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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够幻化成外套束缚敌人的宝具,严格来说是英灵圣乔治本身坚定的信仰。外套只不过是用来发动宝具的聚焦点。

这件让对象暂时变成龙种的宝具,其名为——

“汝——即是龙——!!”

caster不但是有龙属性的英灵。被这件宝具捕捉到之后,在ruler的面前会使她变得更加不堪一击。

ruler举起了手中的【力绝的祝福之剑】。

接下来所要做的便是——

屠龙。

caster被死死地紧束着,从背后伸出来的白袍衣角卷住了脖子,使劲地揪着她的头颈往后仰。

“呜……”

尽管在被ruler的外套抓住之前反射性地伸出右手想要用剑砍断它,但是被束缚着的手臂却不听使唤,完全使不上力气。

她企图在周身点燃火焰把它们烧掉,然而ruler白袍仿佛就像他自身的化身似的,纯粹的魔术攻击手段无法将之烧毁。

这时她发现,敌人已经蓄力完毕。

caster的视野被圣洁的白光覆盖。让【力绝的祝福之剑】的力量和英灵圣乔治的屠龙之力复合起来发动的宝具,其真名就叫做【屠龙】,此刻正堂而皇之地呈现在她面前。

近距离是剑的姿态,远距离则是剑所反射出来的光芒化为投枪的姿态将敌人贯穿,让caster不禁为之胆寒色变。如今的自己就是刀俎下的鱼肉。

ruler先是利用【汝即是龙】限制了敌人的行动力。然后高举手中宝剑,同时拿出能够对龙种给予极大伤害的宝具。ruler惯有的杀敌套路就是这紧凑连贯的三连击。

赫赫有名的屠龙高手,此时才要显露出他的恐怖实力。

“屠——龙——!!!”

ruler高声咏唱出这奇迹般的真名。

这是偷袭制胜的大好时刻。

ruler全心全意地将心思扑在了caster身上。这个时候只要assassin从他的背后发起奇袭,就可以替同伴化险为夷。他会不会助她一臂之力呢?

将caster的困境完全看在眼里的刺客,勾起唇角露出一丝阴冷诡谲的笑……

已经陆陆续续有人走上街道。在那里,刚刚经历了神杖惨烈冲击的数十座民宅,凡是高度差不多的屋顶都已尽数被轰走。好多地方都失了火。惊慌失措的居民逃出火场,怔怔地眺望着ruler宝具【屠龙】所发出的极光。

然而,将整个黑夜全部都照亮了的光的奔流逐渐散落之后,一脸势在必得的ruler却愕然发现caster就像自己刚才一样,遭受了非同一般的打击却没有任何损伤的结果。

“你很不简单……”

ruler哼了一声,对依然健在的caster毫发未损的现状表示不可理解。但写在他脸上的不是侮辱,而是如同眺望着悲壮的战士一般凝重的表情。

caster所处的位置很显然移动过了。与ruler及assassin站立着的那套三层楼民房相隔一条街的房顶烟囱旁边,那纤细的身躯正因为刚刚使用了大面积的穿透类法术「水之术」而有些痛苦地喘息着。

当时,对她来说绝对是命悬一线的危急时刻。caster情急之下依然冷静地选择穿透对象,仅仅针对缠绕着四肢和颈项的ruler外套进行了仿若滴水穿石那般的穿透。那道作势要一举将自己消灭的投枪光束即将贯穿自己时,施展瞬间移动的「幻影」之术僵僵避过。

一系列的逃逸手段,便造成了表面上不受损伤的局面。

还没有输——

只要全身上下仍有一根手指没有禁魔,就依然能够施展魔法。

但是,面对的敌人是ruler,毫无疑问caster会陷入到非常被动并且无力的战局之中。就目前来说,她所能做的也只有逃。

还是走为上策吧。

不知是不是感应到同伴心中所思的意念,暂时灵体化的assassin的身躯忽然出现在她的身边。

咻咻咻咻——

撕裂空气的某个响声。

caster立刻瞬移到下方的平地上,离开这片是非之地。

附近的魔力变化尽管十分细微,但很清楚,给人的感觉变了。连眼睛都不用抬便察觉到空气之中涌动的魔力气流的方向,只有caster的【直感先制】才能做到。

四把短小锋利、削铁如泥的灰黑色匕首,粉碎了caster最后一道心理防线。

脱离主人手掌的匕首只余下把柄部分,其余部分一头扎进了屋顶的瓦片上。这次袭击是assassin干的。

“……”

caster无语地抬头看着站在高高的房顶上向下俯视自己的assassin。后者隐藏在兜帽之下的半张脸庞,浮现出高深莫测的笑意。

“抱歉啦,caster。我只和强者站在一起。”

“assassin你——”

caster动怒了。然而她的话才刚刚开头,就被对方恶作剧般的声音打断。

“怎么,对我的反叛没有想到吗?”

assassin好像只是犯了一个非常微小的错误似的耸肩笑过之后,又用眼神向另一座房子顶上的ruler招呼道。

看他的样子是想要向ruler投诚,和他联合起来把前一秒还是自己伙伴的caster杀掉。

神情严峻的ruler还没有表态,一阵空明的银光从地面卷起。

caster站在以极快的速度自动在地上画出来的六芒星魔法阵的圆心位置。闪耀着银白之光的魔法阵运转着超额的魔力量,飞速地在术者脚下形成,澄澈的光晕将caster面无表情的脸庞映照得更加苍白清冷。

“还想垂死顽抗吗?”

ruler的实体也来到地面上,朝caster危险地皱起眉头说道。

显然他下意识地把地上画着的六芒星魔法阵当做某种攻击的手段,认为敌人还不死心,想要反击。但是站立在法阵中心的caster却对ruler的狠话毫不理会。这幅光景就像ruler并不在意assassin的临阵倒戈,assassin也丝毫不在乎caster对自己的埋怨一样。

“——不要说我没提醒过你啊。”

这个谎话连篇的servant,终于急不可耐地露出了马脚。caster虽然由于缺乏证据而无法推翻他游说自己时候的那份言论,但是对于assassin早晚会出现的背叛行为,一直以来她都隐隐有所感悟。

驼着背屹立在房屋顶上的暗杀者体察到caster的怒气,只得苦笑着摇了摇头。

“想要杀掉我必须更加努力才行呢,assassin。试试看把我的头砍下来吧。至于ruler,我也记着你了。——后会有期。”

两名servant睁大了眼睛凝视着caster逐渐变得糊涂不清的身体。她的人影随着未落的话音凭空消失了。

“……怎么回事?caster她……”

通常来说自己也变成灵体,就能对灵体化撤退的servant进行追踪。可是ruler却在弹指间便失去了对caster的感应。

她不是简单地变成灵体,而是彻底消失在了附近的土地上。

——甚至,消失在了夏延市。

ruler狐疑地反复环顾着周围,不过同样目睹caster人间蒸发这一幕的assassin比他沉稳得多。

他跳下楼面对着ruler。

“哎呀哎呀,把她逼得只能狼狈地逃走了。我好像太过分了一点哟。怎么样ruler,我们该握手言和了吧?”

这根本没有用语言回答的必要,只需以实际行动回答便可。

ruler马上出手了。这笔直向前的一剑甚至让人感到笨重。仿佛一心只想将眼前的敌人砍死似的,完全没有考虑到这会让对方很轻松地防下。

“嗯?!”

assassin诧异地喊出了声,身法灵敏地侧身闪开,倒退数步。

没想到ruler竟然完全不买自己的帐。照他的设想,本以为自己脱离与caster的联盟就会让这名追捕者改变态度,却不料自己不但碰了一鼻子灰,还白白丧失一名共同作战的盟友,遭人忌恨。

双手牢牢握着阔剑,ruler没有半分踌躇。他的信念支撑着自己在除尽邪恶前绝不会倒下,也绝不可能妥协。

更何况,assassin因为害怕受到牵连而临阵退缩将盟友出卖掉的举动,本就令他大为鄙视。

“——藐视圣杯战争规则之人都要以死谢罪!”

瞬时,assassin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看到对方义无反顾的表现,而且紫灰色的双眼中依旧盛满了杀气,assassin笑着往后跳去,与他拉开距离。

这个男人会如此生气,归根结底还是因为自己和caster暗杀了敌对方的master,冲击到了他作为管理者的威信吧。

“看看周围被战斗波及到的民宅。ruler,你自己不也在践踏这些规则吗?让普通人流离失所的这场战斗不就是你先挑起来的嘛。我和caster所做的只是正当防卫。跟我们相比你根本没有高尚到哪儿去。”

assassin刻意嘲笑着面前充当了一回反面教材的管理者。

“住嘴……你这信口雌黄的家伙,多么卑鄙狡猾啊。我是为了惩处你们才——”

ruler一边愤怒地低语一边放下了高举着的阔剑。并非被assassin的诘问说动。楼顶的火苗在凌晨冷风的助长之下从四面八方烧了起来。刚才caster的必杀一击是由北向南的扇形火焰辐射。火焰途经之路到处都充满了屋主的哭嚎声。

尽管那一击从高度上只是平平地扫过沿途的数个房顶,没有直接摧毁房屋,可人员伤亡还是不可避免的。唯一所幸的是,这道火焰脉冲汹涌而去的方向正好与州府大楼的位置背道而驰。

附近街道已经聚集了相当数量的居民。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似乎还有一两个警察。应该是惊魂未定的居民们拨打了911报警电话。以servant良好的听觉,ruler能听到消防车一边行驶一边长鸣的警笛声。

寒风鼓动着黑袍,assassin在风中缄默着。哪怕用出卖caster的方式以此明志,表示自己将与ruler站在同一个阵营,请求休战,却还是没能取得他的原谅。恐怕今后仍然会被这个执着的家伙追杀吧。

尽管assassin心中非常的不舒畅,但在现实的压迫下,他只能让自己消失在ruler面前。

当英灵的视线从火海中调整回来再次望向敌人的时候,assassin不要说身影,就连灵体的气息都感觉不到了。

ruler知道这战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再进行下去了,因此并未对逃跑的敌人展开追踪。虽然第二次的遭遇仍旧没有取胜,但是至少有两点值得高兴。

首先就是使对方脆弱的联盟不攻自破,从内部被彻底地瓦解了。重归于好的可能性非常低。从此各奔东西的二人再相见时恐怕不会心平气和,而是自己先拼个鱼死网破吧。

其次在与caster的交手过程中,ruler通过被圣杯授予的管理者权限,看破了她的各项能力以及真名。

然而……荷雅门狄这个名字,在历史上不曾记录,ruler不禁陷入了沉思。

但至少能够分析出对方是与幻想种的“龙”有关联的英灵。今后就顺着这条思路,慢慢把她的身份探知出来吧。

现场的急救措施很快就要开始了。ruler的代理master监督者在得知这边的情况后应该会介入进来,尽力封锁任何与圣杯战争相关的消息吧。对此ruler帮不上忙,也不能让自己的身形被群众看到,只能以灵体化的姿态消失了,就那样化为一股旋风朝一公里内的圣母主教堂座疾驰而去。

>>>

葛兰蒂好像听到遥远的冥河彼岸有人在呼唤自己,朦胧地睁开了眼睛。

思维与现实世界接轨的刹那间,他便意识到自己的精神状态又出问题了。于是苏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从口袋中摸出一粒药丸吞下去。

amitriptyline,阿米替林。

在所有三环类抗抑郁药中的镇静效果最强,适用于治疗焦虑性或激动性抑郁症,还有催眠安睡的作用。

在长时间的服用历史中,葛兰蒂早已对它们产生了不可或缺的依赖性。一日不吃就会觉得浑身难过,无法平复情绪。

被透明密封袋装着的镇定药品,如今只剩下为数不多的几颗了。

葛兰蒂在矿山的高塔上突击迪尔波里是昨天凌晨的事。骑着机车赶回远离夏延市的这座木屋后,他就因失血过多而昏迷了过去。

从被圣钉刺中的左肩伤口不断溢出的鲜血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停住的。衣物绝大部分都已浸湿,葛兰蒂等于是在自己的血海中昏睡了整宿。

“啊……”

从木质地板上艰难地带着痛苦起了身。飘忽不定的记忆渐渐连接起前一日的那场战斗。

本来rider已死,迪尔波里就会失去作为一名御主的资格,退出圣杯战争吧。但如果只是这样的结果,葛兰蒂的战斗还远没有结束。

必须救赎他。

为此自己必须和他见上一面。

所以说,要不要在教堂附近安插一两只使魔呢?直接派做事不分轻重的berserker过去监视是行不通的。berserker身上密布的杀气很容易就会被敌人发现吧。

可是……

葛兰蒂忽然嘲弄般地对自己微笑着。

那种恶魔还有救吗?

不如在rider死掉之后也把他杀了——

奇怪。他怎么会这样想?

一不留神,葛兰蒂参与这次圣杯战争的初始目的好像在不经意之间,被自己轻易地扭曲了。他的精神,难道已经被药物腐蚀得接近崩溃边缘了吗?

对了——

自己还有王牌。

葛兰蒂立刻颤抖着手,从上衣内衬的口袋中取出耳机,插在手机上。

比起自己的伤势,他更在意的竟是圣杯战争的局势。

昏迷一整天醒来后,窃听器的存在终于被他们发现了。但是针对监督者教堂之中的窃听,却录下了相当不得了的消息。

他们的作战工具并不止rider。还有另一名被两人唤作ruler的servant。看来是最初就被召唤而来、行踪一直被他们隐瞒着的servant。

神秘的第八位英灵,他的存在逐渐被人揭晓。不敢相信这一事实的葛兰蒂将ruler对夏绿特、夏绿特对迪尔波里这三人前前后后的交谈反复听了好几遍。

那通电话是迪尔波里打来的。从内容中得知迪尔波里似乎死在偷袭的servant-caster手上,而后又起死回生地活了过来。这其中的缘由葛兰蒂也搞不清楚。

还有一句夏绿特说出来的话,不知该如何判断。「把第二名servant交出来」——对象似乎是战败的爱因兹贝伦家的master。当她这么询问时,saber的master马上予以了否认。这可能只是夏绿特的疑心病吧。同一阵营中间拥有超过一名servant的,明明是她和迪尔波里才对。

路漫漫其修远兮。自己的战斗不是以berserker将rider打倒就能够终结的。葛兰蒂不禁产生自己过于天真的想法。既然他们卯足了全力也要得到圣杯,任何卑劣的伎俩都会使出来的。如果自己对这些事做不到预算,那就不是敌人太过狡诈,而是自己愚蠢。

再联想之前窃听到的数番对话,berserker的真名也早就被迪尔波里和夏绿特猜到了。而对于不被列在常规英灵之中的ruler,自己这方掌握到的信息却少之又少。

前方的道路依然举步维艰。本以为已经拨云见日的战局并没有因为rider的战死而显得明朗。

葛兰蒂虽心有不甘,却还是打算先把那些琐事抛到一边,开始认真地处理肩膀的伤情。

他把身子挪到床头柜旁边,地上有他滴落的汗水和斑斑血迹。

直到现在他仍喘着气。左肩让细长的圣钉斜着刺入的地方,皮肤溃烂得好像退潮之后在海滩上留下的褐红色淤泥,但幸好没伤到骨头。

葛兰蒂脱掉衣服后,从柜子里拿出一整套疗伤的急救箱,从中取出一罐清洗伤口的药酒,打开盖头。虽然紧急用魔术做了些处理,但是葛兰蒂的治疗魔术并不能完全将这道颇深的伤口治好。

右手绕到左肩后面把药水往伤口上淋,因为姿势相当别扭,那一股茶色的液体中只有小部分浇中了伤口,大部分都撒在了背脊和地板上。

清凉的药水接触到皮肤上的伤痕时,预料之外的痛楚让葛兰蒂抖索着手往回收,于是又有一些药酒漏出来溢满了他的膝盖。

葛兰蒂有些恼。他又要把身体前倾,拼命将脖子往边上斜,又要用右手持着瓶子浇灌伤处,可牵强而行的结果却只是将更多的药酒浪费在伤口之外的部位。

“……berserker。”

他在只有自己的空荡荡的屋子里叫唤道。

没有理性的servant虽然貌似恭顺地立刻出现在了葛兰蒂的身边,可是她那时不时从喉咙中蔓延出来的粗重喘气声就像杀敌时候的嘶吼,让葛兰蒂还是感到背后一阵发寒。

为了让疯狂的berserker按照自己的想法行事,必须用强制的指令约束她。

那对不受任何人命令束缚的野兽来说是非常难以容忍的枷锁,虽然berserker已经完成了葛兰蒂的第一个令咒「任何时候都以rider为攻击目标」的任务,可是失去战斗目标后,难保她不会陷入癫狂去肆意攻击其他尚存的英灵。

因此葛兰蒂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喊出berserker让她以实体出现。

但这个时候也顾不上其他的事了。只要有主从契约和令咒在手,berserker再怎么难以调遣也不会对自己的御主下手。

“你来吧。帮我清洗一下这道伤口。”

葛兰蒂就这么充满信任地把药瓶交到berserker手上。双手戴着黑色轻纱一般的手套的黑妇人就那样接了过来。

后来的时间里,即使berserker不小心弄痛了自己,葛兰蒂也没说话。时间维系不长的这段疗伤过程中,主与从都沉默着。

葛兰蒂什么都没说,但却对berserker表现出来的顺从暗自感到惊讶。

他为何不顾自己在魔术上的低微造诣,擅自召唤了这样一名难以掌控的野蛮的狂战士英灵,葛兰蒂自己也记不清楚。

对于自家servant的故事,他自然是知道的。

生活在十六至十七世纪的匈牙利女伯爵,在贵族的家庭中学会了高贵与冷漠。很年轻的时候就定亲结了婚,与能征善战的丈夫共同建立起王国内最有地位的显赫家族。伯爵一家富可敌国,连国王都对他们债台高筑。

然而这样一名前半生饱经磨砺的坚毅贵妇,却逐渐臻于疯狂,在丈夫暴死以后开始了她追求青春永驻的下半生。当伊丽莎白·巴托里在囚禁着自己的古堡中黯然死去,曾经伴她左右的美貌、权势和财富都已离她而去,只留下「血腥女伯爵」这样遗臭万年的名声。

到了现在这个时候,只有berserker这头不通人性的野兽陪在我的身边吗……

对于怀抱着berserker这颗定|时|炸|弹,在这片圣杯战场上举目无亲甚至孤立无援的葛兰蒂来说,对任何人都无法做到信任。可是,当berserker为自己清洗伤口——尽管只是保证不将药酒撒到地上去这么一件再简单不过的小事,他的心里竟觉得有些踏实。

葛兰蒂回过头来看她。

那双泛着血光的双眸令人感到恐怖,看不出任何人类的情感,却满是风霜。

“可以了berserker。退下吧。”

葛兰蒂下达了命令,却不给对方执行的时间,就单方面地切断了和servant之间的魔力供给。失去了维持形态的魔力,berserker立刻恢复到不可见的灵体状态。

身边压迫感的消失让他放松地叹了口气,葛兰蒂试着抬抬左手。肩上的疼痛感开始慢慢消退了。

对负伤的葛兰蒂来说只要保证伤口不遭细菌感染就行。至于接下来的缝针上药和包扎的步骤,就由魔术师的治愈术来代替。

他重新将思绪转回争夺圣杯的战场。

目前阵亡的是saber与rider两人,但却新加入ruler这个servant。处在葛兰蒂遥控之下的berserker下一个目标应该锁定在ruler身上吧。可是自己该如何对那头没有自我思考能力的母兽下令呢?

令咒只余下一枚。用来控制servant不反抗自己,这是压箱底的最后一枚,绝不能使用。葛兰蒂必须想办法去获得更多的令咒。

说起来,虽然berserker前两战的头号敌人是rider,不过讨伐saber的过程中她也算尽了绵薄之力了吧。能否以这条为基准从夏绿特手中讨要一枚令咒呢?

葛兰蒂苦恼地思索一阵后,认为自己在ruler尚存于世的情况下跑去监督者教堂,还是有失稳妥。安装在她外衣帽子里的窃听器,一定让夏绿特恨透了自己吧。

“………哎。”

思考着种种前景的葛兰蒂又叹了口气。别说圣杯战争了,眼下还有一堆家务事等着自己处理。

先是洗衣拖地,然后做饭给好长时间都滴米未进的自己吃。最重要的是保存自身实力,并且尽快把体力恢复才是。葛兰蒂忙碌的一天从月笼轻纱的凌晨开始。

>>>

caster快步走在充斥着现代化气息的城市道路上。她已褪下古典风韵的白金二色的长袍,换上平时穿着的那身红色碎花裙,但这丝毫与隆隆冬季格格不入的装扮还是引得路人瞩目纷纷。

在ruler面前自己必须销声匿迹。

不久前的战斗中,她因“相性”不敌屠龙英雄ruler。见风使舵的assassin见状后,马上倒戈一击。

遭到ruler与assassin两面夹击的caster深知自己不可能战胜他们,败退逃跑之时,当即做出了某项决定。她利用「空间转移」这类高超的法术离开位于美国中部的夏延市,等到她的双脚再次降落于地面时,竟然是在地球另一端的西欧大地之上。

—比利时,布鲁塞尔—

两座城市之间的时差大约为八小时。布鲁塞尔现在是上午九点,正好是养家糊口的大人们叼着面包赶去公司上班、青涩懵懂的孩子们背着书包上学的时间。零点刚过的夏延市还远远没有升起的阳光,温柔地照拂在这片对caster而言意义非同的故土上。

上一次来到这座城市,至今过去差不多一个半世纪了吧。

经过140年的洗礼,布鲁塞尔已经拥有全欧洲最精美的建筑。现代艺术意味的摩天大楼和中世纪的名胜古迹彼此融合,相得益彰,包含了多种元素和文化符号。

时隔那么久再次驾临布鲁塞尔,心情无疑是沉重而复杂的。可是紧迫的困境留给caster感慨的时间并不多。

她没有在布鲁塞尔神厅的旧址逗留多久。趋步路过布鲁塞尔大广场,走到五条街以外的下城区一角,caster在某座和周围的高楼大厦比起来并不十分起眼的小型洋房面前驻足。

这套私人别墅曾在caster短暂居住过一段时间离世之后,由于长期无人缴税而被政府回收,经过多次买卖租售,早已拥有新的主人。为了拓宽道路,大花园只遗留了一半左右的面积。拥有近两个世纪历史的这套古建筑,除了花园外其他部分没有经过任何修葺和改造,基本保留着原始的风貌。

屋主并不在家。从半敞开的窗帘向内眺望,别墅中好像连半个人影都没有。应该是工作日都外出了吧。

“……”

联想到即将进行的考验,她的脸上没有显露出哪怕一丝动摇。

如果能够跨过这场考验,那之后的caster便一定能将优势握在自己的手里。到时候战胜一切敌人和任何困难艰险都不在话下。

圣杯是我的。

绝不会让其他人阻碍自己。

如果自己经受不住的话,那就说明她想要得到圣杯的愿望,也不过是那样肤浅的、软弱的一回事罢了。

caster在小小的院子外布下遮挡视线的防魔结界,她的身体以灵体的形式飘然穿过了爬满藤蔓植物的铁栏。

旧宅的空地上——

这片土地便是印证。

证明着她和他曾经真实地存在于世界上。

根本无需圣遗物。这便是召唤那名英灵最好的媒介。

为召唤英灵而准备的仪式非常简陋,连魔法阵都不曾在地上描绘。caster丝毫不在意这些,她微微咽了下口水,开始朗声念动咒语。

「declare!

(宣告)

yourbodybelongstome,entrustedmyfatewithyoursword.

(你的身体在我之下,托付我的命运与你的剑。)

………………」

四周的光辉逐渐亮起又黯淡落下。

仪式竟然失败了。

是自己没有描画召唤法阵的缘故吗?应该把仪式办得更加隆重一点吗?亦或是她缺少被圣杯认可的令咒?

没可能的。自己是以「caster-魔术师职阶」现界的servant,理所应当会是世界上最优秀的魔术师。为自己召唤servant对她而言根本就是不足挂齿的小事。

在思绪稍微进行了整理后,caster再次集中精神开始了仪式。

魔力再一次溢满这个空间,即将突破临界。

然而……

caster目光一闪,奇怪地凝视着自己的手心和脚下站着的地面。

“——怎么了?难道说,问题出在‘职阶不对’这上面吗?”

的确在这一届的战争中lancer确实还没有出局,可是……适合那个男人的职阶应该不止「枪兵」这一种吧。

能赋予给他的「剑士」职阶,也已在英灵贝奥武甫死后出现了空缺。

caster偏不信邪。她咬着下唇,决意将这次召唤进行到底。

在体内奔流不息的魔力加速到极限。细汗渐渐沁出额头。压抑的气氛在花园里逐步蔓延。铮亮的光芒不断重复着闪烁,却没有任何人从旋风和闪电包裹着的灿烂光辉中走出。

“第四次了……”

caster带着失落的表情嘀咕着。

所谓事不过三。然而caster一连尝试着对某名特定的英灵召唤了四次,接连以失败告终。随风舞动的草坪上站立着的依旧只有她一个人。

“为什么——?!”

你已经完全达成了自身的愿望,因而不会再响应任何人的召唤了吗?

啊啊,是啊,那么多年的光阴都逝去了。有什么是不可改变的呢?也许始终在原地伫足停留的只有自己。

她的夙愿,她的声音,是否已无法传到他的身边。

“不行!”

忽然间caster的语气一变,用充满央求的口吻对着空旷无人的草地低吟:

“我需要你——”

交叠着无助的回音空虚地游荡在空气之中。连说出这句话的人,都没有感觉到只言片语中埋藏了多少期待。

终究是自己任性地单方面要求对方。

到头来最先满足的只是自己的愿望。

可是——

仍然想要尝试。

仍然不愿放弃。

她带着最后一丝希望,念诵着最后一遍咒文。

然后,她听到了这样的声音。

在尘埃中,在风声中,在心湖中。

分不清声源来自身边还是彼方,但她确实地听见有人对自己说——

“servant-saber遵从召唤而来。试问,您就是我的master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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