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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
正忖度间,刘元进了帐篷,悄声告诉他:“事情办成了……少爷,您怎么又喝这么多酒?!”
曲长负将酒壶往身后一放,道:“别说没用的,说正事。”
刘元手慢一步没抢到,只好叹气说:“身子才刚好不久,哪里禁得起这样造?喝完这一壶,您可别再喝了。”
怕曲长负不耐烦,他也只敢劝这一句,然后便讲起了正事:
“方才谢将军一进营帐,我便按照您的吩咐去了关押陈英一家的地方,借口谢将军要来抢人,把他们转移地方。曹大人派来看守的那几个人果然慌了,跟着到处躲,我趁机从那陈小姐口中打探了情况。”
他将自己探知的事情给曲长负讲了一遍。
因为军营中没有女子,本朝军士又不允许嫖/娼,因而军中士兵相互慰藉取乐之事时有发生,屡禁不止。
京郊大营管理松懈,有一些相貌俊俏的年轻小兵虽然并不自愿,也难免会受到欺辱。
因为上级几次包庇,这种行为愈发过火,有几回甚至出了人命,也不过按照病亡上报了。
一般来说,挨欺负的大多都是在军中没有依靠的新兵。
结果有回出了岔子,陈英的儿子并未入伍,来到营中探望,竟然阴差阳错,被人给拉进了军帐。
他挣扎之中从床上摔下来,不慎磕伤了后脑而死。
经此事,军营这边担心陈英激愤之下将事情捅出去,陈英一方面伤心愤怒,一方面也更怕因此被灭口,于是便干脆带着妻子女儿跑了。
刘元将事情的经过给曲长负讲了一遍,只说的义愤填膺:“这帮人实在是畜生,竟连这样的事也做的出来!”
曲长负听入耳中,神情却依旧平静无波,只问道:“镇上那起人命案子,他怎么说?”
刘元道:“那陈小姐信誓旦旦地保证绝非陈英所为。她说自从出逃,父亲从未与她分开超过一个时辰。更何况他们也害怕军营追捕,并不敢去镇上那般人多的地方。”
陈英自己的亲生儿子便是因此而死,那么但凡他稍微有点人性,必也不会在孩子尸骨未寒的时候就做出这样的事来。
据说死者的家人本分老实,平素未和人结怨,寻仇已经被顺天府排除了。
今日又听闻刘元这样说,曲长负也倾向于营中军士见色起意,又或是喝多了酒,把外面也当成军营,失手杀人。
他不是断案的,这件杀人案只是顺带,关键还是如何将这营中积弊连根拔起。
办这件事一是要快,二是要准。
营中军士里不乏勋贵出身的子弟,他若要上报朝廷,牵涉甚广,必须想办法调查出明确的证据。
可曲长负手上总共只有百十来个的私卫,便是再精锐,也不可能跟一整个军营的人抗衡。
万一起了冲突,逼的曹谭狗急跳墙,弄不好连他自己都要搭进去,更不用提控制住所有军士进行彻查了。
曲长负沉吟片刻,说道:“给我纸笔。再将小端和小伍叫进来。”
等刘元把纸笔拿来,他迅速写下了一串人名单,跟着撕作两半,分别交予两人。
“这张名单上面写的,都是军营中性情较为刚直之人,大部分寒门出身,未必会支持曹谭。你们去一一试探联络,如果有人透出对曹谭不满的意思,便问他们可愿与我合作立功。”
曲长负过目不忘,这几日别的没看,倒把军中差不多有些职位的小头目都了解了一个遍,本是未雨绸缪,此时便派上了用场。
小端和小伍都是大曲长负幼时便跟着他的侍从,比他也只大上一两岁,情分深厚,完全可以信任。
两人将纸条收了,小端却没走:“少爷,您上个月答应过我什么事来着?”
曲长负懒洋洋:“想要什么赏,直接跟管家说去不就行了,谁还能不给你是怎么着。”
小端道:“少爷要是装糊涂,那我也听不懂您的话。您差遣我办事,我可就不动了。”
曲长负嗤笑一声,从身后将酒壶拿出来,连着里面剩下的半壶酒一起掷给他:“麻烦。管这么多,真当我没你不行。”
小伍的性格较为老实,在旁边有些腼腆地说道:“我们都盼着少爷的身子赶紧好。不然看您病着,大家心里都不好受。”
“得了罢。”曲长负挥手,“都快滚。”
靖千江进门的时候,刘元小伍等人都已经退下去了,曲长负正背靠着帐中一架躺椅养神。
他双手抱在胸前,眉宇间一股郁闷之色,看起来就像跟谁在赌气似的。
靖千江无端觉得曲长负这样有点可爱,走上去问道:“大人看起来,像是心有不快?”
曲长负道:“每当有人妄加揣测我之心情,便易令我不快。”
靖千江失笑,心道这是真不高兴。
这人在外人眼中,性子孤高怪癖,其实靖千江知道,他私下里小脾气非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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