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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瞻道:“父皇,您就算是气恼也无济于事,这里已经被我控制住了。方才京城中传来消息,太子遇刺身亡,您不传位给我,怕是也没有合适的人选了啊。”
隆裕帝心里一沉,没想到齐瞻如此心狠手辣,竟然同时对自己和齐徽动手。
他咬牙道:“宋鸣风和宋蕴宋绎呢?宋家满门忠良,他们绝对不会背叛朕!”
齐瞻忍不住笑了起来,说道:“父皇啊父皇,您还知道宋家满门忠良呢?曲长负是宋太师唯一的外孙,自小被他们一家上下捧在手心,人家的心头肉都被您送出去做了交易,宋鸣风这些人又怎会不心冷呢?更何况他们的家眷还在这里,又怎敢违抗于我。”
隆裕帝心知齐瞻的话半真半假,宋家人怎么想都不太可能支持齐瞻,但多半已经被他控制了起来。
从太子到大臣,所有的退路都已经被齐瞻给堵死了。
看着面前的齐瞻,他只觉得怒不可遏,那种受到愚弄与背叛的感觉,是隆裕帝最不能够忍受的。
本来靖千江当初的愤怒和反抗就已经非常挑衅他的威严了,眼下竟然又来了一个齐瞻。
他怒极反笑,“呸”地一声,狠狠啐了齐瞻一口。
隆裕帝骂道:“你这个一辈子都只能鬼鬼祟祟玩点小聪明的糊涂东西!还想坐皇位,你配吗?齐徽再如何,也是心系国事百姓,敢作敢当,哪里像你,成天捣鼓这些上不得台面的隐私伎俩,内宅妇人都比你识大体,顾大局!”
齐瞻本来就一直在意自己与齐徽的较量,只是怨恨出身受限,不肯承认他是比不上他人。
隆裕帝的这番话,却好像一个重重的耳光,直接抽在了齐瞻的脸上。
他瞬间失态,怒声道:“那是因为你从来都不肯给我机会!齐徽唾手可得的东西,我却不得不用计争抢,难道这是我的原因吗?!”
隆裕帝冷笑道:“眼下外忧内患,皇位给你这种毫无帝王之威的畜生,朕只怕用不了两年就会亡国!”
齐瞻怒不可遏,正要再说什么,却听见了一阵巴掌声。
“啪、啪、啪。”
有人拍了几下手掌,不紧不慢地走出来,笑着说道:“陛下果然英明,连这都被你说中了。魏王目前正是在同我联手,并向西羌透露了军情,不知陛下可惊讶否?”
这人实在是他万万不曾料想到的,隆裕帝眼中掠过一抹惊疑,说道:“李裳?”
李裳道:“正是在下。还要感谢郢国这么多年来对我的栽培和照顾,让本王得以成事。”
隆裕帝愣了愣,忽然放声大笑,说道:“齐瞻啊齐瞻,朕是不是应该说果然没有看错你呢?你这个蠢货,竟然跟一名异国奸细合作!与虎谋皮,只会自取灭亡……”
齐瞻也没想到李裳会在这种时候站出来,大为心虚,退后两步,避开了隆裕帝的目光,一时说不出话来。
可这时,李裳却目光一冷,快步上前拿起旁边的软枕,然后用力捂在了隆裕帝的脸上。
隆裕帝没想到他竟然会上来就动手,笑声立刻停止,拼命挣扎,可是他中毒之后本就四肢无力,自然争不过正值年少力强的李裳。
齐瞻听到意外的响声,回过头来看见这一幕,大惊失色,连忙上前拽住李裳:“你干什么?”
李裳却并不撒手,两人拉扯之间,隆裕帝已经不动了。
李裳这才松劲,立刻被齐瞻拖出去数步。
“父皇?父皇!”
齐瞻扑上去一看,发现隆裕帝已经没有了呼吸。
他虽然已经做好了谋朝篡位的准备,但眼睁睁看着亲生父亲在自己面前被杀死,还是对齐瞻造成了不小的冲击。
他颤声道:“李裳,你做什么!”
李裳冷冷地说:“魏王,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皇上明摆着是不可能写禅位诏书给你了,他对你如此排斥,留着只能是徒增变数!”
齐瞻沉默了一会,尖刻地说道:“待他日你我大功告成,前往南梁,我也将南梁的皇帝杀了,为你登基铺路如何?”
李裳哈哈一笑,说道:“求之不得,请便。不过现在计划还没有彻底完成,就先不要考虑那么遥远的问题了吧。”
齐瞻沉默了片刻,扬声:“来人。”
进来的是他的手下。
齐瞻道:“那些大臣们呢?”
那名手下道:“殿下,所有人的家眷都已经被控制起来,他们目前被囚禁在议政厅中。马兴反抗不从,已经被当场诛杀。”
齐瞻道:“他无足轻重,杀了便杀了。要特别注意宋家、林家和程家。另外,想办法让宋鸣风将手中的兵权交出来,但以怀柔为主,不要伤了宋家的人。”
手下应了声“是”,齐瞻又道:“薛国恩呢?”
“殿下恕罪,目前还没有找到他的踪迹。不过这里已经全部被围住了,他肯定跑不了。”
“这个老狐狸。”齐瞻骂了一句,硕大,“他一定知道玉玺的下落,说什么也要将人活捉!”
“是!”
齐瞻道:“你去罢,好好地干,日后本王自当记你首功。”
他一番安排,李裳就在旁边默默地看着,待那名手下欢欢喜喜离去,他才微微一笑,说道:“没想到殿下也是敬重忠良的人,竟然会对宋家手下留情。”
齐瞻道:“目前宋太师和曲长负都征战在外,若是动了宋家,将他们惹急了,岂不是平添麻烦?”
其实他心中还有另外一层盘算,这念头从听说曲长负没死的时候就已经萌生出来了。
只要把宋家捏在手心里,就不怕曲长负能跑得掉,更加能够掣肘太子和璟王。
等到曲长负回来的时候,自己早已经身登大位,到时候还不是想怎样摆布对方都可以。
当初曲长负对他不屑一顾,那么这回将他关在自己身边,让他日日都只能等待着自己的宠幸和垂怜,那份撑持的桀骜,上了床之后又能保持多久呢?
所谓“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二者缺一不可,只要想到曲长负那副苍白、脆弱却又冷若冰霜的模样,齐瞻就觉得心中滚烫。
他心里想着,脸上不动声色,李裳却也注意到了这个名字,笑了笑道:“曲长负,这人我听说过,真是个经历传奇的人,若是能将他拉拢过来,确实不错。”
他看了一眼皇帝躺在床上的尸体,喃喃地说:“也不知道太子那边的情况,此时又是如何了。”
*
方才齐瞻同隆裕帝说太子遇刺身亡,其实是蒙骗他的,目前他派出去刺杀齐徽的人还没有送来回信。
就在他找到皇上摊牌的时候,齐徽正在京城皇宫的东宫殿内批阅军情。
其他人一走了之,目前他留在京城当中,虽然也不能对所有国事全权做主,身上的公务还是重了许多。
当看到惠阳那边传来的详细战报之后,齐徽轻轻叹了口气。
他没想到,曲萧竟然死的这样快。
对于曲萧,齐徽的观感有些复杂。
一方面站在曲长负的立场上,他痛恨对方,但另一方面,看见曲萧,齐徽又总是容易想到同样做错了事情,而再也没有机会挽回的自己。
其实这样想一想,曲长负才是真的倒霉,总是碰见他们这样的人。
齐徽原来从未这样想过,他只是痛苦、怨愤、不甘心,拼了命的想为自己求得一个从头再来的机会。
如今却在不断的想念中,习惯性地什么事都站在曲长负的立场上想一想,越想越是心痛。
以他的性格,曲萧不在了,就算嘴上说着不在乎,心里肯定也会很不好受。
齐徽盘算着,惠阳天气苦寒,春日又多风沙,长居在那里,更加不利于曲长负的病情。
现在谢九泉已经到了,再过几天局势彻底稳定下来,他应该借机将曲长负和靖千江调返。毕竟此次有这样的功劳,即便是隆裕帝也不好再说什么。
至于皇上心里面会不会满意,对于他们这些重活一世的人来说,倒不是特别值得在乎了。
齐徽的指尖从“曲长负”三个字上面划过,然后合上折子,放在一边。
殿门被推开,外面的宫女轻手轻脚进来,为他端上每日都要饮用的安神汤。
汤盏放下的时候,她的衣袖却正好一个不小心,将折子碰落,掉到了书案下面。
齐徽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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