头默然离开。
瑗宛松了口气,重新反锁了门。
她知道自己躲不了几日了,交易就是交易,明日见了哥哥,就是她兑现承诺之时。
林县是个较偏远的地方,行了三四个时辰,傍晚前才到。
夏奕带着几个亲卫还有李泉,都换了民间的衣裳,在一间茶庄前停住步子,夏奕朝瑗宛打个眼色,示意她注意柜台前正在瞧书的人。
瑗宛上前数步,在门槛前驻足。
柜台前的人抬起头,两人打了个照面。
瑗宛看见一张,比画像上还像父亲的脸。
男人错愕地瞧着她,不知这貌美的姑娘怎么突然望着他落下泪来。
“姑娘,你是遇到什么难事了?有没有我能帮忙的?”他疾步从柜台后走出来,让瑗宛到里头坐着,“您别着急,有话慢慢说。”
瑗宛从袖子里抽出画像,递到他手上,上头写着他八字兼身份年岁,现名王宣之,二十二岁。
离家那年他七岁,已经懂事,也有记忆,后来被转卖到北方,在矿上受了伤,记忆受了影响,时而想不起从前,只有些模模糊糊的印象。后来遇上好人家收留,买了他不当仆人,当养子,供他读书识字,倒也没吃什么苦。
瑗宛抬眸,眼泪成串往下落,“我的生辰是哥哥失踪的日子……爹娘念着你,临终都合不上眼……”
王宣之知道自己另有生身父母,只能记得一些大概,不记得家乡,也不记得他们的名字,动过找回的念头,又怕养父母伤心,便作罢了。
他瞧瑗宛生得娇艳,细嫩的手明显是没做过粗活吃过苦的,穿的衣裳也金贵,一身气度明显是大家千金,他心头有些震撼,压低声音道:“您是说,我和您……”
瑗宛抹掉腮边泪珠,对他说道:“哥哥右肩有块胎记,左边膝头有伤,是小时候被邻人家的犬咬的,再有……再有……哥哥会左手写字,吃饭也是左手。”
王宣之心头猛跳,他是用惯左手的,养父母还为他纠正过好多次,现在习惯了右手做事,这事旁人是不知道的。膝头伤痕颜色很浅了,他自己不知道是怎么弄得,原来是狗咬的。右肩胎记也对的上,他已经信了五六成。
他再瞧瑗宛,脑中仔细搜寻着过去的回忆。
他不记得,完全不记得自己有个妹妹。
她刚才说,她才出生他就失踪了。那也对,他依稀记得,他亲娘在他脑海中是大肚子的形象。那里头想必就是怀着这姑娘。
他移目朝外看,适才随这姑娘来的那几人明显是有身份的,姑娘自己更是金玉堆就的,他一个白丁,怎么配做她哥哥。
王宣之喉结滚动正要说什么,店后面帘子被掀开,一个孕妇走出来,“相公,该吃饭……”
女人话音顿住,瞧见瑗宛怔了怔,“这是谁家姑娘?”
王宣之站起来,抹掉眼底的水迹要跟妻子介绍瑗宛,却支支吾吾说不出,“这是……这是……”
瑗宛行了一礼,说:“我姓陆。”
王宣之在心里默念了几遍这个“陆”字,原来自己是陆家血脉。
女人上下打量着瑗宛,“姑娘怎么哭了?相公,你欺负人家了不成?”
王宣之直摆手:“不是不是,她、她可能是我同胞妹子。”
女人骇了一跳,重新来瞧瑗宛,眼角眉梢,依稀有几分肖似。瞧瑗宛的打扮,这分明是个大家千金,难不成自己丈夫本是个富贵公子?
她连声道:“怪不得,怪不得,相公你跟这姑娘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怪不得!”
王宣之摇头:“还未作准,娘子,你别胡说。”
女人掩嘴笑了起来,说:“瞧我,这不是心急嘛?”转头看向瑗宛,“陆姑娘有所不知,相公这些年一心想找回自个儿的家自个儿的亲人,他虽然嘴上不说,可是夜里辗转反侧,不时在桌前描绘自己还记着的那些事儿,姑娘不信的话,我去拿给你看看。”
妇人是个性子急的,也不等瑗宛答应,就快步走到柜台后面,拿出一叠纸,一样一样,摊开了给瑗宛瞧,“姑娘,你看,这是他记得的,瞧这是他记得的院子,这是他记得的人。相公早年受过伤,脑子受了点影响,记不大清楚,但也不是全忘了,您看看,你有没有印象?”
瑗宛认真盯着那画瞧,心里一阵酸楚,哥哥果然记得不是很清晰了,画的院子是二门外,他和伙伴们玩的地方,画的人只有一个模糊的轮廓,不见五官。上头一个文弱的男人和一个大腹便便的女人,手里牵着个六七岁的男孩子。那时娘怀着身孕,她还没出生,原文突然明白为什么娘这样的恨自己,他们本是一个完美和乐的三口之家,娘对哥哥感情深,毕竟抚养到了六七岁,自己却是后来的,还因自己的到来牵扯了娘的精力,让她就此失去了苦苦抚育大的孩子。
瑗宛没说话,只是泪眼朦胧的拿起一旁的笔,在那人物空白的脸上,慢慢描绘出五官,口中轻声的道:“娘是锦城人,身量高挑,我生得像娘,爹是江南人,也是读书人,总是一副笑呵呵温和的模样,哥哥生的更像爹。”
她说着将手中的画拿起来朝王宣之递去,王选之手都在发颤,半晌不敢去接那画。记忆里那些残影,有时朦胧的就像梦一样,一点也不真切,当这一切有人告诉她,原来是真是存在的,他又有种如在梦中的错觉。生怕有朝一日梦醒了眼前又变得空空荡荡,不知道自己是谁,亦不知道自己是从哪里来的。
妇人扯了扯他的袖子,示意他快把瑗宛手里的画过来瞧瞧有没有印象。
王宣之应是极疼爱着妇人的,虽然心里紧张难言,妇人叫他赶紧看看,他就接过来看了。
记忆中那些朦胧的影,终于以完整清晰的模样展现在他面前。
原来爹是这样的容貌,娘是那样的颜色。原来…原来这就是生养他的人。
瑗宛见他细细凝望着画上人,眼泪从他眼中涌出,一滴滴打湿画纸,她心中亦是痛极,若哥哥没有丢,娘也许也不会死,父亲也不会心事重重,连被人设计陷害也没有发现。如果哥哥没有丢,她应该是从小在父母兄长的疼爱下长大,也许她的家不会散,也许她根本不需要舅父的收留,更不会被当成礼物去送给别人,也就不会发生今天的一切。
她好难过,好难过,王宣之心里亦是酸楚不已,我一开始他还怀有五分迟疑,至此刻他已尽数都信了。
他心情激荡,眼泪控制不住,他在去瞧瑗宛的时候,心里已将她认作了妹妹。这份情绪中,开始包含了浓浓的感情,这就是血脉的神奇之处,两个从未见过的人,因着血缘的牵绊,认出了彼此。这种感情不需要培养,它天然就存在着。
王宣之声音发颤,“我……我本名是什么。”
瑗宛酸涩答道:“陆玄……”
“安?”王宣之抢先答了最后一字。
再没有可能错了,他就是哥哥。
瑗宛为父母郁郁寡欢的十二年痛哭,为自己受的那些委屈痛哭。
王宣之心疼的要裂开,他颤颤巍巍的想抱住瑗宛,却又不敢。
瑗宛抓住他的手,一个字一个字沉沉的唤他:“哥哥,哥哥……”
王宣之直掉泪,他想喊妹妹,嗓子涩粉难受,发不出声音。
妇人也在旁抹泪,嘴里却劝说道:“相公,瞧您这是做什么好容易认回了妹妹?找回了自己的亲人,还伤心做什么。来来来快请妹妹进来坐,我这就去做两样好吃的菜,给你们两兄妹庆贺庆贺。”
富人推了王轩之一把,示意他赶紧把瑗宛请到后堂去,瑗宛止了眼泪,不好意思的道:“我有几个朋友还在外面,能找到哥哥,全都仰仗他们,天色晚了,我不方便留在这,明早在镇上的清风楼包场,哥哥嫂嫂若是生意不忙,不若明日一并到清风楼叙旧。”
她可不敢让摄政王在外面等她太久,那人处处不肯吃亏,样样都要从她身上找补回来。
镇上清风楼以贵而闻名,那妇人一听说,立时又打量了瑗宛几眼,她过去不赞成丈夫每天沉浸在回忆中去想自己幼时的事,既然家乡找不回,又何必牵挂着,有这个时间,不如好好想办法做生意。她实在没想到原来丈夫的出身竟是这样的好。
瑗宛抹掉眼泪,从茶庄出来,王宣之夫妇送她到门口,见一名气宇不凡的男子,朝她走过来,牵住她的手,与她一并上了车。
车帘放下,马车行驶开去,瑗宛挑起车帘,还回头不住凝望着哥哥。
妇人扯了扯王宣之的袖子,朝瑗宛去的方向扬着下巴道:“你说说妹子到底是个什么来历?你爹娘到底是什么人啊?刚才那男人一看就是个富贵的,相公,你说我们是不是要走运了?我就知道咱们不会一辈子窝在这个破店中,等孩子生下来,他一睁眼就能过好日子了。”
王宣之不语,他知道妻子跟着他受了不少的苦,自他伤了腿,知道仕途无望了,其实心里一直消沉,打不起精神去打理生意,茶庄还是养父母留下的,不过是没奈何,才勉强留在这里。如今找到了妹妹,固然是好事,可她并不想去借妹妹的光,依靠妹妹去生活。
他是个十分通透的人,妹妹做闺女打扮,是还没嫁人的,可是适才那男人坐在外面,妹妹牵他的手时,那男人转过来,目光落在他和妹妹交握的手上,他在那双眼睛里看到了戒备和不悦。男人是妹妹的什么人?
他又是如何找到自己的?他自己都不知自己是谁,来自哪,这些人又是如何知道的呢?
他想这一定是个手眼通天的人,是他长到这么大,从来接触不到的。
瑗宛再也瞧不见哥哥的身影了,才依依不舍的放下了帘子,对面夏奕坐在阴影里,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见她终于肯回头来,他嘴角不悦地撇了撇,低声道:“过来。”
瑗宛对他口中的这两个字敏感的不行,一听到就浑身紧绷僵硬,却又不敢拒绝,只得磨磨蹭蹭的挨过去。
夏奕见她眼睛都哭肿了,心里酸酸的,启唇讥讽,“那男人值得你哭成这样?没出息的东西。”
瑗宛吸了吸鼻子,忙又擦擦眼睛,水洗过的杏眼比平时还亮几分,抬仰头望着他,嘟着唇道:“王爷,我真高兴,比小时候吃到芙蓉糕还高兴,比过年还高兴。”
夏奕原想再讥讽她几句,听她说着孩子气的话,却给她逗笑了,他捏住她的下巴,叫她望着自己,然后幽幽地道:“怎么谢我?”
瑗宛正沉浸在找回哥哥的喜悦当中,听他这么一说,顿时笑不出来了。其实这一路她已经打算好了,也做好了准备,拿人手短,吃人嘴短,是她欠了他的,从一开始两人就清楚明白彼此的筹码是什么。
瑗宛顿了顿,然后展臂勾住他脖子,香软的身子贴着他,“我感激王爷,能给王爷的不多,我知道自己没资格谈条件,只是仗着王爷不愿跟我计较,所以厚颜想要再求王爷一件事。”
夏奕受用她的投怀送抱,一手圈着她的腰,“说来听听。”他自然不会不等她说完就一口答应,这妖女鬼心思多的很。
瑗宛温柔的拥着他,贴在他耳边小声道:“王爷,以后……等您立妃的时候,我能不能跟哥哥一块回姑苏?”
夏奕不料她说这个,立时面容沉下来,“你说什么?”立妃只是眼前的事,司礼监已经着手挑选合适的世家嫡女影像给他过目。
他还没得到她,什么时候会腻他也说不清,但即便有分开的一日,也该是他弃了她,而不是被她弃了。
瑗宛见他脸色不好,连忙补充道:“王爷,您放心,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再嫁人了,您不必担心我会令您蒙羞。”
她的意思是即便她走了,也将一生为他守着。不会再让第二个男人动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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