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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神光腕上的白布倏然拉紧,她抬起的目光十分锐利,盯着那方笑颜明丽的女人,顿了好半会儿,少女复又低下眼,鼻子里闷出一道沉声。
“你又算出来了?”
这不怪她多想,以往满月就会在她耳边尽念些不知所谓的话,半真半假中又掺杂了几分打趣,任谁听到她突然冒出的这句话,都不会全然听信。
王神光也不例外。
她与谢今涯的事,知道的人甚少,暂且不论这事刚发生了不久,就算满月算出了一二,也有许多未定之数,当不得真。
满月靠在车壁上,随着崎岖泥路摇摇晃晃,眼睛都笑得眯成了一条缝,她拉过少女僵硬的手,佯做和蔼慈祥之态,
“阿光啊,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你苦苦争来了定数,就要小心善待,莫要再做笼中困鸟。”
王神光没有及时抽回手,她眼睫上的鸦羽轻颤,恍惚是受晃悠车马所致,而后平平开了口,“你到底算出了什么?”
“古人云,天机不可泄露。”
满月摇了摇头,谁承想惹得她倒吸口凉气,连忙脱开手扶住额头,稍稍缓解头晕后,有气无力道:“稍稍,稍稍,让车夫走慢些,我头疼。”
王神光无语凝噎,她未打起帘子,只高声朝外喊了一声,声音里已有些好的嘶哑再次暴露于人前。
“车驶得慢些,莫要太快了。”
等到帘外应承,她正过身,恰巧看见满月一脸揶揄的笑意。
“你这声儿倒是……”
身姿端正的少女面容一派冷淡,她压着声线里的低哑,勉强清声,止住了对面那人的顽笑。
“若是不可泄露,你以前何必跟我说那么多?”
“啧啧。本色不改。”满月嫌弃撇撇嘴,提溜着茶壶倾了一杯茶水,“我能力浅薄,不论过去多久,我都看不透你的命盘,平日里同你说的那些,根本就不是致命的根节,我说与不说,又有什么大碍呢?”
王神光安静看她斟水,纤长的鸦睫遮住了那双琉璃眼,也掩住了她暗涌的低潮。
“你的意思是,这一次,就是我此生致命的根节?”
车架陡然剧烈颠簸起来,那杯刚刚斟好的茶水霎时间倒在几案上,水流四溢,玄瓷杯轱辘辘滚落在地上,一直撞到少女的足尖。
满月满含歉意看着她,意有所指,“抱歉,阿光。”
王神光静默了一会儿,俯下身捡起瓷杯,手腕的疼痛隐隐传来,从臂弯直达胸腔内侧,紧紧包裹住她乱跳的心。
她抿着嘴角,屈紧了手臂搭在腹间,声音又轻又低,“会像他一样吗?”
指腹上的泥点变得有些灰白,满月伸出的手点在她手背上,眉眼难得温柔,“也许吧。你二人都是世间少有的姝色,应是个很漂亮的孩子。”
下一瞬,她收回手,不知从何处凭空摸出了一只珠钗,丝毫不在意未曾停歇的车架驶过陡坡,稳稳当当插入少女如云的乌发中。
王神光疑惑抬起眸子,伸手想要取下细看那只珠钗,半路却被人拦下。
满月轻打一击在她手腕上,少女吃痛,立时垂下了手。
“别碰,从现在起,你都不要取下这只钗。”
“为何?”
“阿光,没有为什么。”
满月的眼睛忽然变得很沉静,她对上少女的双眼,认认真真又一次重复道:“记住,无论何时,都不能取下珠钗。”
“……我若是沐浴歇息?”
“那就握着。”她倚靠在车角一处,似乎说这一番话耗费了太多精力,往日里灵动的猫眼轻轻阖下,满月的眉目透露出几分慵懒颓唐,“阿光,你一定要记住我的话。”
她的声音含着不易察觉的轻轻叹息,王神光张嘴欲问,飞速行驶的马车猛然停住,车外寂静得有些反常。
“阿拙?出了何事?”
没有人回应她的问话,而侧倚在一旁的满月深吸了一口气,按住了少女欲掀开车帘的手。
“你……?”
“别出去,你不能见他。”
王神光眼里含着明显的疑惑,满月似乎已经知道车外是什么光景,“你认识的人?”
她有些悬挂的心被满月的手轻轻拍按下,浅紫色衣袂挂在她裙角,王神光听到她满含疲惫道:“是我夫君。他的身份太过张扬,你若见了他,对你错乱的命格没有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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