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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故作平静,询问接下来的去向。叶徊看着她,面上伪装的亲昵仍不去:“不是叫我陪你去前面么?嗯?”
辞辞不自在地垂下头。这人怎么还演上瘾了呢。
“方才闹过一场,园主人必定知晓了兄妹这层。”他微微错过身子,压低声音道,“仙人跳来得如此之快,怕是从一踏进这里,我们就被很多人盯上了。”
言下之意,竟是要她认真些。
周身渐渐有了稀稀拉拉的人影。
辞辞便不敢再懈怠,讨好着去拉她那哥哥的手,出口是软软的认错之语:“哥哥教训的是,小妹错了,不敢再犯……”还带着鼻音。
这位兄长前一刻失了脸面,哪里肯罢。
故而他有意避开她的拉扯,负手而立,冷淡道:“不过说你几句,便哭鼻子,可见不是真的悔悟。”话落便不等她,径自要走。
“妹妹”被气得不轻,跺跺脚,赶紧跟上去。
天朗气清,金风飒飒,吹动这满园的生机。往前走有专供茶点的小院,用浓家纯朴的篱笆围着,粉的紫的大牵牛花攀出来,院子里遍栽袅娜的茶花,一条浅浅的鹅卵石铺成的路径隐没其中。
这兄妹二人落座点了一样的清汤馄饨,乌龙茶配一碟绿豆饼和奶豆腐,又要去一碗醋泡花生。
“哥哥”的神色还是不豫。
辞辞慢腾腾地将勺子送到嘴里,想着这位叶大人一向重规矩,便也下意识地遵从食不言的教化。
和周围的热闹相比,这桌也忒冷清了。
吃完馄饨,辞辞默默给自己冲了解腻的青茶,又抓了县尊大人的空茶碗在手,先使滚水烫了,再安排茶水。茶叶沉沉浮浮,茶汤渐渐变成琥珀色。
茶泡好,她殷勤地奉上:“小妹方才不懂事,往后在外行事一定多多考虑。”她这样诚恳,叶徊却不接,眼神落在漆红的桌面上:“原谅你这回。下不为例。”
辞辞忙陪着笑脸将茶水送到他手边。
这时候,茶博士上前将空了的碗盏撤下去。
叶徊喝了口茶,抬眸问:“接下来想去哪里玩?”
辞辞不假思索:“哥哥去哪儿我就去哪儿,不挑的。”模样极乖巧。
他凝视她:“你可不要后悔。”
“不后悔不后悔。”
踏出小院往前行几步,确有热闹可看。
一棵合抱粗的红颜枫下置着几张棋局。有风吹过,棋子岿然不动,火红飘落,绚烂非常。一旁亭上书曰:以棋会友。
原来此处收藏着历朝历代堆积的疑难棋局,其中精魂气魄历经沧桑而不散,时刻俨然以待。
当下,棋局前立着几个人,正喋喋地争论对错。
叶徊领着辞辞从他们身边走过。他选了一张空着的棋盘跽坐,端详其繁复的布局,片刻,施施然抬手。纵横捭阖,一路驰骋。这是一只翻云覆雨的手。
旗开得胜。
辞辞立在他身后,窥不见手谈的意趣,只能退而求其次,去留意周遭的吵闹声。直到有人经过他们。
“妙!妙啊!”那人立了半晌,未几拊掌大笑,“兄台可否再解一局?”黑白厮杀是看不见的刀光剑影,最可窥人的心智。心若坚固,则,无往不利。
“可。”叶徊扯了扯唇。起身,移步。
一鼓作气。一盏茶后又解一局。他收回手。
树下喝彩连连。最初那人拱手道:“妙极!兄台破局的思路甚妙。”叶徊起身回礼,用一贯的波澜不惊:“不过仗着前人所遗,侥幸而已。”
那人哈哈大笑:“这便是妄自菲薄了。”
“连破两局。兄台可留下姓名。”
“沈怀。”他淡淡道,“从浮阳来。”
“小妹,走吧。”他温声唤女伴离开。
顺着他的目光,大家这才注意到在场还有一位女郎。衣蓝的小娘子对着众人款款施了一礼,随兄长离开。
沈怀这个名字顷刻便传开来。据说这位沈兄随行着亲妹,也是一位难得的清丽佳人。这对兄妹来自遥远的浮阳,慕昙社之风而来。
临近午后天便回暖。阳光和煦而明媚,亭台楼榭,花树相间,耳边到处是鸟儿啼叫。
“在想什么?”离开纷繁的棋局一段路,辞辞落后了几步,叶徊停下来等她。面上并无不耐,反而带着探究。
辞辞偏过头去,拿手刮鼻尖:“我在想,那些个黑的白的,是不是特别有意思呢?”这是她一贯的小动作。
叶徊看着她:“没什么意思,不必深思。”
“哦。”
“若是想学,改日教你。”
“不,不,不了吧。”辞辞脸上写满了拒绝。
叶徊也不在意:“那你可有什么想学的?”
我什么都不想学。辞辞心道。张口自动换成了冠冕堂皇:“我想先练好字迹。”
“你倒务实。”叶大人怎会不知她的真实想法,此刻不欲与她计较罢了。
穿过繁花翠叶铺陈的层层锦绣,树木环绕一块空地,利箭铮鸣不绝于耳,视野所极原来是一处靶场。
叶徊领着辞辞走向空位,掂了掂手上的弓。将弓递给辞辞:“拉得开吗?”得辞辞一阵猛摇头。
“回去之后,送你把小弓。”
辞辞只当他是对妹妹说的:“谢谢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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