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向日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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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寂。

“滚！滚啊——”

玻璃瓶的碰砸声碎成了地面上的亮光，晶片总是会溅到她脚下，很刺，细细的，她抬头，只见母亲凌乱的头发。

父亲挥舞着半截酒瓶，在空寂的客厅里大喊大叫。

她总是站在那儿，静静地看着。母亲在哭，她的脸涨红，而父亲的脸更红，他乱草般的头发硬矗，像一头无能狂怒的狮子，一遍遍抽打着地上的人。

狮子。

她做了噩梦。

四月的槐花清香地缀在枝头，母亲扯着她的手，出了家门，巷子里旁坐的人都朝她们打招呼。

她们要去买菜。母亲穿着一件浅粉色的毛衣，很漂亮。

底下的药膏是青色的，绿绿的，像四五月青绿的茂密树层一样。她的手指摁上去的时候，母亲拧眉张着口，她知道那是疼。

到了街市，小摩托和三轮车来来往往。她还能闻到槐花的味道，甜甜的，涩涩的，飘得很远。母亲带着她在一处摊位上停了下来，蓝色的帐篷遮挡着太阳，里面挂着很多花裙子，点点的碎花。

张望两下，她恍然听到摆摊的女人带着笑脸夸了她一句：“这小女孩真漂亮。”

紧紧牵着她的手松了一下，她顿顿，对着面前的人，忽地露出了一个含春灿烂的笑容。

向蕊。

就是向日葵的蕊心。

要很活泼，很开朗，一直向着太阳。

母亲给她挑了一件小花裙子，清清淡淡的旧粉色，比在她身上就是好看。她忽然想起了父亲给自己买的红色裙子，与母亲选的不一样。

她们付了钱，走到了菜市场里去。

那里面暗暗的，还有些乱乱的气味，铁皮顶下，各种吵闹的声音回荡不绝。她很开心，淡淡的嗡嗡声在她耳边回响。

鱼、青菜，走过一个一个案板，母亲的另一只手上挂了几种颜色的塑料袋子，有些干，有些湿漉漉的。她们走出那条道，看见了泛亮的空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