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第 6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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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莫二更末的时候,澹台无离便悄悄用了隐蔽符，隐藏了身形，出门了。

落枫亭位于莲花峰的一处角落,十分僻静清幽，此刻月上中天，隐约只能听到溪水的低吟和树林的婆娑声,氛围极其寂静。

澹台无离来到落枫亭前,朝四周看了看,没看到凤霁阳的身影，以为是人还没来。

想了想,他便先走入了落枫亭中,打算等一会。

结果刚一步入落枫亭，澹台无离便感觉到一股如水的仙元力从四周笼罩过来,瞬间将落枫亭里面于外界隔绝了。

但这仙元力十分温和熟悉，没有一丝敌意，澹台无离不由得就起身道：“霁阳？”

果不其然，他话音刚落,一袭月白色常服的凤霁阳便悄然现身而出。

澹台无离见到果然是凤霁阳,微微松了口气,接着便笑道：“这么神神秘秘,倒不像是霁阳你的作风。”

凤霁阳伸手轻轻拂去座椅和石桌上的尘埃道：“不想让你为难。”

澹台无离微微一怔,心头一暖,笑笑：“霁阳你倒还是这么细心。”

凤霁阳闻言,眸色微动,末了他有些歉疚地道：“我要是真细心，当初也不会疏忽大意，让你被凤明泽他们赶下飞舟了。这是我一生中最大的过失,还好你没事。”

澹台无离听到凤霁阳这话，不由得摇摇头道：“这事是凤明泽阴险，不关你的事，当时你也是为了我好。毕竟如果不跟你走，在下天域我只怕也待不下去。”

凤霁阳闻言，神色稍微柔和了几分：“无离你总是这么善解人意。”

澹台无离沉默了一瞬，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道：“霁阳你今晚找我，是有什么事么？”

凤霁阳微微一怔，接着便无奈道：“我就想知道你现在过得好不好？白天人多眼杂，不方便说话，我便想着约你出来见见。”

澹台无离松了口气，又微微笑道：“我最近过得还不错，剑宗的人都对我很好。”

凤霁阳听到澹台无离这话，看着澹台无离眸中的柔光，微微沉默了片刻，忽然又问：“那你知道这次楚蔚也来了么？”

澹台无离：……

他当然知道，不光知道，还见了几次面了。

但当着凤霁阳，澹台无离也不好说出口，也不知道凤霁阳为什么会替楚蔚，只能含糊道：“隐约猜到一些，龙族那么看重他，应该也不会让他错过这次机会。”

凤霁阳闻言，目光微动，接着他便道：“其实对于楚蔚的血统来说，天命果不过是锦上添花之物，他这次来，主要是龙帝想撮合他跟万灵族的一位纯血女修，他也会帮助那位万灵族的女修夺取天命果。”

澹台无离：？

随即澹台无离就有些无奈地笑道：“龙帝怎么老喜欢乱点鸳鸯谱。”

凤霁阳听着澹台无离说话的语气，似乎并不在意这件事，眸光不由得微微一闪。

“无离你不介意？”

澹台无离无奈笑笑：“这也不是我介意就能改变的事吧？”

凤霁阳修长好看的眉头不动声色地一挑，不过很快，他又换了一幅平静的神色道：“你能想开就好。”

澹台无离听出了凤霁阳的弦外之音，但这时他也只能装作没听懂的样子。

凤霁阳看着澹台无离的神情，这时略微迟疑了片刻，又道：“无离，其实你若是不介意，在妖域的时候便可以来我这边，往年这样的情况也有很多，只要你日后不打算还留在青玉剑宗，这种事便也算不得什么——主要是青玉剑宗的实力实在是有些弱，我担心你跟他们在一起被拖累。只要你跟我一起，我一定会护你周全。”

澹台无离听着凤霁阳的话，再联想到凤霁阳之前说去上天域也要找他的话，就算再傻，多少也会过一点意来。

这时他沉默了片刻，就委婉地道：“其实我先答应了好友，这次要陪他一起，不能言而无信。若是以后有机会去上天域，我再去找霁阳你吧。”

凤霁阳目光一动：“是那个皇甫昭华？”

澹台无离沉默了一瞬，道：“是他。”

凤霁阳抿了抿唇，无奈一笑：“无离你倒真是个好人。”

澹台无离听出了凤霁阳的意思，反而笑了笑：“其实我运气很好了，在下天域的时候遇到你，现在遇到昭华，都是比我有天赋更厉害的修士，你们都帮了我很多，我也帮不了你们太多，但答应过的事，是绝对不能反悔的。”

凤霁阳听着澹台无离这话，神情似有动容，眸中又显出几分无奈的神色道：“无离你太谦虚了，旁人或许觉得是我们在帮你，但具体怎么回事，我们心里都清楚。真正获益最大的，绝不是你。”

澹台无离笑了笑：“那也是你们的运气。”

凤霁阳沉默了。

过了许久，凤霁阳叹了口气，轻声道：“我就知道我这次来是做无用功。”

“不过，如果真的为了我就放弃原则，倒也不像是无离你的性格了。”

澹台无离听到凤霁阳这话，默默一笑：“可我们还是朋友啊，霁阳你怎么就说的我想要跟你绝交似的。”

凤霁阳怔了一瞬，也淡淡笑了：“也对，是我偏执了。”

最终，凤霁阳静静看了片刻澹台无离清丽的侧脸，还是低声道：“可无论如何，妖域变数太多，到时无离你若是真的遇到什么困难，千万不要怕向我求助。”

澹台无离目光一动，接着就莞尔道：“放心吧，我还是很惜命的。”

凤霁阳看着澹台无离眸中淡淡的笑意，眸光闪烁了片刻，忽然道：“无离你把手给我。”

澹台无离：？

凤霁阳道：“我不害你，只是帮你做一道防护。”

澹台无离怔了一下，接着便坦然伸出手去。

凤霁阳看着澹台无离信任的神情，心头不由得微微一颤，很快他便又恢复了平静的神色，伸出手，目光专注地拉过澹台无离修长白皙的手，又将澹台无离的袖子朝上褪了几分，握住了澹台无离的手腕。

凤霁阳的手不是常年练剑的手，微凉中透着一股光滑的骨感，让澹台无离觉得十分舒服。

紧接着，一阵金红色的光芒显现，澹台无离便感觉手腕处跟凤霁阳掌心接触的肌肤一阵刺痛。

而凤霁阳这时就缓缓收回手去：“好了。”

澹台无离定睛一看，便发现手腕上多了一道金红色的羽毛纹样。

接着他神色便有些古怪了，这印记……

怎么跟楚蔚之前在他背上留下的那个有异曲同工之妙？

而凤霁阳则在这时低声道：“这是我们凤族特有的印记，如果你遇到了危险，只要扎破这道印记，我就能知道了。”

澹台无离听着凤霁阳的话，怔了怔，便有些赧然——他这是淫者见淫了啊。

都怪楚蔚那小子，开了个不好的头。

给澹台无离留下这个印记之后，凤霁阳也没有再纠缠的意思，而是抬头看了看外面被云遮住的朦胧月亮，轻声道：“时间也不早了，我要说的都说完了。无离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澹台无离抬起头，对上了凤霁阳那双温柔的金红色眸子，低声道：“霁阳，今日的事，多谢你。”

凤霁阳微微一笑：“你我之间，不必说这些。”

澹台无离也笑了：“好，那就不说这些，以后去了上天域，我一定去找你。”

“我等你。”

“好。”

·

从落枫亭出来，澹台无离的心情比来的时候开阔了许多。

本来他还担心凤霁阳掌权之后性格会发生变化，可现在看来，是他自己多心了。

凤霁阳还是一如既往地对他那么照顾。

两人之间的心结解开，澹台无离觉得他又可以毫无顾忌地做自己想做的事了。

回到住处，澹台无离正想准时入睡，一道熟悉的金色光芒便悄无声息地落在了他的床前。

澹台无离眉头一皱，下意识地回头，却被那道金光一下子扑倒在了床上。

澹台无离：……

“楚蔚你疯了？这里是我们青玉剑宗的洞天！现在是宗门大赛时间，你别胡来。”

略有些尖锐的虎牙贴在了澹台无离的后颈上，楚蔚带着隐忍的怒火哑声道：“你也知道这是在宗门大赛的时间，还悄悄半夜跑出去会野男人？”

澹台无离：……

随即澹台无离便忍无可忍，反手抄起瓷枕就砸在了楚蔚头顶！

楚蔚实在是气得不行，一时间都忘记了格挡，竟是任由那个瓷枕砸在了他脑袋上。

哐当一声脆响，瓷枕四分五裂。

楚蔚的头上虽然没有流血，但也立刻红肿了一块，衬着他神情阴沉的俊脸，有些滑稽也有些怪异。

“你打我？”

澹台无离闭眼深吸一口气，低声斥道：“打的就是你，我跟霁阳是多久的朋友了，到你这又变成了野男人？是不是我跟别的男修说句话，那人就成了我的野男人了？”

楚蔚：……

随即楚蔚就低声吼道：“别的男修跟凤霁阳不一样！那小子先前还想娶你，你就这么不知道避嫌么？”

澹台无离怔住了。

他这时再抬头看向楚蔚，却发现楚蔚脑中的心蛊没有闪光。

澹台无离：？？？

怎么，这是楚蔚的真心话？

楚蔚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脑残了？

楚蔚见澹台无离定定看着他，却不说话，还以为澹台无离心虚了，这时他一咬牙，就欺身上前，一把按住澹台无离的肩膀，红着眼道：“你这人怎么可以这样，先前明明是你主动来找我的！要是你不找我，我还能把你忘了，可你偏偏，你偏偏——你怎么这么招人恨！”

澹台无离听着楚蔚渐渐哑掉的嗓音，又看着楚蔚微红的眼眶，怔了片刻，忽然缓缓道：“要说就好好说，哭什么。”

楚蔚骤然一怔，接着他立刻掩饰性地别过头，擦了一下眼睛，怒道：“我没哭。”

澹台无离沉默了一瞬，忽然低声笑了。

楚蔚：……

“不许笑！”楚蔚一边狼狈地遮着眼睛，一边气急败坏地道。

澹台无离叹了口气，接着他就默默地从楚蔚背后凑了过来，伸手轻轻环住了楚蔚的肩膀，贴在楚蔚耳畔道：“你怪我找野男人，那你呢？如果不是霁阳说，我都不知道龙帝给你安排了那么多红颜知己。什么好妹妹，还有万灵族的女修——”

楚蔚：……

接着楚蔚就咬牙道：“那不一样，我又不是自愿的。我又不喜欢她们。”

说完这句话，楚蔚自己又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猛地咬了牙，伸手就想推开澹台无离。

澹台无离灵活地避开了楚蔚推他的手，目光动了动，微微笑道：“那你喜欢谁？”

楚蔚呼吸一滞，瞬间说不出话来了。

澹台无离看着楚蔚红着眼眶，气得不得了，却又要咬牙嘴硬忍耐的样子，只觉得十分可爱。

沉默了片刻，澹台无离笑了笑：“不回答也没关系，我就当你现在是喜欢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