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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如今这个位置甚至也靠外族相助得的,老臣们不放心,怕他真如皇帝所说,心系外族、狼子野心,不免总在夏奕跟前敲打。
夏奕勉强沉得住气,耐性子听老臣磨,张贵妃的人报信解救了他,起身暂时退席。
李泉捧了二十多个画卷随他一道登楼,待会儿姑娘们上前表演,就拿画像跟人对一对,以免弄错了姓名出身。
内监递上一块儿西洋来的远望镜,夏奕瞥见一个高挑的女孩子越众而出。
李泉拿画像对上,说:“是苗天贺大人的嫡次女,年十六,八字吉。”
宫里验看秀女,外貌上有一点瑕疵的都进不来,姑娘自是上上等的姿色才情。
夏奕没说话,片刻又上来个姑娘,团团满月脸,两个小酒窝,李泉翻找画像,道:“高喜大人的千金,嫡出行五,八字上吉。”
夏奕还是不语,第三个姑娘上前献唱,来了一出牡丹亭。这姑娘极貌美,玉一样的肌肤,大大方方不忸怩,声音细软清亮,李泉道:“许剑云大人的嫡出独女,八字也是上吉。”
钦天监算八字,多是吉、中吉,上吉三样,就没有说不吉的,除非上位者明显表现出对姑娘不满意,钦天监才会用八字不合的借口劝退。
夏奕看倦了,御花园像青楼,一个个卖笑做戏,搏他一个青眼。
同样这批人,若他还是那个默默无闻的淮阳王,她们是否还会这样争先恐后的卖弄风情表现才艺?只怕躲都躲不及。
夏奕并不自苦,他深谙朝廷后宫的规则。这本就是个心照不宣的游戏。
他也想过自己未来的妻子该是什么样的。
该和他相敬如宾,琴瑟和鸣。
经过昨夜,他和瑗宛紧密联系在一起,他发觉有了这样的关系和经历要相敬如宾不容易。
喜欢一个女人,会忍不住想要亲近,想逗她,瞧她笑,瞧她哭,想欺负她,想不停的摆弄。
要怎么相敬如宾。
他更无法想象适才那些女人走入他房中的样子。他被最好的女人养刁了眼光和胃口,寻常的哪里还能将就。
夏奕推说军情紧急,取消了这场相看。
他和瑗宛正情浓,婚事不若推后几个月……他这般想着,没注意到自己已经频繁的在思念一个女人。
宴会结束,夏奕又处理了几件事才回府。
他在书轩沐浴,先回了后院自己的住所,片刻又折到前院,去了听风轩。
李泉没见过王爷这样犹豫,本想在后院召幸陆姑娘,又觉得不妥,索性他自己上门去找她。
瑗宛早听说王爷回来了,她飞快躲进帐子吹灯,吩咐彩屏待会儿就回报说她睡了。
不料片刻就听窗下四儿的请安声,“王爷来了?姑娘还没睡,才跟嬷嬷说话儿呢。”
瑗宛气得咬牙,这小内侍明显不向着她。
夏奕步进来,赵嬷嬷和彩屏都在,齐齐跪下行礼,夏奕摆手命人都出去,边解袍子边朝里走。
“你自己起来,或是我揪你起来。”他拆穿她,拆穿的不费力气。
瑗宛咬着唇爬起来,拥被躲在床里,“王爷…”
夏奕佯怒:“越发没规矩,你的礼数呢?”
瑗宛硬着头皮起身行礼,身上衣裙整齐,头发都没散。
她薄薄的肩膀颤着,小心翼翼凑上前,“臣女知罪,求王爷宽宥。”
他外袍除了,穿着织金软罗寝衣坐在床沿,他朝她伸出手,她就挪着步子走过去。心里害怕得紧,知道自己多半避不过,又要死一回。
她纤细娇弱,抱在腿上不觉什么分量。
瞧她蹙眉生惧,他捏她下巴:“怕什么?”
瑗宛抿唇,泪凝于睫,贴在他耳畔用极小极小的声音说:“太疼了……”
夏奕笑了下,啄她的耳朵,“我看看……”
绣牡丹艳红宫装里莹白初现,他不肯熄灯,要瞧分明。
白的艳的粉的,眼花缭乱。
指头作弄,水泽渐涌。
她绷得厉害,打着颤闭着眼像壮士就义,片刻捱不住,眼泪偷偷落在他衣襟。
夏奕叹气亲她的唇,“这就要死要活,我还没怎么呢。”
那规模太壮观,她苦不堪言,骨头快散了,总算停。夏奕精神还好,拥着跟她说话儿。
“听说你瞧楚渊去了?可瞧他背上的伤了?本王叫人打他,你恨不恨。”
句句是陷阱,等她不自知的跳入。
瑗宛还在小声啜泣,偎着他没一点儿力气。浑浑噩噩答话,“什么也没说,我觉得没脸,喝了茶就散了。”
夏奕微蹙眉,“为什么没脸?”
她指头揪着他衣襟,“我……”当着他,说不出来。若如实答了,他也许要恼。
她不怕别的,就怕他这样整治。
夏奕抬起她的下巴,盯着她的眼,“你是觉得,委身本王,辱没了你了?”
她吓了一跳,在他眸中瞥见寒光,她忙摇头,“不是,我没这个意思,我只是……”
他不听她说,怕她说出自己不想听的话。他抬手挥灭了灯,将她浸在无边的黑暗中,头顶传来他闷闷的声音,“睡吧。”
瑗宛惴惴不安,躺在他身畔不敢动也睡不着。
他亦眸光清明,仰头望着帐顶。
这种感觉头次有,他的喜怒哀乐,牵绊在一个女人身上,她能让他欣喜如狂,也能让他颓涩不悦。
这种感觉很危险。他将要拥有天下,喜怒岂能攥在旁人手里?
越亲近,他的意志便越不受控。
美人乡是英雄冢。这句话,仿佛终于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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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外是高深莫测喜怒不显,身在高位就得这样,让人无法琢磨,底下人才会不知所措,才会小心翼翼,才会惧怕。
他在她跟前未免太爱生气了,她不知怎么恼了他,说句自己没脸,他直到现在还生气,一连两三天没见她。
深夜的书轩,夏奕埋头在成堆的公务中,紧急的一早就在上朝时示下了,指派臣工各去处置。公务处不完,不紧急的能推一天推两天也无伤大雅。但他存心要冷落听风轩,冷落那个不知好歹的人,他也需要时间理清自己的心,一个男人被美色左右情绪,旁人可以,他不行。
邓大监带着嬷嬷在丹樨前候了好一阵的,趁着换茶的功夫,邓大监小心翼翼请示,“王爷,录事大人问了几番了,陆姑娘如今进了府,是不是记册?留不留?”
记册就是赏名分,什么出身定在什么位置上,以免后院次序乱了。格外得他喜欢的,也可破格许以高位。
王爷行幸,迟早要有孩子,王妃没进门,姑娘没名分,问留不留,就是问夏奕准不准陆姑娘怀孕。
若是不留,避子汤要喝起来。若留,也得进补。
夏奕跟瑗宛一处,并没有想到这个。他这些年一直没女人,也没有人催他。如今一进京,他房里的事都变成了朝中大事,巍峨雄伟的朝阳殿里,讨论军国大事和讨论他该与哪个女人睡觉生孩子是同等重要的。
夏奕年纪也不小了,太子才十八就有了子嗣,他想到生一个和他肖似的孩子,唇边也掩不住温柔。
他又想到这孩子出自瑗宛的肚子,他见过后宫的女人怀孕,脸色蜡黄每天灌那些补药一身药味,且不能侍寝,进补过头身材臃肿,生产时要去半条命,也有下不来产床一尸两命的。
瑗宛生得细弱,小胳膊小腿没一点力气,他一个手就能摆弄得她死去活来,让她生孩子,能不能挺过去都不好说。
再说,他才尝鲜,正上瘾撂不开手,有孕后生育加保养,得足一年不能同房。
邓大监等他示下,久久不见应答,偷眼打量他脸色。
王爷的不高兴写在脸上,邓大监猜测他的意思,低声道:“眼看要选妃,叫陆姑娘候一候也好。”长子若是嫡出,将来立储就没那些麻烦。不然就像今天的太子,年纪太轻,梁王也好,摄政王也罢,一个个要取代他。
夏奕点点头,“按你的意思办。”
邓大监躬身行礼,悄声退下。行至门边,听见夏奕又道:“把她传过来。”
他想晾着瑗宛几天,今儿一打岔,心里那口气那抹酸也便去了。
他想念她,疯狂思念她的人,她的声音,她的眼泪。
瑗宛穿着银红褙子,底下织金百褶裙,走一段路冒一头的汗。李泉提着灯亲自把她送到书轩前,还劝她:“姑娘,别跟王爷左着,不管谁对谁错,您矮矮身儿,哄哄,王爷也就不气了。”
瑗宛心里不痛快,她乐得两日清闲,在旁人看来却是受冷落,她没做错什么,因他位高权重,自己就只能卑躬屈膝。
推开门,屋里摆着冰盆,比外头的闷热简直两个世界。
他书轩也开阔,明间稍间暖阁,一路过去。
屏风后传来水声,他在沐浴?
他伤在背,太医说过不准沾水。
瑗宛顿了顿,正欲启唇唤“王爷”,就见夏奕坦着上身从屏风后走出来。
他腰线真漂亮,不是那种吓人的大块头,是紧实有力的肌理分明。
瑗宛不敢多瞧,更不敢看他的眼睛,忙蹲身行礼。
夏奕走向她,瑗宛眼前瞧见他摊开的手掌。
她咬唇明知故问,“王爷星夜传唤,不知有何吩咐。”
夏奕低声笑,手上用力将她拽起来,“你说呢?星夜无事,孤男寡女,还能做什么?”
瑗宛被他一带,不由自主的朝他跌去。
他肌肤滚烫,她手触上就忙缩回去。
他牵住她的手朝下带,长长叹了声,声音低低哑哑,喉结滚得厉害。“你乖乖的,能少受些苦头,好不好?”
她其实从来没有“不乖”,顺从认命的受,实在太苦楚也只敢小声求他别……他又哪一次理会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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