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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文轻笑『他们也不容易。』游鬼并无居所,无法得到供养,所以他们大多虚弱无力,没有太大的力量。给他们一点香火只是一点帮忙,让他们不致于挨饿。
『这是殿下交代在下给您的信。』陆十将信拿出来,双手奉上。
杨文打开信,发现地府的十殿阎王居然交给他一长串的人名,希望他能取消那些人的庇护。杨文在最后发现一张许可书。他倒了点墨水,用毛笔沾墨,提笔签名。当杨文两字落下,许可书自动分为两份。杨文将一份交给陆十,忍不住问了一声『他们会发生什么事?』
『土地、城隍等正神已接到命令。那些人少了庇护,自然有如出了水的鱼。不过…那也是他们罪有应得。』陆十轻巧的说。
杨文皱起眉头。床有床头母,房有地基主。当一个人不受任何的神保护岂不是随时都有可能受到攻击,就算只是普通的纸鸟也能将他们杀死。
陆十这时也向杨文表示秦广王的意思『一殿殿下要在下通知大人。若大人遇见为非作歹的人,也可以撤回那人的庇护。』
『我明白了。』杨文点头。他心里第一个浮出的就是“马博文”这个名字,但他很清楚像马家这种权势的人家大多都有同样的毛病,所以杨文又将这个念头压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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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历十二月二十四日。租房里没半个人。杨文天刚亮就将整栋房子用阵法封锁免得有人跑进来。接著他洗好澡,穿好绵衣,再将水神的衣服整理好穿上。等著潏找他过去…
潏一直到中午的时候才呼唤杨文过去,并告诉杨文润不与他们一起走。杨文躲在潏设好的屏障之内,由潏护著走水道离开。
大海的深处,水族的聚集地里。杨文害怕会遇上润,就算看见湛、泓与潜也不敢过去找他们乖乖的留在潏的身边。这是第一次杨文看见潏的样子,眉眼清秀之外,气质也是温文儒雅。只是潏的人身仍然比杨文大上许多。潏笑著说这是因为在水族的宫殿里显现的是力量的正体,力量越强,看起来也越大。
杨文小心翼翼的寻找润的身影。最后他忍不住问潏『润在何处?』
『戴罪之身不可入殿。洵无需担心。』潏说完领著杨文往正前方走。
杨文心里的疑问越来越大,为什么潏会说润是“戴罪之身”?潏不也受罚,被困在水神庙里吗?还是说…他是被润所牵累?就在杨文边走边想的时候,他的头已经因为站在大殿前方水族散发的威压而低了下来。
潏伸手牵住杨文的手将他带到一全身夹带寒冰的中年人的身边『玄天大人!』潏行了一个礼。
杨文跟著潏也行了一个礼。他注意到玄天大人的衣服上的龟纹与鳞片散发著黑曜石的光芒。水气碰触到他的衣服,马上凝结成冰珠。
玄天伸手摸了摸杨文的头『幼娃乖巧。富贵福泽。』
杨文打了个冷颤…真是直透骨底的冰冷。
潏笑著对玄天说『玄天大人吉言。』
『我族多年未曾生息蕃庶。这娃虽为坼副,如今眼开足稳。甚好。』玄天大人说完将一个篮子放到杨文面前。篮子的最上面放著红灵芝,底下许多珍果。
杨文傻傻的接过灵芝,小声的道谢『多谢玄天大人。』他被灵芝散发的淡香引得口水直流。
玄天呵呵笑了起来『十殿称许。乃汝之幸。汝已得其所哉,只需铸山煮海。』
「仅遵大人吩咐。』杨文抱著篮子低头行礼。
走远了一点。杨文拉了拉潏的衣服『前次。为何吾目不能视?』上次潏将他包得紧紧的,什么人也看不了,若是勉强还会头晕目眩。
『魂未全,自不能视。』潏伸手摸了摸杨文的头。带著他向几名水族前辈道谢。那些前辈都是上次杨文被蛊吸走身上精气后,依潏的请求送天材地宝过来给杨文吃的前辈。不知不觉之间,杨文的手上被塞了更多东西。大多是吃的与玩的东西,还有几罐酒。
当一位身穿红纹的水族走过来的时候,潏将杨文拉到身后,客气的对来人说『久违颜范,南宫之主。』
『不敢受潏大人之礼。终久是兄长下愚不移,还请潏大人多多包涵。』潏口里的南宫之主小心的道歉。
潏轻哼一声『有道是灵禽在后,坌鸟先飞。著紧千年已过,润仍是憃愚冥烦。伤洵之事,吾志之不忘。』
南宫之主叹了口气,转而对著杨文说『梅雨之时,鸡黍之约。潜会于梅雨之时登门拜访。』
杨文抓紧了潏的衣服,轻轻的点了一下头。这个人是润的弟弟,亦是他的叔叔,要有礼貌才行。
当最后一道阳光消失。一个琉璃色的酒缸被送上来。酒缸旁放著杨文去年见过的那个水色酒觥与酒筹。杨文的辈分最低,是最后一个喝酒的人。潏接过酒筹倒了一点酒到酒觥里,小心的放到杨文面前『嚼。』
杨文这次打算好好品嚐,可是潏不给杨文机会,直接灌了下来。杨文晕乎乎的闭上眼。一下子就昏睡过去。
睡梦之中,杨文又梦见自己被封在六面印里面,这一次他不只看见自己附身在曾曾祖母杨君秀身上沉睡。几年后他醒来时,眼前出现的是被人闷死在床上的孩童,床边站著一对夫妇,当男人伸手扶住哭得差点晕眩的妇人时,杨文发现自己不自觉的受血缘的吸引,附身在那名男人身上。闭眼前,他看见只有三十初头的杨致格与一名老人站在房门前。杨文听见那名老人对杨致格说“当年你的姑姑与旁族的孩子贪玩放出恶鬼,才使杨家上百口死于非命。你可得好好记住,留给他家一条血脉已是大恩,万不得让那恶鬼有机会再生。”杨致格看著老人的脸郑重的点头。老人在杨致格转头看向房里的夫妇时,脸上露出狞笑,嘴里喃喃的唸道“岂可让杨家造化毁于一旦”。
经过又一次的沉睡,杨文睁眼发现年轻了六十岁的爷爷。爷爷正抱著一具因为泡水而肿胀的幼童尸体痛哭,他的身旁还站著只有十岁的父亲。杨文麻木的看著自己依附在仍然年幼的父亲身上。他回头看见杨致格已是满头白发,他站在远处,双眼透露出深沉与无情…这一次动手的人是他。
杨文睁眼已是满枕的眼泪…附身在杨家三次,前两次都被杨家的掌权人杀死。这次投生在无魂之身,并且因为国家政策的改变而侥幸逃过一劫。
整理好心情,杨文闻到一股香味。他转头看见自己的床上与被子上摆著许多东西,全是昨天收到的礼物。他注意到床头上飘著一颗光球。伸手碰了一下,杨文听见潏的留言。潏留了一个装食物的盒子给杨文。
杨文看了手机上的显示,早上五点半。既然睡不著,杨文就开始收拾满床的东西。收了一会儿,杨文嘴馋的看著玄天大人的红灵芝。十分钟后,杨文还是忍不住诱惑,先跑到浴室刷牙,然后丢著满床的东西不管,拿著那颗灵芝咬了一口…没什么味道,嚐起来有淡淡的甘味。
吃了半颗杨文就觉得饱了,肚里暖暖的相当舒服。他将食材与药材收到潏给的盒子里,接著又将礼物堆在一起。最后搬了年末打折时买的好几个大型塑胶箱,将空间里所有的东西拿出来重新整理。杨文将书本装满两个箱子,又将礼物与装了食物的盒子放一箱,杂物一箱。最后将装了六面印的纸盒与那本簿子单独放在一个箱子里。
当杨文收好东西重新放入空间,他伸手将布的阵法收回。摆在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是义兄季烨霆。
「喂!?小文你跑哪了?电话怎么打不通?」季烨霆慌张的问。
杨文暗叫不好。他赶忙说「我昨天在练习布阵…今早才想起来要将阵法撤下。」
「我还以为你被绑架了。」季烨霆松了口气。
「怎么会!」杨文觉得好笑。
季烨霆无奈「你多少有点自觉…先不提这个。你今天没事吧?」
「嗯…」杨文今天的确没事,原本的预定是留在家里挂网,上即时通找人聊天。
「那好。现在快七点,你吃早餐了吗?」季烨霆又问了一句。
杨文觉得奇怪,他总觉得义兄的语气有些急切「吃了。」
「那你马上坐车回家,妈等你回家陪她买年货。我也差不多该出门了。你记得穿厚一点。」季烨霆说完快速的挂断电话。
杨文傻眼…怎么又要他帮忙买年货了?
傍晚杨文瘫在季家沙发上休息。他的身体虽然并不疲惫,心里却被市场上砍价厮杀的人潮折腾的喘不过气。怪不得义兄早上闪得这么快。
季烨霆回家,看见杨文的样子,不忍心的问「妈是买了多少东西?把你折腾成这样?」
杨文对义兄翻了个白眼,伸手指向餐桌的方向…那里摆了好几十袋的年货。
季烨霆干笑…
吃过晚饭,杨文小声的问义兄「大哥,发生什么事了吗?你今天早上在电话里听起来很紧张。」
季烨霆侧头看著杨文「一位局长的儿子被鬼锁命,杜世澄昨天原本想找你帮忙,你的手机却打不通。这事你不管也好,那位局长的儿子不知道到底惹上什么。梁青书说即使想请神却被驳回,平白折损了几名手下。今天中午那人七孔流血死在停车场的车子旁边。」
杨文将手撑在沙发上…他不确定季烨霆说的人是地府名单里的哪一位人士。想了想,他打算晚上回家,拿那张纸出来检查,若是有名字刚被划掉,八九不离十很有可能是今天死掉的那个人。
季烨霆看杨文若有所思,奇怪的问「怎么?你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大哥明日提醒杜世澄与梁青书,就说我上次告诉他们的变动已经开始了。类似这样的事只会更多,不想被牵扯就只能躲远一点。我这阵子会躲在图书馆里避难。」杨文故意用“避难”这两个字。他知道那些人会将避难误解为躲避鬼怪,殊不知杨文避的是杜世澄那些人。他已经同意地府的要求,万万不得插手,免得被误认为毁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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